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九十章 结局 - 乔之蓁蓁（GL） - 闇白隠
最终穆倚乔选择了离开。
虽然圣人坚持要传位于她，但她却比圣人更加执拗, 说什么都不肯接手, 甚至把太子玉都还了回去。
她想着既然身份已经公开，按照穆国的祖制也未有女帝登基, 那便恢复到公主的日常好了。正好, 上位者的生活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想在不多的时间里多陪着林语蓁一起。
可这样一来，圣人几乎要抓狂掀桌了，因为若她们离开, 段琅若和柯楚盈也定会跟着走, 如此, 后宫之中便要没人了。
“当真不留？”
圣人垮着脸看向段琅若，后者有些小愧疚地扯扯前者的袖子，语气中带了点撒娇的意味：“真的不了, 我已经被这金色的牢笼困了几十年, 阿润你舍得我再继续被困下去么？”
舍不得, 但我又舍不得你难过，你说怎么办！圣人只好叹气挥手, 强迫自己同意了。
柯楚盈因着段琅若跟圣人撒娇而有些吃醋, 正鼓着脸颊闹别扭, 段琅若抱歉地看了圣人一眼，带着生气的小猫准备回宫好好哄一番。圣人看着段琅若逐渐消失的背影，仿佛看到了那年上元节时，在人群中一眼将他惊艳到的女子。
他眨眨眼回过身望向天空, 刚入冬的云泛着灰白，也不知积了多少雪花在里面。这宫里，就要和这天儿一样冷清了。
穆倚乔被圣人留到了年关，年关过了才准她离开。此时圣人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为女儿打点着行装，事事俱细面面俱到，让穆倚乔突然有些不舍。
但再不舍，也要离开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既选了阿蓁，便不可以违约。
一行人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只一辆马车便了事。明明立春将近，天空却飘起了雪花，让气氛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穆倚欣牵着穆倚宁站在一旁，她没有选择跟着母亲和妹妹离开，只因她还未有留恋之人，与其出宫去倒不如在宫里多陪陪圣人。
而穆倚宁则因失踪多年，如今好容易才归来，立刻走也不是回事，毕竟儿时圣人最宠的便是她了，那便再在圣人身旁多待几年，而后再去寻那一行人。话虽这般说，其主要原因还是因着林三娘仍在京中，她不便跟穆倚乔等人一同远走罢了。
好冷啊。
圣人裹紧了身上厚重的披风，向天牢走去。穆倚欣和穆倚宁安静地跟在后面，父女三人就这样走在雪中，竟也不违和。他们都知道，宫中人越来越少，有些事没必要仍按着死板的宫规去做，宫中少情，眼下能多一分普通人家的亲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付柳和莲瑰馥被分列在两间牢房中，双手被高高吊起，足尖只堪堪能着地，不必多想也知道是柯楚盈按着前世自己和段琅若被囚禁时的模样做的。二人发丝凌乱，远远一瞥彷如疯妇一般。只不过莲瑰馥只是看着像，而付柳是真的疯了。
看着三人的到来，莲瑰馥笑了一下：“我还在想明明做得天衣无缝，为什么还是会败，却不曾料到尔等有天庇佑。只是我还未做到前世的地步，这般对我是不是有些过了？”
“怎会。”穆倚欣感觉穆倚宁紧紧捏了一下她的手，便抢先开口道，“你谋害皇嗣已是大罪，更何况又是敌国细作，留你便是后患无穷。胆敢动本宫的妹妹，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被捏紧的手稍稍放开了些，穆倚欣在心里松了口气，又听到穆倚宁低声开口道：“三姐姐，我已经没事了。”
才松了口气又不得已叹了口气，穆倚欣相当心疼这孩子。堂堂公主被迫进了花楼，怎么可能会没事呢，不管怎么说，这定是宁儿心里永远的疤，而她现在已经开始自我保护起来，不愿让人再将它揭开罢了。
不愿宁儿再在这受委屈，穆倚欣只得开口道：“阿爹，儿忽觉身子不甚爽利，先带七娘回去了。”
圣人点头，天牢中便只剩了三人。
莲瑰馥与圣人隔空相望，耳边回荡着付柳的疯言疯语，让二人不禁有些好笑。这女人至死都不愿相信阮钊对她并非真心，如今穆倚荀被放逐出宫，她这一生也便没了念想了。
