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番外 段琅若与柯楚盈(二) - 乔之蓁蓁(GL) - 闇白隠
段琅若是知道自己喜欢柯楚盈的,但具体是何时开始的却早已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初见时柯楚盈跳脱得跟个小兔子一般, 与自己一样女扮男装跑去羽鹤楼参加雄辩会, 在惊艳了全场后败给自己,却在自己道出身份时, 又傻傻的像个小呆子, 当真是可爱极了。
她也记得, 有一日那小兔子穿的一身跟小乞丐一样蹲在自家大门前,说与自己相识想要入府相见,却忘记自报家门而被拒之门外, 傻乎乎地在门口待了一天, 结果被暴雨淋了个正着, 最后染了风寒也不肯离开的事。
每次想起这件事,段琅若总会忍不住勾起嘴角,这傻兔子让她又好笑又心疼, 而后抱怨她怎么就不会照顾自己。
但傻兔子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生病受伤的事, 反而每次都若无其事地约段琅若去郊游赏花, 夏季便游湖捕蝶。
段琅若其实并不喜欢蝴蝶这类花哨的东西,她更喜欢竹林那种清幽的地方, 感受着竹子散发出来的气息。
她却从来不拒绝傻兔子发来的请帖, 而且每次都会准时赴约, 就连段相和段夫人都说,可算有人能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拉出去活分活分了,这个朋友交的对。
可只有段琅若自己知道,她赴约, 只是因为那是柯楚盈想做的事,而她愿意陪着她。
每次看到柯楚盈在花丛中活蹦乱跳地追逐小蝴蝶时,段琅若都有一种她才是蝴蝶的错觉,其余世间万物都是她的陪衬,只要在她身边便都黯然失色。
这话对也不对,因为柯楚盈从来不隐瞒自己会武的事实,而捕蝶的时候也偶尔会使上轻功,以便捕到更高处的猎物,这对只能在地上行走的段琅若来说,无疑是件让人羡慕万分的事。
羡慕,就是羡慕,段琅若羡慕柯楚盈。
作为相府千金,段琅若的生活简直平淡无奇,除了大户人家要学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外便无可做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便是上层的生活,可段琅若根本就不喜欢。
她更喜欢有挑战性的事,但相府根本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直到她忍不住偷偷女扮男装出去玩遇到了柯楚盈,她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儿家也可以这样洒脱。
于是她纵容着柯楚盈带她去的每一个地方,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开心不已。
后来柯楚盈带着她父亲从西域带回来的小玩意来找她时,亲了她脸颊一口,而她则意乱情迷,忍不住覆上了傻兔子的唇。
傻兔子呆呆的,不知该作如何反应,让段琅若忐忑不安,在她准备放弃等待,说自己是开玩笑时,傻兔子把她按在了桌上,狠狠地回应起来。
好软啊……段琅若丝毫没有自己被侵犯的自觉,只是觉得,傻兔子唇上的触感真是太好了。
两个人就这样开了窍。
再后来,二人的外出约定就变了味,不再是简单的游玩,而是经常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做些小动作,比如亲亲眼睛,亲亲脸颊,偶尔傻兔子还偷偷吃着段琅若的豆腐,让她脸红心跳不已。
段琅若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之前还傻乎乎的兔子,开了窍后就化身为狼了。
不过也没关系,既然她喜欢这样,自己给她就是了。
元崇三十年的上元节时,两个小娘子吃过了元宵后,相约携手跑出去逛灯会猜灯谜。灯会上花花绿绿,花灯也样式繁多,只是可怜了那策划人在一旁,看着两个鬼灵精把一个又一个被他设计自认难以猜出的谜题的谜底掀了个底朝天。
却没人知道,段琅若偶然间的回眸一笑到底招惹到了什么样的人物。
上元节一过,相府便来了人。身为丞相的段老头子自然知道来人身份,连忙将人请进府中,叫人沏了壶好茶送上来,好生招待着。
而段琅若也被叫了出来,整个人疑惑道:“阿爹,您叫我?”
段相点点头,先朝着来人道:“这便是小女,”而后转向段琅若,“这位是东宫的张公公,还不快行礼。”
段琅若没头没脑地照做了,可心里还是不解,怎的突然东宫来人,还是要见自己?
