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等确定陆小花和那个神秘男人走远之后，谷谷才敢喘出一口气来。她远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眼神讳莫如深。
这种田文写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转变成了悬疑剧了？
陆小花其人……啧，还真是……
若不是今天被她撞见了这么一出，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这姑娘竟是真人不露相的典型！
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
谷谷提起那鱼竿渔桶急匆匆地赶回去之时，在必经的桃花林小径旁边，恰好看见了凌冰站在那处。
她正想走过去将今日的事情跟他说一说，不料才走了两步，便看到陆小花站在他的身后，与他面对面不知道在说什么。原先因为角度问题，她竟然没有看到那硕大无比的陆小花。
谷谷心里警惕，面上不动声色，就那么镇静地看着他们。
陆小花瞧见了谷谷，示威似地朝凌冰挪得更近了一些。
谷谷挑了挑眉，刚想走上去。凌冰已经听到了她的动静，转身看她：“谷谷，你回来了。”
谷谷笑笑道：“是啊，回来了。”
凌冰微微一愣，她许久没有对他这么好的态度了，平日里都是爱理不理的，如今这般热情却还是头一次呢。他走上前来，侧耳一听，便听到了她渔桶之中的银鱼游水之声：“谷谷，你去钓鱼了？”虽是问句，语气却出奇地肯定。
“是啊。”谷谷笑得很灿烂，只拿眼尾扫着陆小花，“钓了好几条，今晚加菜吧。”
难得她心情好，他自然不会说什么扫兴的话：“嗯，好。”他顺手将谷谷手中提着的渔桶接过，谷谷从善如流，松开了手。只是眼尾看看这个，又扫扫那个，最终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道：“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怎么都不回去？”
凌冰一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谷谷更加好奇：“不方便说么？”
陆小花摇头道：“谷谷姐姐千万不要误会，我和凌大哥没什么的。”
谷谷扯起嘴角，深深一笑：“我当然不会误会。”
“我回来瞧不见你，便来这里看看，刚好遇见了小花姑娘，便问她你的去处。”
“嗯，原来是这样。你也知道，我不会随便去什么地方的。若是找不见我，一般情况都是去钓鱼了的。”谷谷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做饭吧。”
“好。”
……
一夜无事。
谷谷一直没找着跟凌冰单独相处的机会，自然也就没可能将那件事情告诉给凌冰。
直到睡觉之时，她也担心隔墙有耳，一不小心就给打草惊了蛇。只好一直苦苦按捺着那冲动不敢说出来，只待再寻一个好的时机将这事和盘托出。
一夜无梦。
因为谷谷姑娘完全没有睡着……
心理素质太差的姑娘就是伤不起啊伤不起！
翌日一早，凌冰起床之后，谷谷紧随而至。
“谷谷，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起做什么？”其实他也是一夜未睡，昨夜谷谷没有睡着，气息紊乱，他是听在耳朵里的。同她说话，她却不应，他也就不勉强。谷谷一夜没有睡着，她便也陪着她熬了一夜直至天明。
谷谷强撑着笑道：“只是觉得自己很久没有锻炼身体了，你待会就去打猎么？我随你一起去吧。”其实这姑娘眼睛上都是两只黑眼圈了，整得跟个熊猫似的。
她难得主动靠近，凌冰简直受宠若惊，不想拒绝，也不愿拒绝：“好。”
……
陆小花这姑娘表现得很懒的样子，以谷谷如今的武功，她能够感觉到昨日见到的那个男人功夫不简单，却没办法感觉到陆小花的。凌冰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看来也是没有察觉这一点。可是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昨天那个男人叫陆小花为堂主……而陆小花叫那男人刘副堂主！
那个男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即便谷谷只是那么远远地窥探着，还是感觉到了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人的武功造诣绝对是在她之上！
这是出自谷谷姑娘小动物一样的敏感——身为弱者，武功比不上别人，轻功比不上别人，为了保命，这敏感度却是天生的。她在那里光是这么看着，就能感觉到扑灭的危险。若是真的正面对上那人，谷谷毫不怀疑自己绝对会被秒杀没商量！
可是这样强悍的人竟然只能对陆小花卑躬屈膝，虽然貌似有那么些不甘不愿的样子——昨天他说的那些话她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该听的不该听的，她还是都听进去了。不能否认，光从身份上，陆小花是绝对压了那人一头的！
那男人都有那样的造诣，比他还要高上一头的陆小花究竟该是到达如何地步了呢？
谷谷在心中自有揣测。
一来，便是这陆小花的武功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所以连凌冰都已无法探知——但是这不科学！凌冰体内可是有他那师傅几十年的内力，武功比他高的人，这世上恐怕找不出几个来了，就算是有，那也都是可以当她爷爷的年纪了——除非陆小花姑娘其实是天山童姥的翻版！
