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荆轲刺秦(上) - 秦宫美人 - 唐凰
    下了一夜的大雪在凌晨时分便停了,长乐宫外,雪海红妆早已叫人撤了,又是往日般的庄重高贵。
    嬴政早已去了朝堂之上,赵挽睡了一会儿,也起了身,穿上厚厚的锦袍回到了羽阳宫。
    一进宫门,清歌就迎了上来,脸上出现了一抹凝重:“良人。”
    赵挽心知不是小事,等到两人进了内殿,才问:“怎么了?”
    “这几日下官一直暗中派人去宣春宫和昭月宫附近,昨晚,主子出去后,下官派去的人就带来了消息。”清歌皱眉,又有些不安:“是宣春宫。”
    “萱妃?”赵挽挑眉问道。
    清歌重重点头,然后拍了拍手,一名内侍便推门走了进来。
    “奴才参见良人。”内侍跪地道。
    “起吧,你把你昨晚看到的事仔细说来!”赵挽坐下,慢条斯理道。
    “喏。”
    内侍应了一声,继续说道:“这几日,奴才一直在宣春宫附近潜伏,并没有发现异常。直到昨晚中车府令大人脸色焦虑的来到了宣春宫,并和宣春宫的女官玉书大人在一处隐蔽之地低声交谈。奴才怕惊动他们,便不敢靠太近,只能隐隐听到几句话。玉书大人问,不是没什么大事不许惊扰娘娘的吗?中车府令好像说了句,她逃走了。然后玉书大人就很慌张,说要去回禀娘娘,中车府令大人也跟着进去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赵挽沉吟道。
    “看来,张盛和萱妃已经勾结已久!”赵挽冷声道。
    清歌不解道:“张盛可是三品的中车府令,萱妃究竟有何能耐能令张盛为她办事?”
    赵挽摇头:“这也是我所想不通的。清歌你还记得之前,我出宫为尉夫人医治双眼之事吗?”
    清歌想了想,恍然大悟:“难道上次张盛是受她的指使!”
    赵挽慢慢地起身,露出一个幽冷的笑:“既然张盛是受她所使,那么之前的事就跟她脱不了干系了!我想,她必定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这么说,此次李将军之事也是她故意让主子知道的!”
    赵挽回头,目露恨意,挥袖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在了地上:“她何止如此!我父亲被她的父亲斩杀!还有娘亲!还有哥哥!我的亲人她一个都没有放过!”
    她抓住清歌的肩膀,不停地摇晃,声嘶力竭的喊:“清歌,我好恨!我只要一想到,父亲一生忠诚,到头来却受奸人陷害不得好死,娘亲一生温婉,从未害人,到最后却饱受凌辱致死,还有哥哥,他今年二十三岁,已是成家立业之年,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恨过谁,即使是香奴,我也是替舅母感到不值,可是我现在真的好恨!我好想杀了王翦!好想杀了萱妃!”
    “我知道,我知道……”清歌只能柔声哄道。
    赵挽稍稍平静了下,抹去脸色的泪水,转身望向宣春宫的位置,不甘道:“清歌,继续给我留意宣春宫的动静,这一次,我们好好地跟她斗上一场!”
    “良人!”门外传来了轻舞的声音。
    “什么事?”赵挽清了清嗓子,淡淡道。
    轻舞走了进来,道:“娆仪夫人请您前去。”
    赵挽疑惑道:“她有没有说找本主何事?”
    “来传话的是大郑宫的宫人,并没有说所为何事。”轻舞摇头。
    赵挽点头,稍稍整理了妆容,便携了清歌轻舞前去大郑宫。
    宫道上的积雪早早被宫人扫到了一旁,太阳也出来了,可却没有一丝暖意,倒是寒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吹着。
    “主子,你看前面好像是欧阳良人!”轻舞指向宫道前头的亭榭。
    赵挽望去,亭榭上果然站了一人,正遥遥望向远方,看身影应该是欧阳良人。
    “碰到了就去打个招呼吧。”赵挽走向了亭榭处。
    不知是不是一心看着风景,欧阳良人并没有察觉赵挽到来。
    赵挽走上台阶,唤道:“良人?”
    欧阳良人依然没有反应,定定地看着亭榭的南面。赵挽心觉疑惑,走到她面前,却惊讶地发现她的脸上竟布满了泪水!
    “良人?”赵挽担忧道。
    “怎么是你?”欧阳良人这才回过神来,随后用手慌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
    “良人可是发生何事了?”赵挽试探道。
    欧阳良人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迷茫:“我问你,你记不记得自己的前一世?”
    赵挽失笑道:“良人,您在胡说什么?人怎么会记得自己的前一世呢?”
