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姐弟争执 - 朱门恶女 - 白粉姥姥
“秦桑,打断她腿。”叶葵懒懒握着一卷书,语气淡漠地道。
秦桑丝毫没有迟疑,上前一脚将那个还兀自犟嘴婆子一脚踢倒,而后脚下用,踩了婆子小腿胫骨上。
“老婆子是夫人面前伺候!二小姐你怎能随意动用私刑?”婆子哭天喊地,叫嚷个不停,“奴婢不过是想将孙女接回家去罢了,你死死拦着可是心中有鬼?!”
叶葵翻过一页书,嘴唇轻启:“秦桑。”
话音落,那老婆子痛叫一声,晕了过去。
秦桑收回脚,随手拎起一旁木桶,将水当头浇了下去。
冰天雪地里,这般迎面一冻,婆子呻吟着苏醒过来,冷得瑟瑟发抖。
不多时,牙齿磕碰发出“咯咯”就清晰了起来。叶葵合上手上书卷,眼神如刀直直射了过去,轻声道:“你是准备爬出这个院子还是被扛着出去?若是后者,我便吃点亏,帮你挑副好点棺材如何?”
“你――”
衣衫湿透,涂满了桂花头油头发散落开来,沾了水,味道古怪。
叶葵微微皱眉,又道:“不然我再准备一副棺材给珍珠?”
眼前婆子正是珍珠祖母,确确就贺氏身边当差。只可惜,沈妈妈死后,她也并没有被提拔上去,仍旧只能管些琐事罢了。但其余仆妇眼中,她已经是极有体面人,平日里自然都是捧着。
可叶葵自然不会给她任何面子!
再说,打了她脸,勉强也算是打了贺氏脸,何乐而不为?
何况这老婆子自己送上门来,就算挨打。贺氏也无话可说!
“二小姐――求求您了――饶了我嬷嬷吧――”珍珠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跑了出来,脖子上还有块烫伤了疤痕。一冲出来,她就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倒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加恭敬卑微。
叶葵眉头仍旧蹙着,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道:“是你让人接你出去,还是他们自己要接你出去?”
乍一听,都是要出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但珍珠祖母乃是人精,哪里听不出其中意思来,当下忍着腿上疼痛重重磕头。服软道:“是老婆子念着珍珠身子不好,所以才想着将人接出去。”
一边说,她一边是心中暗自后悔。
若是来之前。没有这般掉以轻心便好了!早知道二小姐是个这样一言不合就要用刑人,她就该好好盘算盘算,想个万全之策来才是。她原本只知道小孙女这受了旁丫鬟欺负,却没有想到珍珠口中那个丫鬟是个身手这般好人。
她这条腿,怕是要废了!
叶葵冷眼看着对方脸上神色变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微发黄书页,漫不经心地道:“是吗?”
轻轻两个字,却听得珍珠祖母将头彻底低了下去。
冬日地面即便没有霜雪,也冰冷彻骨,她只觉得自己紧紧贴着地面额头被冻得生疼,却又不敢抬起头来。声音闷闷地极其解释:“奴婢不识好歹,冲撞了二小姐,还望二小姐原谅奴婢则个……”
叶葵没有理会。将秦桑招呼到身边来,“她腿断了没?”
秦桑眼中满是狡黠之色,无声道:“没有。”
叶葵满意地笑了笑,复又对地上跪着两人扬声道:“你倒是识趣,那珍珠往后仍旧我这里呆着。你自去便是。”
说完,竟是看也不看她们两人一眼。转身就进了屋子。
一进门,叶葵就垮下了脸,直嚷嚷:“冻死个人了!那老婆子话也真是够多,珍珠性子定然就是随了她!”话语里满是不悦。她急急脱了牛皮小靴,爬上了床。
这该死冬天,屋子外冷得像是要冻死人,屋子里虽暖和,可呆久了却似乎又要令人喘不上气来。
秦桑亦收起了方才屋外那副凶神恶煞般模样,笑着拨了拨火盆。这年头烧着地龙屋子里还非得燃着火盆人,恐怕也就只有叶二小姐一个人了。
“二小姐,为何不干脆将珍珠放出去算了?”秦桑略有些不解。
叶葵只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声音沉闷地道:“不过是个丫鬟,原是没什么,但如今时候显然不对。我前脚才说了一堆规矩,今日那婆子就要来跟我要人,若是她要了,我就答应,脸都没了!”