彼时还十分年轻的张满也不曾有过年轻人的傲气,他知道自己是奴,而眼前这位也极有可能成为自己日后的主子,因此并不怠慢:“段三小娘子有礼了。”
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段相和三小娘子都是直爽之人,所以咱家就直说了。主子自上元节一瞥便倾心于三小娘子,但主子近日里为圣人分忧忙得很不便前来,又担心三小娘子叫人抢了去,所以才叫咱家替主子前来提亲的,只是不知段相和三小娘子意下如何?”
段相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段琅若,而后者心里咯噔一声,一颗心如石子般沉入大海。
张满殷切地看着段琅若,脸上堆着笑,却不知段琅若心冷似冰窖,面上还得摆着笑脸。
段相是了解自己女儿的,见她不言语便知她不愿嫁,但东宫那位又不好招惹,只得笑道:“张公公,此事来的突然,老夫与小女都未有准备,小女许是惊喜得怕是一时间接受不来。还望公公恕老夫无理,可否缓几日,让老夫安抚一下小女,再给公公回复?”
段琅若一听,心中稍稍松懈了些,却仍不敢怠慢,但父亲话已至此,她只能跟着做出一副呆傻的样子,只待张满速速离去。
段相的话听着好像没甚毛病,可张满知道,这多半是段琅若不愿嫁,又不好明说,只得含糊着应下,打算回宫先禀太子,再由太子自己想法子了。他亦笑道:“此事急也不急,咱家先回宫禀主子,但还望相爷尽快答复,咱们主子呀,还是有些心急的。”
语毕便寒暄着离去了,徒留段琅若一个人傻站在那里,满脸的忧伤。
当晚段相便叫段琅若去了房中,跟段夫人一同商讨此事。段琅若可是丝毫不含糊,大大方方地告诉爹娘自己已有心仪之人,可眼下自己还未及笄,不想太早嫁为人妇。
两口子对视一眼,问:“那人是谁?”
段琅若答:“恕女儿不能说。”
“为何说不得?难道是人品……”
“不!那人好得很。”
“身世?”
“门当户对。”
段相看着倔强的女儿,语重心长道:“既非人品也非身世,那有何不可说?你早些告诉阿爹那人是谁,阿爹替你去订了亲,免得东宫那位再惦记你,不好么?”
段琅若心中发苦,闭眼道:“阿爹,您就莫问了!若有朝一日能叫您知晓,还望您恕女儿不孝!”
段相怎么也想不通,安分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可却又不知她为何要说,便也不晓得从哪责备她。还想着劝阻几句时,段琅若已经跑出去了。
二月末已开始冰雪消融,却仍带着几分寒冷,此时外面零星地飘着雪花,刚化开的地面又结了层薄冰。段琅若在冰上小跑着,几次不慎都摔倒在冰面上,干净整洁的衣衫也瞬间染了泥水,却也阻止不了她奔跑的双腿。
柯府前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守门人裹着棉被在大门内侧的小间里昏昏欲睡。忽闻得有人扣响门环,不由得恼怒起来。
“来了来了!谁呀这破天气来造访。”
开门一看,是个脏兮兮的小娘子,守门人不禁更加气愤,刚打算把她轰出去的时候,小娘子突然开了口。
“我要见柯楚盈。”
段琅若现在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想见到那个傻兔子。
“去去去,”守门人不耐地挥挥手,“我们家娘子也是你说见就见的?快回街上要饭去吧!”
“我要见柯楚盈。”段琅若又重复了一遍,惹得守门人几乎要赶她出去,忽然柯楚盈的声音突然传来:“庆叔,出什么事了?”
叫庆叔的守门人连忙应道:“娘子,这有个丫头非要见您,可她这样子又不像是缴了帖子,奴正想着该怎么办呢,您来的正好,要不您看看?”
柯楚盈出来就对上了段琅若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脏脸。
“琅若!这是怎么了?”看着段琅若的样子,柯楚盈心疼地把人抱在怀里,脚上踏了轻功就带着人飞回了屋,又忙叫人备水给她换衣裳。
段琅若泡在浴桶中,眼睛始终看着柯楚盈发呆,柯楚盈突然很担心这样的她,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