    “真的不会吗?可是,那些画面都是这一世不曾经历过的啊!”欧阳良人有些沮丧地摇头。
    赵挽只好安慰道:“良人是不是最近有些累了?”
    “累了?对,我肯定只是累了,出现了幻觉而已!”欧阳良人释然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赵挽侧身道:“娆仪夫人让我前去大郑宫,正好路过此处。”
    “既然如此,你就快些去吧!”说完,她便出了亭子。
    大郑宫内,如往日一般,宫人们都井井有条地做着自己的事。
    赵挽一走进大郑宫就听到了郎朗的念书声,梅花树下,一名身穿淡青色锦袍的少年,大约十来岁的样子,眉目清秀,肤色白皙,身姿修硕。
    这应该就是长公子扶苏吧!
    轻舞看了不由道:“我们公子长大后想必也是如此清尘不凡!”
    扶苏看到了赵挽,露出了一个优雅的微笑,放下卷集:“苏见过赵良人!”
    “公子怎知本主是赵良人?”赵挽有些好奇道。
    :“早以听闻父王唯爱一美人,姓赵名挽。苏便想,如此得父王宠爱的美人必是清雅出尘,笑如天上灿烂云丝,动如世间飘扬落花。”扶苏微微勾起唇角,将清尘与魅惑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非常干净的优雅,并不是华丽到糜烂。
    赵挽被他说得不由有些脸红:“公子见笑了!”
    扶苏微微一笑:“苏带良人去见母亲吧。”
    赵挽轻轻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进内殿,娆仪夫人正坐在那里,见扶苏进来,眼中不由涌出一些暖色。
    “见过母亲。”扶苏微微施礼。
    娆仪夫人露出一个温柔地微笑:“起来吧。”
    “臣妾参见夫人!”赵挽也施礼道。
    “起吧。”娆仪夫人淡淡道。
    又对众人道:“你们都出去吧,本主有些话要跟赵良人说。”
    一时间,殿内就只剩下赵挽和娆仪夫人。
    “坐吧。”娆仪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谢夫人!”赵挽坐在她的下首。
    娆仪夫人只顾品着茶,一声也不吭。
    赵挽只是淡淡微笑,安静坐着。若是在以前,她肯定会沉不住气,问有何事?
    过了许久,娆仪夫人才道:“你倒变了不少!”
    “经历了一些事,人总是多少会变的。”赵挽含笑。
    “你救了本主一命,本主此次叫你前来,是来告诉你一些事情的。”娆仪夫人淡淡开口道。
    赵挽来了兴趣,道:“还请夫人赐教。”
    娆仪夫人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秦国各地都没有发生时疫,而本主身在宫中,怎会轻易得了时疫。经过数月的调查,本主才得知,那时的赵国正爆发了一场时疫!而本主身染时疫,也并非天灾而是**!”
    “夫人是说,是有人将染了时疫的东西放在了夫人的寝宫?”赵挽思索道。
    娆仪夫人点头,遂冷笑:“试问这宫中,谁最忌惮本主,谁又有能力能从赵国将染了时疫的东西带到秦宫来?”
    赵挽心中明了,问道:“夫人可是猜测那位?”
    “本主不屑与她们斗,没想到她们竟将手伸到本主这里来了!”娆仪夫人银牙紧咬,冷冷道。
    赵挽的手也不由悄然紧握,看来她真的是想只手撑天,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人,她都要一个个去迫害!
    娆仪夫人继而又道:“只是如今没有证据,抓不到她的漏处!今日叫你来,就是让你以后多留心着她,不要再像从前似得,一味地看见人家面上的好。”
    “夫人说的是!”赵挽感激道。
    “对了,此次本主派人去赵国调查此事,不想,还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她压低了声音,道:“本主听闻,这次大王前去赵国遭遇了一群刺客。这群刺客正是赵国质子府的人,大王一怒之下,将所有质子府的人通通给活埋了!”
    刺客!难怪他手上会有伤!
    “只是大王如今是秦国的王,一个小小质子府为何如此不自量力?”赵挽又想到不对。
    娆仪夫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大王之所以认定刺客是质子府的人,是因为从刺客的尸体上找到了质子府的令牌!”
    赵挽摇头:“质子府若真想刺杀大王,怎会愚蠢到将证明身份的令牌放在身上?”
    “不管是不是质子府的人,大王都会杀了他们。因为他们让大王想到了大王在质子府的那段日子!”娆仪夫人淡淡道。
    “难道是人想借大王之手,杀了质子府里的人?”赵挽猜测道。
    娆仪夫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
    “难道什么?”赵挽追问道。
    娆仪夫人颇有难言,随后摇头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