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 来喵一个听听 - circle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梦境一样模糊而不真实，女孩们心神恍惚的目睹罪犯被警察押走，看着周围路人那唏嘘的表情，看着程澄的父母亲人心慌赶来最后绝望而归，看着警察遗憾地表示沿途搜索几遍都没有发现程澄的踪迹，只有峭壁生长的树枝上，一片明显是勾下来的布料和些许血迹能证明这个女孩儿是真的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程澄的母亲原本是一个乐观和蔼的女人，而小女儿的生死不明尸骨无存让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哀嚎哭泣——那是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彻骨绝望。
一旁程澄的爸爸和姐姐压抑着满腔的悲痛低声劝慰，想要把伏在地上的她扶起来，程澄妈妈哭得涕泪横流，泪眼望见站在一旁呆滞流泪的女孩们，心中溢满的刻骨的怨气与失去孩子的悲伤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她疯狂挣扎扭动想要挣脱丈夫和女儿的手，对顾小喵他们失声叫喊：“你们！你们为什么没有事？！为什么出事的是我的澄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澄澄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萧瑟的秋风吹过，像是伴着女人的悲伤在低声呜咽。
而这样浓烈的恨意，让女孩们的哭泣都静止了一瞬，喉咙堵了一块大石一样，满面仓皇，泪如雨下。
程澄的姐姐红着眼圈吼道：“妈！”
“……澄澄的事，要怪也该怪那个丧尽天良的王全，跟这些孩子有什么关系？”程澄父亲蹲下身搂住妻子的肩，这样巨大的悲痛让这个男人看着一下老了十岁，“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难受，我也难受啊……”前一天孩子还和他们视频通话，哪能想到只是一天的时间，只一天，就接到这样的消息，连尸首都找不出来了……
程澄母亲痛不欲生，埋首在丈夫怀中痛哭。
“抱歉，刚才我妈说出这样的话。”程澄的姐姐见母亲被安抚，转身走到女孩们面前满面苦涩的哽咽着代母道歉，“她刚刚失去一个女儿，心里一时接受不了，所以……”
徐璐璐打断她的话说道：“没关系的，我们都能理解……也确实是我们的疏忽，才让那罪犯找到机会动手……我们、我们对不起程澄……”说到最后回想起那块带着血迹的衣服碎片，徐璐璐声音艰涩，捂着嘴淌着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女孩们再也忍不住，相拥痛哭出声。
出了这样的命案，这几天住旅馆的游客一下子少了很多，而原本应该离开的顾小喵几人却没有动身的意思。
大家已经止住了哭泣，但还是红着眼圈鼻音浓重。聂倩率先说道：“再留几天吧，我想……我想……”再多陪程澄几天……后面的话说不出来，看着昨天程澄睡过的那张小床，聂倩深吸一口气，尽量抑制住哽咽，“你们呢？”
结果当然是都愿意留下来，甚至都不想离开的那天太早到来。
来的时候是五个人，最终却有一个人永远的留了下来再也走不了，绚烂的人生几乎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结束在一个人的毫无道理的恨意里——那么她们也想多留几天，假装还是有五个人，假装那个娃娃脸爱笑爱吃的女孩还在身边，从没走远。
顾小喵呆呆的望着门口，头脑一片空白。
程澄妈妈的那句话像恶毒的诅咒一样刻在心上，一直在她脑海中回荡。
是我们……我的错吗？
大概是吧。
最开始提出这次旅行的不是顾小喵，但确实是为了不让她心中留下遗憾才提出的。
还有那个男人……
若不是她偶然间听到那些声音，她们俩就不会招惹到变态了，程澄更不会因为这件事被那人记恨……哪怕当时没有救下小黑豹，按它的聪明劲，也是能逃脱的吧。
……
等等，小黑豹？
顾小喵迟疑的开口：“你们……谁见过那只豹子？它后来去哪儿了？”
女孩儿们闻言都愣了愣。
事发突然，后来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中，竟没一个人想起来那小黑团子。现在顾小喵提起，却也都说不出那小豹子的下落，同时也不禁生出些疑惑和不满，程澄的事居然就放下了，还有心情提不相干的东西，有点让人心寒。
但转念一想，那只小黑豹就是程澄和顾淼从那罪犯手下救回来的。程澄更是对小黑豹喜爱的不成样子，整个上山途中硬是自己抱着上了山，都舍不得把它放下地自己走，就怕碰了伤口，可见宠到哪种程度。现在程澄不在了，顾淼想找到小黑豹替程澄养着，也算是完成她的一个心愿吧。这样也说得通了，女孩们刚刚生出的不忿很快消散。
徐璐璐不同，她是除顾小喵以外唯一一个了解小黑豹大致情况的人，现在听顾小喵问到，忽而眼睛一亮，想到一个可能。
聂倩拧眉回想片刻，“我记得程澄登上山以后跟你换了换，她背着背包，让你抱着小豹子。再后来……就没映象了。”再后来她的脑海中便是顾淼一声惊呼，然后程澄掉落山崖的画面，关于小黑豹的事就想不起来了。
经聂倩一提醒顾小喵忽然想起来，立即说道：“对了，我确实是抱着豹子，本来没看程澄，就是那小豹子突然挣脱跑向那边我才看过去，就看到……”顾小喵顿了顿，大家也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都没说话。片刻后顾小喵才继续道，“现在想起来，小豹子应该是看到那人，才奔过去的。难道……”
难道跟着程澄坠下山崖了？！
