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 圣焱神炎 - 本枫
下船之后，库伯买了两匹马，与费德各坐一匹，一前一后不疾不徐地走着。他们已经这样走了三天，两人之间几乎不说话，都是阴沉沉地想自己的事。
费德很想知道自从他被带走之后，迪特兰那边又发生些什么事。他被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大魔头劫走，从此不知音信，这件事本身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诸多猜测，其中的真实原因也许只有他父亲知道，不晓得他会用什么理由来搪塞那些带有怀疑的人。唯一他可以肯定的是，家里一定正在寻找他的下落，但是他离家那么远，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能找到他。不过他自己倒是没有想要急着回去，是因为回去会太无聊？还是他对母亲的神秘家庭产生了兴趣？大概两者兼有。
“喂，乖外甥，你觉得我残酷还是仁慈？”库伯突然开口问费德。
由于库伯一直都没回头，费德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光从语音也判断不出他的问话用意。老头子，你怎么好意思用仁慈来形容自己？费德这样想。既然他问了，那他就回答好了。
“残酷得很！”
“从哪里看出来？”
“比如你对付船上那些贩子和昨天的强盗的手段，你不客气地用剑背拍碎他们的骨头，几乎去了他们半条命，就算没重残，也是废人，以后的人生一片灰暗，还不如当场让你结果了性命。”
“我留了他们一条性命，遵从他们心里不想死的最大愿望，难道不算仁慈？”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最大愿望是不想死？”
“如果你敲碎那些强盗的脑瓜之前有仔细看过他们的眼睛，你就能看出来。”
“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管不着。”
于是这难得的谈话终止。
又过了三天，费德跟着库伯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居所，这小居所看来有几年没人住，缺少维护，显得有些破败，一个精瘦的老人正在修屋顶。老人看到有人来，顺着梯子爬下来，背着手，一脸严肃地问：“你们找谁？”
库伯摘掉戴着的大帽子：“是我啊，伦拜老爹。”
“咦？难道是库伯臭小子？还以为你死了呢。”伦拜的脸上看来有一丝喜意，费德由此推测，这两个大概交情非浅。
伦拜走过来拍拍库伯的肩膀：“这些时日躲在哪儿呢？好像当年的锐气都没了。哦！该不是在哪里偷偷养了个小呆子？”伦拜指指费德。
才不是！费德想这么驳回伦拜的推断，但库伯已经先一步澄清：“怎么可能呢！这个是我那个妹妹的儿子，是我外甥。”
伦拜看来眼珠快要跳出来：“那个生人勿近的呆丫头吗？当初我就是随口说说，原来她真的是跟人私奔了。”
“是啊。”库伯回头对费德说，“乖外甥，去别处玩会儿，过三小时再回来。”
费德现在仍然不能违抗库伯的命令，听话地离开他们二人。
“你的外甥看你的眼神可不太好啊。”伦拜一边开门，一边对库伯说。
“那是正常的。”
他们两在蒲团上分别坐下。
“老实说，你真的变了不少，感觉除了脸以外，其他都不一样了。”
“我以前是什么样？”
“又凶又暴，动不动就乱叫乱嚷、乱砍乱杀，不管是魔教还是神教都很怕你，但现在这些特质却没了。”
“我也那样觉得。十年前我在这里会过你之后，就到了迪特兰，你猜我见到谁了？”
“你妹妹？”
“对，老爹你怎么一猜就中？”库伯感觉颇无趣味。
“你还在她手上栽跟头了？”
“又对了。她居然成了贝卡公爵夫人，这点你有没有猜到？”
“啊？！那不就是叛教罪。”魔辉教规矩，教中人的配偶也必须是教中人，这条规矩分两种情况，一种，夫妻两人原本就是教徒，另一种，其中一人原先不是，但结婚后必须入教。据伦拜了解，贝卡公爵可不是教中人。
“我本来就跟她不合，这样一来，我去她家理论，却被他们给捉住了。”
“认真算起来，那呆丫头也不比你弱，你去那儿打闹，被制住了正常。”
“关了我十年。”
“她毕竟还是看在血缘的面子上，没灭你的口。那接下来，你被关了十年才逃狱成功，顺便带走她儿子，然后要以什么手段报复他们夫妻？”
“大致是这样，不过我妹妹早就死了。”
“那还真可惜。”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现在的烦恼是什么？”
“唉，我刚逃出来的时候，是怀着满脑子的报复念头去找她的儿子，刚开始是想杀了他，但后来又改变想法，想把他拉入黑色的世界，好让贝卡更心疼，对这个决定，我本来以为是因为我想要进一步的报复，但后来我发现不是这个原因。”
“？”伦拜看着他。
“自从我重新得到自由，连一条性命也未取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变得无法随意砍杀了，感觉好像失去了自我。”
“……”
“老爹，你说难道是有谁给我下过人格改造暗示？”
“不要因为自己随便给别人下这种暗示，就把自己的改变算到它头上。你给你的乖外甥也下过这种暗示吧？”
库伯老实地点头。
“这种改变，是你自己心境变化的关系。这种改变我觉得很好，最起码和你说话没以前那么吃力。也不要念念不忘以前的那个你，还是好好地接受现在的自己吧。”伦拜接着又嘟哝道，“也许现在的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你。”
“怎么说？”
“你至今还是崇拜且绝对服从你的亲生父亲吗？”
“这点应该是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