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中毒 - 谋锦 - 茗沫沫
    听到他隐含讽刺的问声,孟言茉有些恼。
    她小心翼翼的做这些,不还是为了以后能在他的一众女人中能活的更好吗。
    她都忍着心底的醋意和委屈做到这种地步,
    他却还来嘲笑她。
    孟言茉撑起了身上的所有力气,才没有在他傾长身体压下来的时候倒下。
    不过此时也快撑不住了。
    “父皇驾崩了”。
    明耀的声音在她的脖颈里不甚清晰,
    她的身体一下僵住,
    这是他把他的伤心和脆弱展示给她看吗。
    颈窝里有热热的水滴的感觉。
    明耀哭了?
    也是啊,纵然是要做帝王的人也有七情六欲,任是谁的父亲去世,也会伤心一下的吧。
    何况明武帝一直以来对睿亲王也多有袒护。
    怪不得他今天看起来不对劲呢。
    喝了那么多酒。
    孟言茉面对在她的印象中一向是无所不能,冷酷冷心的明耀,忽然展现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手足无措,想着他的伤心,孟言茉竟然眼睛热热的,
    得,这人没劝,倒是自己先哭了。
    又不是自己父亲去世了,自己伤心个什么劲儿!
    孟言茉的双手正想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
    明耀已经站直了身子。
    她透过泪眼看到明耀凤眸幽深,既看不出醉,也看不出有哭的意思。
    她一下就红了脸。
    胡乱的用帕子擦了脸上的泪。
    “在西宁侯府我是你的同门师兄,在这里我又是你的表哥,下一次我是你的什么?”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这么深,让她不懂。
    就如此时这个问题。
    孟言茉在心底默默道:
    是我的夫君,我叫你一声,你会应吗?
    “茉儿,我们之间已无可能”。
    他用手指划过她的颊,幽深的眸底有一抹痛苦迷离的流光闪过。
    父皇临终的遗旨,他。
    要如何来违背?
    为了她,来违背明氏的列祖列宗定下的祖训吗?
    孟言茉的泪猝然的就滑落了眼眶。
    他已转身,朝净室走去。
    “所以,不要做那些谋划。
    西宁侯府里,你私自把我心里的意思告知,我也可以不再追究”。
    伴随着他走远的脚步,是越来越疏离的语气。
    净室门关上。
    孟言茉蹲在西番莲叶纹地毯上,抱着双膝。
    她好冷。
    曾经她以为在他的心里是有她的,所以她做这些努力。
    她凄然笑笑。
    她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
    如果他已经放弃了自己,
    再去争,还有意思吗?
    孟言茉茫然的看着房间里的瓷瓶摆件和帷幔。
    她和他此时就在同一个房间里呼吸着。
    却是隔起了千山万水。
    她的心好痛。
    痛的无法呼吸。
    她不想放弃。
    净室里忽然传来一声“砰”的响动,显然是明耀跌倒的声音。
    他也会跌倒吗?
    孟言茉有些刻薄的想到。
    难道他也在不舍?
    孟言茉想到这个可能,心里立即像万物复苏一样,站起身往净室里去。
    净室里冷冰冰的,明耀身上被冷水冲的全湿透了。
    躺在地板上的水中。
    她跑过去,把他扶起来。
    “七郎,七郎”。
    她用帕子把他脸上的水擦干净,帕子吸下的水,冷的她的手冰凉。
    她小声的叫他。
    明耀睁开凤眸,已经不复刚才的幽深清明,如清晨雾霭下的古潭。
    有一层不明情绪笼罩在眸子上。
    孟言茉把了把脉,知道是酒劲发作,这才放心。
    “茉儿”。
    明耀眼睛里闪过剧烈的痛苦,在孟言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一把拉过,
    压在了水中。
    急促的吻铺天盖地的吻住了她。
    在他的吻中,孟言茉听到他不断重复呢喃着几个字。
    她在他火热的激情中,努力去听清那几个字。
    我求过父皇的。
    孟言茉心里一震。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傻傻的单相思,他真的是为了他们今后尴尬的身份,求过明武帝的。
    如今明武帝驾崩,她的侍书女史的位子是坐的牢牢的。
    孟言茉握紧了粉拳。
    身上力量骤轻,明耀已经在酒劲中睡着了。
    孟言茉起身看着两人身上的狼狈,
    笑了笑。
    既然她知道七郎心中有她,这就够了。
    “头发好软,偏偏心肠这般硬”。
    孟言茉蹲在他身边,握在手里一把柔软的墨发。
    看着他在酒醉沉睡中安静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醒着的时候那样迫人。
    费了半天劲,把两人身上都收拾干净。
    孟言茉也恢复了女装。
    把明耀拖到了休息间的榻上。
    盖好了被子。
    打开门就看到玄奕和一众黑衣卫,正担心的望过来。
    “王爷喝醉了,我去楼里煮碗醒酒汤”。
    玄奕点头,带着玄晏几名黑衣卫快速的进到房间里去。
    书傲楼在孟言茉的吩咐下,两个时辰前就已经不营业了。
    酒楼里空荡荡的。
    紫苏立即走了过来。
    “小姐?”
