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湖凄凉 - JB江湖 - 酸不溜秋
1
其实深圳也有冬天，从街上那些缩脖耸肩行色匆匆的红男绿女们身上可以看到冬天。
腊月二十四，农历小年。
陈城病了，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不知身在何方。
三天前一个中午，枕头下的电话，像拖拉机一般震动起来，睡得正香的陈城连忙翻身坐起，脑袋一沉，竟直直的栽到床下，幸好旁边还有一位女孩，看着床下的陈城，吓得不知所措。当时他并未昏迷，自知有点麻烦，居然说话也不利索了，口水也顺着嘴角流了一地，“顺。。。顺。。。。顺。。。医院。”女孩倒也灵便，迅疾到了公寓楼下，叫来两名保安，于是他今天便躺在这里了。
他茫然的看着四周，旁边护士解答了一切：“先生，你醒了？千万别动！”
“我怎么了？”陈城问。
“血压有点高，估计是没休息好，或劳累所致，而且脑袋有少量充血。”护士回答。
“严重吗？”陈城又问。
“医生说应该不要紧，做心电图和ct都还好，你太困了！睡了三天三夜哟！”护士说。
陈城：“没人陪护我么？”
护士说：“我只看见一个小女孩，刚才应该是去交费了，你帐上没钱了。”
此时陈城记忆恢复，前几天北京好友李兵来深圳出差，自己陪他斗了三天小地主，而且溜了冰和麻果。回家之后睡不着，又喝了一小杯自泡的白酒。怪不得自己可以睡这么久，倒不一定是昏迷。
2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陈城连忙转头。一个娇小漂亮的女孩风一样的冲进来，看到陈城扭头，惊喜道；“陈城，！你醒了？可把我吓死了！”不待陈城回话，又连珠炮的说开了：“这个医院好贵哟，你住院时我交的一万块钱，刚才去查还差一千七，今天都要停药了，怎么办哟？”说着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女孩姓丁，陈城叫她丁丁。江西九江人，今年二十一岁。也许是缘分，又也许是她命苦，去年陈城去广东海丰玩，无意认识了她，当时她刚被人骗到海丰，恰好陈城有胆带她离开，到深圳后自然熟悉起来，后逐渐住到了一起。因牵涉一江湖行道，待以后仔细道来。
陈城接过丁丁的话头：“钱我卡上还有点，久款倒还还得起，今天我感觉好多了，要不出院好了。”
“那不行，医生说要好好调养一下，否则有生命危险！”丁丁抢着说。
“你这次算幸运，送医院及时，如果再次发病晕倒，极有可能瘫痪或半身不遂！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护士在一旁帮腔。
这么多年混迹江湖，陈城把生命倒看得不重，随口说道：“死了就死了呗！一了百了。
丁丁嘟着嘴：“你瞎说！”闷闷不乐的样子。
陈城心里一热，便觉过意不去，于是说道：“好了，好了！不出院，钱我自己想办法！”
丁丁方才破涕为笑。
3
有丁丁在，护士便走了。
现在，陈城该要面对现实，找人组织资金了。
陈城问丁丁：”这几天有人找我没？”
丁丁说：“有几个经常找你玩的小兄弟打过电话，我看你存的有名字，就接了。并说你病了，在住院！”接着又解释：“我前两天一个人在这，你又这个样子，又害怕，又没个人帮忙，不过有几个说要来看看的，可到现在，人毛都不见一个！”
丁丁解释这样仔细，是因为陈城和她有约发三章，禁止翻彼此手机，禁止接彼此电话！哎！也是真难为丁丁了！
本来自认识丁丁后，陈城也觉得所谓的江湖没什么意思，便带一帮农民工接些小工程做，心想尽早离开混的圈子，所以平时联系得也少。可是有些小兄弟，以前跟着吃，跟着住，跟着耍，现在来探视一下，顺便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自然，近一年来再也没那么多江湖业务一起做，没那么多娱乐节目一起玩，疏远是必然的。人家围着你转，你总要给人家带来利益和好处，这就是最直接的江湖。
而在近一年来，陈城又疯狂的迷上了打鱼，类似老虎机的一种游戏，经常输得卜街。
江湖还有一个特点，如果人家知道你输了，或者目前环境不好，想借钱，做梦去吧！
陈城坐在床上，分析身边的兄弟，要不太穷，要不难以开口。突然灵光一现，对，涛涛，跟陈城六七年了，据说现在还混得不错，不过近一年时间来很少联系。
陈城拔通电话：“涛涛”
涛涛：“哎呀，三哥呀！有么子好事？”
陈城：“找你借点钱，我生病住院了。”
涛涛：“你莫说起，前几天出了点事，还准备找三哥开口的呢！”
陈城：“哦，那算了！”挂断电话。
江湖上最常见的对答模式。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是妈妈，陈城接听。
陈城：“妈妈”
妈妈：“这么久不打电话，你还好吧？”
陈城害怕妈妈担心：“还好，就前两天小病住了两天院？
妈妈急道：“哎呀，现在怎么样？好没？有钱不？
陈城：“都还好，没事了，您放心好了！”
妈妈：“如果差钱就给我说，你前几年给我买的养老保险，我拿了几年工资了，有一两万，你要，我就寄给你？”
陈城：“我有，我不要！”
妈妈：“那你一定要注意身体，身体是大事，一定保重，少抽烟！”
陈城：“您也保重！”
挂掉电话，几欲落泪！哎！落魄的儿子，操心的娘！
终于，陈城想到一个人，高中拜把兄弟旭辉。现在武汉一科技公司工作。自他两年多前结婚后便很少联系。
电话拔通，陈城：“大把子么？我陈城。”
旭辉：“老三啊，好久没音讯了？”
陈城：“是啊，忙！哦，找你借点钱？”
旭辉：“要多少？只要数额不大。”
陈城：“一万。”
旭辉：“发卡号过来，马上转给你！
陈城：“多谢！”如释重负。
刚挂断电话，一个穿着邋遢的人怯怯进的走进病房，看到陈城，开玩笑：“你还没死啊！”他提着一篮子水果，又说：“听说你住院，没啥来看你，称点水果是个心意！”
陈城笑：”要你买个jb什么水果啊？提回去自己吃！”
此人在陈城工地上做木工，绰号月母子，两人经常开玩笑。
江湖现实，江湖无情！朋友们在此可见一斑。
所谓江湖，有个jb江湖！
4
丁丁见陈城搞掂医药费的事，满心欢喜。一时之间，话痨一般。她一个人正自说自话，突然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哎呀！陈城，你怎么脑袋两边多了这么多白头发！”陈城心头一惊，平时他还是蛮在乎形象的，急道：“把你镜子拿来我看看。”
果然，两边头发是白了许多，脸也瘦得象再版张艺谋。
陈城不由心头一酸，突然想起一首李白的诗，活脱自己前半生曲折悲哀的写照。
将进酒
李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