顾小喵想到的，众人也都想到了，贝晓淋和聂倩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一顿，终于想到某些不对劲的事。
当时警察做笔录，她们都浑浑噩噩的问什么也说不上来，警方无奈，搜不到人也没什么办法，只当是因为时间拖延，被野兽拖走什么的。虽然没有明说，但透露给他们的话也就是这意思了，这才引得程澄母亲痛苦得难以自控。但现在想来，这并不合理。
聂倩忽然道：“警方……连背包都没搜到吗？”就算有野兽，把小黑豹和程澄都拖走，但背包不至于拖走吧？退一步讲，那么重一个包，在加上一个人的重量，就是再不显痕迹的地面也会有拖痕……警方不可能什么都搜不到。
众人沉默一会，徐璐璐道，“那块衣料和血迹，是在山壁上发现的，而下面的树上，甚至山脚下，都没有发现一点血迹。”
“可不可以理解为，程澄不是掉下去到警方赶来的期间消失，而是掉到中途，就消失了？”
所有人瞬间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徐璐璐。
…………
“啪！”
灯关了，房间内刹时一片漆黑，顾小喵闭了闭眼睛，很快适应过来，再睁开眼，视野已经恢复清晰，看着徐璐璐走过来掀被子躺下。
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顾小喵盯着上方的天花板，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空白一片。总之就是睡不着。
“小喵，睡了么？”
“没。”顾小喵轻叹了口气，“睡不着。”
“也是，白天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晚上要能倒头就睡才是神了。”徐璐璐道，“你说，程澄会不会还……”
刚才徐璐璐的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惊讶和沉默，女孩们都各自想着事情，大家也就散了。
但不管在想什么，她们都在真心祈祷事情真的如徐璐璐说的那样，程澄只是受了点伤。无论现在找不到人是因为什么，至少能够证明，程澄还活着。
活着就好。
说到底还是一群不到二十的女生，这样年轻的她们承受不住沉痛的生离死别，不愿接受身边伙伴的离世，也接受不了。
再者，下午程澄母亲的那番话真的刺到这几个女孩了，尽管理智上能够理解她丧女之痛下的口不择言，但感情上她们却也是带了几分委屈的——都是独立的个体，也都是同龄人，谁又对谁有时刻监督保护的义务？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诅咒人，谁能接受得了？总的来说，她们也是无辜的啊。
但是她们又确确实实的目睹了程澄被害的全过程，却没能出力挽救，这时面对一个痛失爱女的母亲，就算口出恶言，也是情理之中。就算不想着程澄，看她这样凄惨的痛哭，实在没办反责怪什么，也不想去责怪了。
这种不明不白的愧疚感把女孩们都折磨得心神不宁，就算目送程澄亲人离开都没有抹消。现在有了线索一经分析，大家都忍不住抓住这个希望，不管它多离奇多惊骇世俗，只要能够解释所有的异常，最后指向的结果也是大家所希望的，就安心了。
顾小喵良久没有回答，徐璐璐忍不住转头看过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小喵？”
“嗯？哦，刚才走神了。”顾小喵收回思绪，说道，“我觉得，程澄或许不在这个世界了。”
徐璐璐霍然翻身，支起上身骇到：“你说什么！？”
被徐璐璐的反应吓了一跳，顾小喵回想一下才明白是自己说的太意味不明，“不不，我的意思不是……咳，我是想说，她现在大概不在这一时空。你不这么想吗？”
“忽然停住的声音，搜查时遍寻不着的人和东西，还有那只黑豹。”顾小喵循循善诱，“咱们今天早上看见它时，不都看出来了吗？那不是只普通的动物，那种眼神，已经不能用‘有灵性’来解释了。那豹子壳子里装的一定是不亚于人类的智慧。”
“而当时黑豹冲向那个王全，或者说冲向程澄……从早上的观察来看，它明明已经完全适应黑豹的形态和生活方式，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冲动奔过去——当然有很大可能性是情急之下的冲动，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按路人口述，那王全当时站在程澄身后似乎有一会儿了，而我在跟豹子说话的时候它一直都在看程澄，那‘仇人’站在‘恩人’身后，不应该想都不想就冲过去吗？”
“按它的智商，提醒我也不是难事，可偏偏要在王全准备出手的时候动作……我感觉它是在等。”
等什么？
徐璐璐重新躺回去，已经顾不上惊叹小喵越来越惊人的观察力和缜密的心思，全副心神都用在思考这个问题。
其实顺着顾小喵的思路往下走，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它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够达成它某个目的的时机。而程澄坠下山崖的那一刻，似乎就是触发某个条件的机会——那么，一定要等到所有人都来不及救得那个时刻，也就有了解释。
“可是为什么是程澄？”徐璐璐总觉得自己被顾小喵带着走了固向思维，皱着眉找破绽，“还有，昨天晚上虽然想要溜达的是她，但听到声音的是你。而且今天的情景你也知道，那豹子什么都没做，是程澄一定要带他，程澄也是自己走到崖边的，没人暗示她，也没人强迫她。”
“还有一点，它一晚上跟着程澄，怎么知道王全逃到了山里？”
顾小喵被她问的越来越没底气，苦恼的皱起了眉，“我只是按照看到的东西推了一下，也没想这么仔细。但那只豹子的举动我一定没记错！程澄站在那边的时候我还警告过它，让他养好伤就赶紧走，他根本没理我，明显没准备走，如果是准备混吃等死，何必紧盯着程澄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