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无价值的少年 - 空境幻想乡 - 式之幻想夜
“呼.........”
臙条巴深深的吐了口气,让有些混乱的自己镇定下来。
屏幕不断闪动的数字停在了10的位置,施加在身体上的沉重感渐渐消散,前方的电梯门缓缓自两侧打开,少年握着一把小刀,走出了电梯。
喀啷——————!
那把对于少年来说过于沉重的日本古刀掉落在了电梯地板上,包裹着刀身的布微微松散开来,露出的地方正好是刀柄的位置。
少年没有注意到,似乎是因为掉落的关系,原本被收入刀鞘的刀刃竟然出鞘了大概两寸有余。
刀这玩意比想象中还重,光拿几分钟手就麻了。不过如果是两只手还在的时候应该就可以挥动了吧?只剩下一只手的少年随意的思考着一些无所谓的事情,仅剩下的一只手上紧紧地握着那把两仪式遗落下的匕首。
穿过电梯间的门,少年离开了大厅,然后出现在少年眼前的是通往东栋的走廊,成为死角的电梯后方则是通往西栋的走廊。
臙条巴朝着没有光亮、放着真正尸体的西栋走去。
时间,已经是将近晚上十一点了。
寂静阴暗的环境让少年心里浮起一丝压抑,然后在一阵心悸中,臙条巴确实的感受到了刚刚某条走廊中出现的异动。
所以他大口的呼吸了一下,来整理混乱的意识。然后紧了紧手中的匕首,转向那条椭圆形的走廊。
一步步的缓缓深入,走廊上充斥着没有光明的黑暗,连月光都显得相当的微弱。
在离少年约两个房间的距离,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外套却不显得突兀的巨大身影。
魔术师————荒耶宗莲就站在那里。
在跟魔术师对持的瞬间,臙条巴整个人都无法动弹。混乱的呼吸、疼痛的身体、在看见那道身影的那一刻就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吧,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少年很平静的这么想着,他此刻反而有些感谢这种状况了。因为刚刚都还纷乱不已的心,现在已经像清澈湖水般的平静而平淡。
“荒耶。”
少年很冷静的开口了,互相交谈同时也是对等的证明。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害怕荒耶宗莲的‘东西’了。
而妖僧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那张除了苦恼就是阴暗的面容更严肃了几分。
“为什么回来。”
妖僧用一种沉重的声音问着少年。
“这里没有你存在的余地,臙条巴的替代品已经准备好了。你是从这螺旋被排出去的东西,即使现在回来也没有丝毫意义。”
妖僧睁着那双仿佛没有光芒的双眼看着少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所谓的感觉。
我的确从这里逃了出去。少年的心里如此想着。但是我现在却回来了,为什么?没错,第一次回来是因为被两仪带过来的....但这次,一定是因为————
“为了救两仪式吗?愚蠢。你到现在都还没察觉自己的心不是臙条巴的东西,你毕竟只是个人偶,离开这个螺旋就无法顺利运作。”
妖僧无情而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思考,臙条巴身体一颤,预感到眼前这个男人即将说出某些他无法承受乃至让他绝望的东西。
“你的确离开了这个螺旋。但我也知道,你在那之后选择自杀,是因为家族死亡而选择死亡的死者。你离开自己的家然后自杀,放着不管的话你一定会死,但如此一来就会让外界发现有你这个异常的存在。既然这样————我就给你一个新的工作让你活下去,以跟今晚死亡的臙条巴不同的臙条巴身份。那个工作————你知道吧?”