当然，这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不过谷谷私心里自然是希望这个不要发生——毕竟吧，她平日里跟这陆小花姑娘那么不和谐，大眼瞪小眼的，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咬死对方。她是天山童姥不可怕，她怕的是她有那天山童姥的实力！真是那样，凌冰也是保不住她的！所以，她必须是死路一条……她能不能说不要？！
第二种可能，就是这陆小花姑娘之所以没有被他们发现有内力武功，那是因为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内力，不会武功。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毕竟，她长得这么的……“漂亮”！凭借这美貌上位也不是不可以的。这种潜规则不管在现代还是在这遥远的古代，估摸都是一样好用的——美丽的人么，优待总是多多的。
还有一种可能——人家虽然不会武功，但却是有真才实学的！是靠着真本事坐上这位置的！
谷谷回想了一下，那个被称作刘副堂主的男人声音听着虽然有那么点不屑，但是，却没有表露得太厉害——似乎，隐隐之中总是带着一点点的……顾虑？害怕？畏惧？
不管是真是假，谷谷还是不希望是这后者。她万一真有什么阴人的本事，对付起来不比她武功高强更简单，只会更加麻烦！
那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答案是——不知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这货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晚上的成果，那就是什么都没有想出来！
→_→所以这姑娘现在吃不消了，压力太大，累觉不爱，才会想着办法避开小花姑娘的耳目，借着跟凌冰一同出去打猎的名义，将昨日看到的事情告诉凌冰。两个人好歹有商有量，怎么都好过她一个人在那里瞎想半天，还什么都想不出来啊！
……
谷谷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比如凌冰不相信她说的话，宁可相信那陆小花姑娘。
比如凌冰愿意相信她——却是因为习惯相信她，迁就她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凌冰会这样回答。
“这件事，嗯，我知道。”说这话的时候，他恰恰采下一只红彤彤的果子，撩起衣摆小心擦干净之后，塞进谷谷手里。
“哎……你说你知道？”谷谷姑娘下意识地接过那只果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凌冰很无辜地面向她，一脸理所当然，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妥：“陆小花有问题，我知道。”
谷谷默了一会儿，蓦然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我没有告诉你么？”
“……没有！”
“许是我忘记了吧。”
“……”这种事情真的是可以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么魂淡！
感觉到她明显压低的气压，知道她不高兴，凌冰解释道：“原先我一开始便想同你说的，后来出了那些事，我便也忘记了。”
那些事——不解释。
谷谷汗颜：“你怎么知道？”
“她的手。”
“她的手怎么了？”
“很细腻。”凌冰解释道：“陆小花举止算不上大家闺秀，应当是小户人家出身的。谷谷你可还记得她跌落下来时身上穿的那身衣衫，粗布衣料，这样的人家家境不算富裕，女儿家也不可能养尊处优，做些家务活是必然的。可她手上却一个茧子都没有……”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凌冰笑得很自然：“老头子教我的，说这些经验是他多年闯荡江湖所积累的，讲给我解解闷。”
谷谷姑娘：“……”
其实她只是想要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小花姑娘的手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啊？！
你是偷偷摸过人家姑娘的手了么？！
凌冰当然不会知道谷谷姑娘此时百转千回的心思，只继续道：“何况，她身上有股味道。”
谷谷的注意力马上被牵了回来：“什么味道？”
“百里香的味道。”
“……那是什么？”完全不知道啊有没有？她只知道七里香啊有木有！“我怎么没感觉？”
“那是一种驱虫香，味道极淡，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你闻不到，也正常。”
“那你为什么闻得到？”这姑娘不承认，她其实是不平衡了。
凌冰笑了笑：“我自小身子弱，又受了重伤，很难养活。师傅为了救我，自很早之前便一直要我泡药浴，虽目不能视，但嗅觉听觉都是异于常人的。”
“喔……”谷谷僵着脸，“那百里香有什么特殊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陆小花应当是苗疆人，且身份不低。”
“何以见得？”
“苗疆多蛊虫，这百里香便是苗疆贵族之人用来驱虫的。他们为防蛊虫毒物叮咬，从小便以此沐浴，香气入体，经久不散。”凌冰继续分析道，“我在她身上还闻到了齐端草的味道，若非长久浸淫此道，身上是不会沾染这种毒草的味道的，想必她是专门摆弄毒物之人。”
摆弄毒物？？？