说来也讽刺，穆倚荀是看不惯穆倚乔，却没做过什么坏事，只因母亲的叛国之罪而受了牵连，一辈子便就这么毁了。
圣人忽觉没什么想对莲瑰馥说的，也不想再待下去，便示意了张满。张满会意，命人拿了白色瓷瓶来，喂给二人。莲瑰馥并不反抗，只安静地任人投喂，眼睛里早就没了之前的光芒。她笑了下，道：“原来金玉散便是这般滋味，有些甘甜，若非是毒，我倒还满稀罕的。”
她的意识越来越恍惚，连付柳的叫喊都听不见了，最后还是有些不甘地说道：“可我却是真心喜欢六殿下的。至死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我当真……”
天牢中的一切终又归于平静。
第二日上朝时，圣人下了圣旨，最终还是决定传位给穆倚乔。可穆倚乔本人早已不在宫中，朝臣们自是一片反对。就在这一片反对声中，圣人又下了第二道圣旨：二皇子穆倚璨代穆倚乔执政。
这下有人合计过味儿来了，敢情是圣人就是非要给穆倚乔一个身份，实际穆国当差的还是穆倚璨。
反正穆倚璨能力也挺足的，由他管着也没什么不好，大多数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虽然主要还是因为段相不出声。
近二十年来，不管圣人做了什么决定，段相都未有反对，其实还是有很多人有疑虑的。不知是因段相年纪大了还是如何，只要圣人的决定有利于穆国，那便也无可厚非。
圣人变成了太上皇，撂下一身担子落得轻松，决定带着穆倚笙的亲娘游山玩水。
为何不带别人？笑话，也不看看宫里还剩谁了。一后四妃走了俩，一个前些年就死了，一个刚死在牢里，可不就只剩明妃蔺明染了么。
宫里冷清的连圣人都不敢再看，只愿带着蔺明染早早离开。蔺明染性子烈了点，却在后宫不争不抢，又默默爱了圣人十几年，就算圣人是块铁也该被捂化了。
穆倚欣也是跟着去了的，穆倚笙早早嫁人在外，不便尽孝道，而她则没什么事，便干脆跟着二人一起走了。
临行前，圣人特意叮嘱穆倚璨，后宫人多了不要紧，主要得看好了自己最爱的那个。别看着挺安稳，结果后院起火，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听得穆倚璨满脸黑线，一张俊秀的面瘫脸上都出现了裂痕。
待圣人也走了，穆倚璨才真正正视这座华丽的牢笼，不禁有些苦笑。穆倚贤早先被封了王，撒着欢便去了封地。
这个先皇后和六娘想要挣脱一辈子的地方，终于只剩下了自己和七娘。
而七娘终归也是要走的，彼时被禁锢的便只有自己了。穆倚璨想到这，方才明白高处不胜寒的意思，也有些后悔为何自己不如六娘通透。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六娘既来自于后世，定早早知晓不同的历史，看开得自然比自己早。
说到底，最聪慧的还是六娘啊。穆倚璨不再多想，想到御书房还放着摞的高高的折子就头疼，决定早些把它们解决掉。
而穆倚乔一行人也经过了几日的颠簸，最终在瑶仙镇站了脚。她先前托佘千湛在这里置办了间宅子，八人住并不需要多大，丫鬟们早已被遣散出宫，只留了夏棉秋槿屏儿紫鸢，因此宅子里只有四间睡房两间客房，外观看起来又不显眼，用来遮掩几人身份刚好。
不过还是就宅子匾额题什么字讨论了一番。
穆府肯定不成，段和柯也容易惹疑，只有林看着好点。三人热切地看着林语蓁，把她看得心里直发毛，最终在她们炙热的目光下同意了。
林语蓁叹了口气，这三人哪个不比自己身份高，为何此时要像要糖的孩子一样看着自己，真的好吓人。
她恨过柯楚盈，可听她讲了前世之事又没来由地愧疚起来。前世她未嫁得良人，与柯楚盈亦是半分关系没有，却在这一世被选作棋子，心里面真是哭笑不得。
还是感谢她吧，让自己能遇到穆倚乔，这个她爱惨了的人。
“阿嚏！”
穆倚乔突然打了个喷嚏，林语蓁赶忙走到她身边，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怎么？受凉了么？”肌肤相接之处并未觉得温度异常，让林语蓁有些疑惑，“未发热，怎突然打了嚏？”
穆倚乔用手指蹭蹭鼻子，嘿嘿一笑：“可能是天儿凉刺激到了，没事，我身子好着呢，你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