【骗人!!!】
在少年的耳朵听到妖僧所说的话那一刻,少年的心底就在如此的怒吼着。可是那并没能变成声音,臙条巴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而已。
刻划在妖僧脸上的苦闷从不曾改变过,只有幽深的眼球仿佛像是在嘲笑一般的扭曲闪烁着。
“没错,这对我来说是不太重要的赌注。虽然迟早都要引她过来,但事情若是能够秘密进行则最为理想。你并不知道我是谁,只要是跟我毫无关系的臙条巴自己把两仪式带来,真是再好不过了。虽然我并不曾对此抱以期待,但你竟然成功的把她带了过来,原本打算因为这样而放你一马的,但没想到你还敢再回来这里。自大也该有个限度,你不是因为自己的意志而喜欢上两仪式的,那是因为我对逃走的你附加了唯一一件事————那就是在你的潜意识里,刻下‘关心两仪式’这件事。”
妖僧的话语仿佛附加着某种魔法一般,将少年身体里的气力一丝丝的抽走,无力感像是无药可解的病毒侵袭着少年的身体,让他无法反抗、无法反驳。
即使心中想要反抗,可妖僧所说的一切无疑是事实。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
少年紧紧地咬着牙关,甚至牙龈都襂出一丝血迹也不管不顾。
对两仪式的思念,还有对死去双亲的思念,全都是、全都是现在的自己所捏造出来的,并不是那个‘臙条巴’从出生生活至今的想法,而是仅只有一天、毫无岁月生活积累的自己所产生的浅薄想法。
“.....什么嘛,荒耶宗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所有生存意义都在刚刚那一通话语中被击溃破坏的少年,却浮现起了笑容看着妖僧。
笑的很勉强,真的很勉强。那是连‘强颜欢笑’这种形容词都有些过度的、一个少年的逞强。
可也就是这无比纯洁的逞强,就在这此时!此地!动摇了妖僧那犹如冰冷钢铁般的心灵。
“....我真的喜欢着两仪。虽然我不知道理由,但是那绝对不是因为你那不知所谓的‘命令’!跟她度过的日子也没有剩下什么东西,但那样就足够快乐了。所以————若给予契机的人是你,我甚至想要感谢你呢。”
咬紧牙关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少年觉醒的力量,那是他决意对抗的坚强意志。此刻,少年才算是真正的与妖僧对峙着。
【.....喜欢你,现在、一定也还是喜欢着你。不管多久以后,只要想到你都会感到一种解脱。】
少年心想,这就是爱吗?然后嗤笑一声,似乎有些不屑。不过————即使这么思念着,但现在她并不是最重要的。
来到这里的理由不是为了帮助两仪式。
没错,在最后和两仪夜相处的那段时间里,臙条巴就了解到了。
两仪夜第一次那么愤怒的抓着自己的衣领,说出‘不要将式当做你死亡的借口’的时候;在两仪夜一脸迷茫而惆怅的说着‘我只能为了式去死’的时候,少年就了解了。
然后少年对于曾经心中竟然出现过‘能为了喜欢的女人而死,对我来说已经十分足够了’这种想法的自己,觉得那是何等可怜的事情。
那是代表着,舍弃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孤身一人离开的事情。
“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去死,很高尚的行为。可是对于我来说,那个舞台太过遥远也太沉重了。荒耶,我是假的吗?”
那是已然觉悟的声音,少年一直都透着懦弱迷茫的眼眸绽放着坚毅的光,狠狠的看着妖僧。
“————那已经不用我来说了。”
妖僧幽暗的双眼中带着明显的轻蔑。
“恩,或许吧————可、即使是这样,我的心还是真的。”
少年说的很平静,那份话语中不存在丝毫的迷惘。而妖僧唯一剩下的一只手举了起来,张开手掌对准了臙条巴。
【会死,一定会死的。但,就算这样,也非得向对手报一箭之仇才行。】
“我————要杀了你!”
少年仍然能感受到刺入骨髓的恐惧,却不再被恐惧掌控了。握紧了匕首,臙条巴并非为了谁而开始奔跑起来。
目标很明确,曾经两仪式执着攻击的、妖僧的胸部正中央。那里,是妖僧的致命所在。
奔跑、奔跑、奔跑!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速的奔跑着。
在即将接近妖僧的那一刻,以妖僧为中心升腾起一个圈。然后,少年在距离妖僧一公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不,不是停下,而是被禁锢了!
【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少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荒耶宗莲如闲庭漫步般走向无法动弹的自己,然后那唯一的一只手,仿佛铁箍一样,抓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手指的力道在加重,让少年的头颅开始隐隐作痛。
妖僧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此时的臙条巴脑海中却闪现起了那短短一个月的、只属于他的‘日常’景象。
他由心底喜欢的两仪式。
还有那个,连存在本身都让人觉得异常的、对待两仪式的态度比狂信徒还强烈好几倍的、他最不想服输的,两仪夜。
“因为我存在————!”
然后少年的身体开始了扭动,在妖僧将他整个人提到半空中的情况下。
“所以!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