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没想到这黑胖子竟然还是个毒寡妇啊！
果然不是她这种纯善无害的姑娘能够开罪得起的啊！
话说，她现在求和还来得及不？？？
不过话说回来，她居住的这山村说句鸟不拉屎鸡不生蛋都是过奖了。这种旮旯头是怎么会惹上苗疆那里的人的？
难道是她？
——没可能吧！总不能是那边的人知道这山旮旯头来了个穿越女，所以专程赶过来看她的？
好吧，她还是不要搞笑了。
或者——是太后那家伙找人来救她了？
这想法一出，又被她立即推翻。
这架势怎么都不像是来救人的……鬼鬼祟祟，隐隐秘秘，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不管怎么想，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阴谋论了的谷谷姑娘表示压力很大：“那苗疆的人怎么会找上门来的？是我们哪里得罪了他们了么？”
“谷谷别紧张，也许事情并没与那么糟糕。”
不那么糟糕，只会更糟糕而已啊！
“总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见机行事吧。”
这说了完全等于没说啊！“见机行事什么的……我们就不能想一些积极一点的办法么？”
“谷谷有什么好主意么？”
“……”有的话她就不需要问你了！“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心里很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一般人都是很难遇见的吧？
遇见的人，一般都是死了的……囧rz！
“谷谷不必过度忧心，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为好。”
这种消极的思想到底是哪位仁兄灌输给你的啊少年！
“不能主动出击，先发制人么？”
凌冰摇摇头：“我们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布置，贸然出手，很有可能会吃亏。”
“那，好吧。什么时候他们先出手，我们再见机行事吧。”
……
这个时候的谷谷姑娘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是个乌鸦嘴，这话还没说完呢，对方就出手了。
三日之后的晚上谷谷正打算吃晚饭，凌冰突然打翻了汤碗，汤水很快漫到了陆小花的裙摆之上。陆小花姑娘吓得哇哇大叫，手忙脚乱收拾裙摆，结果却是弄得一团糟。及至后来，她进了屋里去换新衣衫，谷谷正满脸疑惑，觉得事情不对。凌冰却突然凑了过来，与她挨得极近，在她微微惊愕之下，一颗丹药被塞进了她的嘴里，入口即化，只留下满口清爽。
谷谷还想说什么，凌冰已经退开，坐回了原处。
陆小花姑娘已经换衣出来。
谷谷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心下已是了然。这黑胖毒寡妇姑娘这是要动手了啊动手了啊！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颇为沉闷，自顾自地吃完了晚餐，各回各家，各睡各床。
陆小花在夜半之时看了看外间床上昏睡过去的两个人，偷溜出去发了信号，在桃花林外埋伏已久的刘副堂主等待许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当下率领手下穿越桃花林，直奔小木屋。
等到了那处，便见着陆小花等在院子里。
“人呢？”
陆小花抿唇，脸色晦暗不明，只道：“中了我的落音散，此时毫无缚鸡之力，在里头呢。”
刘副堂主眯起眼睛，吩咐两个黑衣黑裤的手下：“去将人给我带出来。”
“是！”
那两个手下进了屋内，看到床上的两个人影，料想着他们此时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便直接掀开被子打算去拉，不料那被窝里头竟然只是两个稻草人。
两个黑衣人大惊，连忙出去禀告刘副堂主。刘副堂主当即恨恨地瞅了一眼陆小花：“不好，上当了！快撤！”
终归是晚了一步。
桃花林的迷阵已经开启。
……
“这桃花阵法困得住他们么？”谷谷的神情很是担忧，用这种桃花树做的阵法要破起来实在是太简单了有木有？一把火全部烧光了就落得个干净利落！而且，就算不那么极端，这阵法的杀伤力其实也不大。再过一段时间桃花就结果了，还真饿不死他们。
凌冰很干脆地摇摇头：“只能困住一时。”
谷谷姑娘囧了一下，“他们人那么多，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去杀了他们。”
“……把握多大？”
凌冰估量了一下：“五成吧。”
“怎么这么低？”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全部的人手，若是还有后招，我可能会无法应付。”
谷谷沉默沉默再沉默：“算了，我们还是出谷吧。”
“……”这回是换凌冰沉默了。
“怎么了？”见他没有动静，谷谷回头看他。
“谷谷想要出去么？”凌冰话里带着忧伤。
少年情怀她果真是不懂的……
“只是为了避难，眼下还不知道他们的实力，还是不要硬拼得好。能逃便逃吧，逃不过再拼……如果你不想出去，那就算了。”
凌冰默然良久：“好，我们出去。”
……
片刻之后，谷谷望着湖面，身影寂寞如雪：“你想……做什么？”
“谷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情……”他的话底带着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