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心里只有你 - 凤舞江山，皇后不好宠 - 樱飞雪舞
林妩捧上披风和一盒热气腾腾的茶水点心：“今日天凉，你还是多加一件衣服吧，万一受了凉就不好了。这些点心是我亲手做的，茶水也还热着，你趁热多吃些。”
林妩没有说，这些点心是她昨天连夜为他准备额，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拿给他。
龙瑾轩眼前一亮，期盼问道：“是公主殿下让你拿来的吗？”
林妩眸中一暗，摇头道：“公主说，让云隐殿里所有人都注意天凉保暖，以免夜里淋雨着凉。我想，这个所有人的意思，应该是包括你在内的。”
龙瑾轩闻言，露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
龙瑾轩摇头，拒绝了林妩的好意：“多谢林姑娘，我不冷，也不饿，我求你帮我带句话，你去帮我问问她，她曾经说过无论我做错了什么，她都会原谅我的，她曾经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而我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一心人，一直都是。你问问她，她曾经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林妩心中惊异不定，听他的话，他和公主殿下之间曾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可她从未听说过昭阳公主曾同男人有过情缘。难不成，他们是在长公主回到云岚之前就已经相识了吗？而长公主这个年岁还不嫁人，就是为了他？
林妩按下心中的疑惑：“好，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先将这件衣服穿上，再将这些点心吃了，你吃完了，我就去帮你问长公主。可如果你就这样站在这里，恐怕还等不到公主殿下的回答，就会饿昏了。”
龙瑾轩似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飞快地披上披风，风卷残云一般吃光了点心，喝光茶水。
身上有了力气，龙瑾轩脸色好了许多，忙催促林妩去见沈梦遥。
沈梦遥听见林妩回来，翻书的手指忍不住轻颤了颤。
丹珠刚刚将莲子粥的空碗收拾下去，就见林妩情绪低落地进来，向沈梦遥复命。
沈梦遥掩饰掉眼中小小的紧张，只淡淡地点头对林妩道：“嗯，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去休息吧，这里留丹珠伺候就行了。”
林妩垂了眼皮：“他让奴婢替他问公主一个问题。”
沈梦遥微愣：“他让你问我什么？”
林妩将龙瑾轩要问的问题重新复述了一遍。
沈梦遥手中的书掉落在地，没错，这些话都是她曾经说过的。在她爱他爱到不能自拔的时候，真真切切说过的。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他却在她以为自己得到幸福的时候，亲手将她推下了无底的深渊。如今的沈梦遥，跟生活在深渊低端的行尸走肉其实没有太大的分别。
往日的一切袭上心头，沈梦遥脑中一阵剧痛，几乎要承受不住回忆带来的打击。原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早就不在乎了，可原来，她还是计较的。
沈梦遥脸色一阵青白，刚刚暖和起来的手脚又瞬间冰凉。她颤着语调低吼道：“你去告诉他，不算数，统统都不算数。他怎么敢，怎么还有脸来问我这些。你让他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子夜时分，一场大雨如期而至，滚滚天雷响彻天际，宫中人们几乎都以入睡，只有少数值夜的宫人裹了厚衣裳，片刻也不敢怠慢。
云隐殿的后院树下，龙瑾轩的身影依旧笔挺地站着，雨水在他周身镶嵌出一圈迷雾朦胧的轮廓，整个身影融入雨夜之中，就好像那圈轮廓里空无一物。
丹珠端着烛台，遥望院中孤单的背影，再瞧一眼一直对着墙壁发呆的沈梦遥，叹息一声：“公主，你时常对我说，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对公主从前的事知道的不多，也不曾主动问起。但是，公主，有些事，总要去面对才有解决的出路。”
沈梦遥沉默许久，终于轻叹道：“你说的对，终究是一段孽缘，总要有个了解。你去，将书房的灯点上吧。”
沈梦遥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件保暖的外衣披上，接过丹珠递上的两把油纸伞，略略犹豫了一下，转身出了殿门。
雨夜之中，轻巧而节奏均匀的脚步声被雨声遮掩得几不可闻，可龙瑾轩仍是敏锐地感觉到了沈梦遥的气息正在逐渐向他靠近而来。龙瑾轩眸中黯然的光芒瞬间被点亮了一般，他心中一阵阵激荡，疾步迎上前去，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平静无波的水眸。
“你……”一个字刚出口，龙瑾轩却觉得喉口犹如被刺卡住，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太过欣喜了，她这是心软了，愿意给自己一个开口解释的机会吗。
沈梦遥手腕一抬，将伞略略向后举了举，她抬眸望向眼前这个又爱又恨的男人，红唇微微动了一动，竟也同样一时说不出话来。