秦桑嘴角抽抽。
叶葵忽然看着她道:“你方才怎知我让你打断她腿不是真?”
“这个嘛……”秦桑故意卖关子,“您猜?”
叶葵霍地沉下脸,斥道:“别嬉皮笑脸,再笑我就将你卖到窑子里去!”
秦桑年纪本就比叶葵大一两岁,又是自小外面摸打滚爬长大,听到她说窑子登时笑得前俯后仰,“其实我是就是看到了您说话时眼神,那里面可没有丝毫想要让我真打断那老太婆腿意思。”歇了会,她补充道:“再说,这吓唬吓唬,跟真打断了下人腿那可是两个意思,若是这名声传了出去,您往后难道就不嫁人了?”
“扑哧。”叶葵脸再也绷不住,笑开了花,“那也得先将你嫁了才是!”
说完话,她又往被子里钻了点,心中想着裴长歌果真会挑人。
她不得不承认,就目前来看,秦桑极好。
若是让她自己去找,恐怕根本就没有地方可找。而且池婆见到秦桑后,曾同她说过一句,秦桑身手恐怕不是只会些拳脚而已。
不过到底如何,叶葵已不乎。她只要明白,如今多了秦桑,她做起事来愈发能放得开手脚便是。
外面风声大作,燕草扑打着裙摆冲了进来,“二小姐,三少爷来了!”
“小殊来了?”叶葵立马从被子里钻出来,将外面袄子套了上去。
“阿姐。”叶殊笑容满面。
叶葵拍拍他肩,恍然惊觉:“你怎么长高了许多?”
叶殊亦拍拍她肩,笑道:“你到是一点也没有长高呢。”
叶葵汗颜,她确似乎已经许久都没有长过个子了。但是,她已经有这么久没有见过叶殊了吗?为何连他长高了她都不知道?这个子又不能一夜之间就窜高这般多!
不过算一算,他们两人确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因为叶昭事,两人之间分歧日渐明显。一方面叶葵心中担忧,生怕是贺氏跟叶昭会他身上动什么手脚,而自己来不及察觉;另一方面这么一来,因为中间隔着个叶殊,她若是想要对那边人动点手脚,就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然而叶殊根本听不进去她话。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这归咎于青春期叛逆。可事实上,这种牵强至极理由,说出去恐怕鬼也难以相信。
以池婆来看,叶殊大概是叶昭身上找到了久违优越感跟自信,所以才会乐于同叶昭一起。
她想了许久,这个理由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从小没有父亲,后来又没了母亲,寄人篱下生活,这一切大概都他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巨大创伤吧?
“阿姐?”叶殊见她低头不语,疑惑问道。
叶葵回过神来,急忙招呼他落座。
秦桑倒了茶上来,燕草又去端了叶老夫人那送来鲜点心。
一时间,屋子里热闹了起来。
“你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什么事寻我?”叶葵看着那张似乎长开了些脸,笑吟吟问道。
叶殊闻言果然眼神飘忽了起来,只是话到嘴边似乎又极为难:“阿姐,四弟想要邀你一道去看戏……”
竟然是来给叶昭做说客?
叶葵脸色一冷,蓦地将那块已经拿了指间点心重重丢回了瓷碟里,口气生硬地道:“他想请我去,怎地不自己来说,让你帮着说可是一分诚意也看不到!”
“你不是不喜欢他嘛。”叶殊嘟哝了句。
叶葵登时气极,霍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叶殊,我只同你说一遍。”
她从来没有喊过他全名,别说是用这样语气说话,叶殊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
少女脸冷若冰霜,嘴唇翕合,“你若是再同叶昭走近,只会万劫不复!娘仇,你永远都报不了!就算将来有一天你到了地下见到了娘,你也根本没有那个脸!”
叶殊被她话语里煞气跟冷意骇了一跳,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可即便是这样,他却还是哆哆嗦嗦地强辩道:“四弟真同他母亲不一样,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一回?我不是小孩子了,善恶是非我自己分得清楚。娘一定也希望我成为这样人,而不是一个只会躲你背后什么也做不了残废!”
说到“残废”二字时,他音量骤然提高。
叶葵愣住。
原来就算他左手已经运用自如,他也还是根本就没有忘记过那些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