70 圆七章 军营 - 乔之蓁蓁（GL） - 闇白隠
“阿穆, 咱们赶了一天路，稍置歇息一下吧！”
刘远看着穆倚乔瘦弱的身子在马背上一颠一颠，似乎随时都会摔下马的样子, 忍不住出言道。穆倚乔明显知道他在想什么，回头笑了笑：“大哥你太小瞧我了, 我好歹也是连年秋猎第一的人，哪里会那么脆弱呢？”
不等刘远接话, 穆倚乔又道：“日头已经开始偏西了, 这荒郊野岭的可不好找歇脚的地方, 还是趁着天亮赶到泸洪镇吧！”
泸洪镇啊……
这三个一出口，穆倚乔脑海中便浮现了五年前的那次暗杀事件。当时她和圣人就是从泸洪镇出发，一路策马中途遇到了那一队杀手, 最后在刚刚经过的郢川获救, 虽说她事后还经历了些其它事。
经过五年的风雨洗礼，这条路上已经看不见血迹了，只是有些树上折断的枝条还昭示着那件事曾经存在过。
穆倚乔狠狠拍了下脑袋，心中恼怒自己怎么就偏偏丢了那一晚的记忆, 如果自己记得, 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寻到凶手是谁了？
也……一定会心疼当时又急又害怕却毫不犹豫把自己救出来的林语蓁吧。
她这一番动作引来了刘远的注意，刘远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吁！”
泸洪镇的士兵早些年就见过穆倚乔，虽然如今模样大变，也足以让士兵们兴奋起来了。
“快看快看, 是六殿下啊！”
“胡说什么，现在该叫秦王殿下啦！”
议论声自是不小，穆倚乔听见了便回头看去，登时吓得一众人噤若寒蝉。哪晓得下一瞬穆倚乔莞尔一笑，还点头示意了一下，接着便进了镇中。
“殿下真好看。”
“殿下自然好看，瞧瞧你那个怂样，殿下在的时候吓得要尿裤子，走了就犯花痴，还是大老爷们呢。”
“……”
穆倚乔已经远去了，但架不住耳力好，闲言碎语全都听了进去，一时间面有窘色，突然想起刘远听不见，又赶紧压了下去。
刘远只当她许久没回来，再次造访有些激动，看了看镇上人声鼎沸的样子，转头说道：“阿穆要不要去拜访一下老师傅们？”
“自是要的，”穆倚乔想起那些个老人家们，不由得笑起来，“多亏他们才能那般快引水过来，那功劳，本就不该算在我头上的。也不晓得师傅们是否还健在。”
他们凭着记忆找到匠坊，头一个见到的是那年轻师傅。年轻师傅娶了妻，看见穆倚乔时眼里除了惊喜，还有些惋惜与眷恋。
从年轻师傅那得知，当年赠与穆倚乔圆盘的老师傅已经逝世，余下的身子骨也都不大好了，怕是折腾不得，穆倚乔便登门造访，好些个看见她的老师傅眼里都闪了泪花。
一群老少寒暄着拉拉家常，但天色已晚，第二日还要赶路，穆倚乔不得不拜别大家，口中说着珍重的话，还言有机会定会再来。
是夜云厚蔽月，连点星光都看不真切，穆倚乔却是因着昨晚不得休息又赶了一天路，沾了枕头便睡过去了。却觉得梦中有人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遥远处传来，穆倚乔似乎魇住了。
“若我…着…你…可好……”
声音断断续续，稚嫩而空洞，却始终听不到完整的一句话，穆倚乔在床上不安地扭动着，将被子都绞在了一起。
“不好。”
唯独这句不是自己说出来的话异常清晰，也将她的心坠入谷底，这一刺激便醒来了。穆倚乔茫然四顾，忽又不记得梦里发生什么，只觉浑身汗涔涔，很是不舒服。
外面早已泛着鱼肚白，鸟儿清脆的啼鸣声回荡在还未苏醒的城镇中，穆倚乔呆愣着看了天边那金轮一会，便回过神来打理自己了。
泸洪镇的事随着马儿奔驰而被风带走，仿佛没发生过一样，又接连赶了几日，二人终于到了穆国西南处的镇西军中。
镇西军的将领是佘老将军的长子佘千湛。与父亲弟弟们不同，佘千湛为人冷清，性格上更肖似穆倚璨一些，穆倚乔便暗自腹诽俩人要是站在一块谁会更冷。
递了圣人手谕上去，穆倚乔不错眼珠地看着佘千湛，佘千湛看后眉头轻挑了一下，又很快放了下去，抬头对穆倚乔说道：“殿下即日起便化名白桥，彭校尉。”
“在！”
帐外有人回应，紧接着一个挺拔的男人就进了帐，佘千湛对穆倚乔说道：“这位是昭武校尉彭肃，”又对着彭肃道，“这是白桥，以后由你带着，多提点着些。”
彭肃只管服从命令，没有任何疑问便应下了，只是盯着刘远，用眼神示意佘千湛这人如何安置。佘千湛会意，中指指尖揉揉眉心，“同等待遇。”
“是！”
穆倚乔心里蛮诧异的。昭武校尉可是正六品上的官职，自己一到这里就被分配至此，这不是直接告诉别人，自己有后台么。