    紫苏看到孟言茉身上已经换过衣服了,眼神闪了闪。
    小姐总是这么傻,什么名分都没有,就这样跟着那位王爷。
    如孟言茉和明耀这等身份的人出门在外,都会带着备用衣裳。
    所以刚才才可以避免尴尬。
    孟言茉穿了件玫瑰紫绣繁花,灰鼠里子的棉裙,
    “啊喷”,刚才在冷水里一番折腾,加上她之前就有些伤寒了,
    此时又开始发起了低烧。
    “奴婢去煎药”。
    这次孟言茉倒是没有说不想喝药的话。
    她要养好身体。
    “我和你一起去厨上,花娘还在吧?”
    孟言茉走在紫苏前面。
    醒酒汤并不好喝,花娘做美食点子多,也许可以把醒酒汤做的好喝。
    “在,小姐经常从书傲楼里定餐食,她就在这里当起了专职厨娘”。
    又过了半个时辰,
    孟言茉满意的端起一碗醒酒汤,闻起来很清爽。
    对身边的花娘道:“还是你有办法,能想起来在里面加上金银花”。
    “奴婢别的长处没有,就这么一个优点了”。
    花娘不好意思的笑笑。
    “小姐,把药喝了吧”。
    紫苏端过来一碗浓稠的黑药汁。
    孟言茉无奈:“花娘,你要是能把这些药也变的好喝就好了”。
    一口气喝下,孟言茉捂住嘴,等苦药味过去。
    花娘捂嘴笑:“小姐,这些事治病的药,奴婢不敢往里面加其他的,怕影响药效”。
    孟言茉要去送醒酒汤。
    花娘也跟在后面,孟言茉回头:“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和紫苏去玩吧”。
    “奴婢听紫苏姐姐说过,奴婢想看看小姐那位贵人,长什么样。
    在奴婢心中,只有神仙人物才能配的上小姐”。
    花娘小声的在孟言茉身边道,眼神里有着打趣。
    孟言茉微微红脸。
    这个紫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嘴巴了。
    “好吧,连我都敢笑了。
    看来我对你们这几个大丫鬟是真的好的过了”。
    “小姐饶命,要不是跟了小姐这样的菩萨人儿,奴婢恐怕早就死在杭州城外的河里了”。
    花娘想起那时就要跳河轻生,被小姐救起。
    这几年跟在小姐身边吃的好,穿的好,小姐也从来没有责骂过她一句。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良心很疼很疼。
    她面前笑道:“奴婢不说了,小姐以后一定要过的幸福才好”。
    孟言茉以为她想起了以前,也不再提了,
    在自己那段日子因为情殇什么都吃不下,花娘整天整宿的挖空心思替她研究吃食,
    只求她能多吃一口,
    这些她都是记得的。
    因此对花娘也越来越信任,不然紫苏也不会私下和她说了自己的事。
    孟言茉进到房间,明耀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听玄奕回禀着什么。
    眼圈微微红,显然还有酒意。
    “王爷醒了。
    这是醒酒汤”。
    孟言茉低头,想着刚才他在酒意最重的时候,做的事,说的话应该已经忘了吧。
    玄奕接过黑漆乌木托盘,把醒酒汤端给明耀,
    在明耀接住白瓷碗的时候,玄奕眼神闪烁,明耀瞥了他一眼,阻止了他的话。
    玄奕退下,站到一边。
    隐晦的盯着孟言茉和花娘。
    看着那位让人不敢直视的王爷缓缓喝下醒酒汤。
    花娘似乎是舒了一口气,又似乎是受到了最忍受不了的谴责。
    眼神中有解脱又有痛苦。
    几乎是放下醒酒汤的白瓷碗,明耀原本水色的薄唇立即开始发青紫。
    孟言茉大惊。
    “快吐出来,汤里有毒”。
    她冲过去,欲掰开明耀的嘴巴。
    花娘!
    是花娘。
    自己这么信任她,只有她,紫苏和自己才没有提防!
    也只有自己亲手端过来的汤,他才会没让人试,就一口喝下吧。
    她刚才分明是看到玄奕要试毒的,被他用眼神阻止。
    她刚才心里是有些尴尬的,
    在他的心腹手下心里,自己是这么不值得信任的吗。
    此时看来,自己真是太蠢了,
    是她害了他!
    孟言茉立即红了水柔的眸子,死死看着花娘。
    “小姐,如果有来生,花娘做牛做马来偿还您的大恩。
    是这个人,这位王爷,是他害死了我爹。
    有人来告诉我,当初杭州府会有山贼进城,一切都是他命令的。
    小姐,你那么善良,这样恶毒的人配不上您。
    花娘对不起您,
    可是我爹的仇我不能不报。
    花娘先走了,小姐,您一定要幸福”。
    花娘状若疯狂的嘶叫,手里一把菜刀已是砍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孟言茉来不及再去看她。
    眼睛里的泪已经断线似的落下。
    她扑到明耀面前欲去把脉。
    玄奕看着她的眼神像看死人。
    “你再靠近殿下一步,我让你血溅五尺”。
    孟言茉眼里的泪流不住,神情却是冷静的出奇。
    丝毫不惧玄奕身上那森森的杀意。
    “你就是找大夫还有一会儿功夫,
    我能治好他。
    如果医不好他,我陪他一起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