“你莫要多想，将军既然如此安排，必定有他的道理，不过你这样定会招人非议，日后若真遇到了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彭肃朝前走着脚下不停，说话的时候眼睛也看向前方，压根没回过头，若非只他们三个一起，穆倚乔定会认为他在与别人讲话。
“是，一切听校尉令。”
“前头就是你二人的住所了，今儿先休息半日，训练从明早开始。”到帐前时，彭肃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是夏训的安排，几时该做什么都标在上面了，你好好背下来。我希望明早不会看到迟到的你。”
“是！”
彭肃说完那段话便离开了，穆倚乔将纸张展开扫了两眼，粗略地记了下开始和结束的时间，还有午休的时间就把它丢在一边了。
刘远趁着她记录的时候，先行进了帐中收拾，等穆倚乔看见时大半都收拾好了，惹得穆倚乔埋怨道：“大哥真是，到这里你我都是同品级的人，我那块自己来就好，你何必像在府中一样呢。”
“怎么说你都是我弟弟，做大哥的不帮着弟弟哪成？”刘远笑着将抹布洗干净，“喏，衣服在榻上呢，去试下将军给你备的合不合身。”
穆倚乔愣了一下，突然扭捏了。刘远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女儿身的事吧？这……日后换衣裳的时候可怎么办！
“那个，大哥，”穆倚乔眼神乱飘着，有些尴尬，“能不能、竖个屏风，我……”
刘远一听就乐了，“成，反正你在府中的时候就不喜别人侍候着沐浴更衣，我就说在军中更不适应，不过你可得想好怎么跟将军报备。”
“好啦我晓得了，大哥你先出去出去。”
说着穆倚乔满脸窘色地就把刘远往外推，刘远也不恼，乐呵呵地自己走出去了。穆倚乔看着空下来的军帐，这才松口气，赶忙将衣服换好，将军帐掀起一角，只余个脑袋露出来：“大哥，你瞧瞧我这身，如何？”
刘远闻言回头，结果就只看见个脑袋，一拍大腿笑得乐不可支：“阿穆你这样，我怎么看咧！出来出来！”
穆倚乔的脑袋先转了两下，确认四周没人才别别扭扭地出来，结果却叫刘远眼前一亮：“不错，英姿飒爽，比朝服看着亮眼多了。”他拍拍穆倚乔的肩膀，“大哥盼着你早日当上个将军，到时候将军甲一穿，肯定谁都比不过你，成群的小娘子都得往你身上扑。”
不过是普通的士兵装，铁甲硬度完全不如将军甲，也不晓得上了战场能挺多久。只有胸前后背有硬甲，腋下腰侧也都只覆了层软布，稍有不慎就会将要害暴露出来，穆倚乔不禁皱了皱眉，这样的装备真的没问题么？
但既然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大事，也该无碍的吧。穆倚乔没放在心上，摇摇头将想法甩出去，又钻回帐中，顺便叫刘远也进来了。反正离晚上还有段时间，等更衣时再叫他出去就行了。
晚上彭肃派人送了晚膳过来，说是明儿个才叫大家伙真正认识一下自己，今晚就关照一下，许他二人在帐中用膳。穆倚乔没什么想法，看了看清汤寡水的晚膳，二话没说就吃起来，倒是刘远看她这般淡然有些心疼了。
别说皇家，哪个世家子在家的时候不是锦衣玉食，现在突然让她粗茶淡饭，她就这么接受了？
穆倚乔看见刘远的眼神，只笑笑没说话。前世自己不知道啃了多少年的馒头，攒一星期的饭钱才够去吃一次蟹粉肉丸煲，现在日日让她有汤喝不是挺好的么，虽说味道淡了些，但也好过顿顿噎得慌。
只是这话如同她的身份一样只能放在心里，说出去保不齐就会被人当做异端者，别说馒头，到时候连命都不一定有了。
晚膳过后，帐外传来鸟类扑腾翅膀的声音，穆倚乔出了帐便看见一只鸽子在帐顶处盘旋，稍一伸手就落在自己手臂上。穆倚乔抽出绑在腿上的小纸，将鸽子放走后，进了帐才仔细看上面的字。
刘远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等她抬头看向自己才道：“一切安好。”
穆倚乔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道：“大哥，当年你从哪找来那么个人冒充九重楼楼主的？”
“我一生死之交，小时候一起要过饭，后被某个门派收留，是大弟子，那门派挺看重他的。我瞧着他挺有能力，就找他身上去了。怎么，有什么问题么？”刘远有些好奇穆倚乔怎么突然想问起几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