夜色中，她的目光是那般清澈明亮，龙瑾轩捏紧双拳，克制着胸口想立刻拥她入怀的冲动。
“这个给你。”沈梦遥将另一把伞递给龙瑾轩，想了一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有个什么，云岚恐怕就说不清了。我可不想引发两国战争，令百姓身陷战乱之中。”
龙瑾轩苦笑了笑，抬手接过油纸伞：“多谢，云岚的气候虽然比天阙温暖许多，但这雨水的温度却较天阙冰冷了不少。”
“云岚的地理位置较天阙更加靠海，所以一到雨雪天气，温度就会更加湿冷一些，也因此云岚百姓多喜食辣，以祛除体内的湿气。”
沈梦遥唇角微弯，忽然想到自己最初到云岚时，对云岚的饭食多为不适，因此还弄出许多尴尬事，直至近年，她不能吃辣的情况才逐渐有所好转。
龙瑾轩瞧着她唇角轻巧的笑意，略略有些出神，沈梦遥察觉到他半晌都未说话，抬眸时，正对上他深情凝望的目光，这才发觉自己正用这般随意轻松的口气同他说话。
沈梦遥神情一凝，唇角的笑意突然消失，就好像失去了茫茫雨夜中唯一的一点温暖阳光，龙瑾轩的心在沈梦遥笑意消失的同时，也从高空狠狠地坠落下来。
“你同我到书房来吧，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凭白叫人看了笑话去总是不好的。”
龙瑾轩闻言莞尔：“你从前也是这般，同我说私话的时候，总不喜欢有其他人在场。”
沈梦遥没有回话，只举了伞转身往云隐殿的书房去。
丹珠早已点亮了书房的烛火，还贴心地为二人准备好了拭头发的棉巾和热气腾腾的茶点。沈梦遥无语地白了关门而去的丹珠一眼，她又不是在招待客人，这个丹珠实在是多此一举了。
龙瑾轩倒不客气，径直坐下，抽开束发的木簪，慢条斯理地拭干头发，然后坐在沈梦遥的对面，看似悠闲地品茶。
其实，龙瑾轩的心里究竟有多忐忑，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只是怕一开口，所有的希望就会化作泡影，只能用这种看似很随意的方式来掩饰心里的不安。
沈梦遥也不催促，静静地凝望他品茶的模样，他不说话，她便也不开口，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大概是明白的，或许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比她还要了解他的心思。只不过，他身为帝王，有些事她即使猜到了，也是不能说出口的。
对面传来一声轻叹，龙瑾轩端着茶盏的手微顿，鼓起勇气看向了沈梦遥。
“龙瑾轩，你这辈大概永远都不会了解，在我为自己重新取了沈梦遥这个名字的时候，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那是世间经历过情爱的男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一种感觉。哀莫大于心死，都太过轻描淡写了。”
龙瑾轩墨眸紧缩了缩，他以为沈梦遥会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告诉他，她气也好恨也罢，都是他该承受的。却万万没想到，她只用了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把过去的所有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龙瑾轩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他有些不敢听下去了。
梦遥，梦遥，往事如梦，遥若隔世。
龙瑾轩心中剧痛，一个犹如隔世重生的名字，她那一跳，带走了他的心，也让她自己经历了脱胎换骨一般的重生。
“前尘往事，过去便是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你依旧是天阙受万人敬仰的帝君，可我已经变了，我不再是玉寒烟了，在这里，我有我的家人，他们需要我。所以，你回去吧，回去好好做你的盛世名君。天阙的未来是你必须扛起来的责任，而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的责任，我们回不去了。”
龙瑾轩急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沈梦遥递到面前的一物打断了。
一只古朴精美的锦盒里，静静地躺着那条银光闪闪的丝带。
“这个，还是还给你吧。你若不喜欢菲儿，就请不要做让菲儿误会的事。菲儿性子单纯，很容易受到伤害。”
沈梦遥顿了顿，又道：“你若真心喜欢菲儿，想要求娶菲儿，便要以正式的国礼迎之，云岚与天阙成为姻亲之国，也是美事一桩。不过，你若是让菲儿受了委屈，我断然是不能答应的。”
“以正式的国礼迎之？”龙瑾轩涩然笑道：“自古帝王，要以正式的国礼迎娶的，只会是一国之母。可在我的心中，应该坐上我天阙后位的女人，只有你一个罢了。我并不喜欢昭容公主，也不会娶她，她说的那些话，是为了跟你赌气才编造出来的，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看不出来。玉儿，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你说这些话，是故意来气我的吧。”
这一句“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令沈梦遥悲从中来。这话若是早些年就听到了，她大概真的会抛开一切恩怨留在他身边。可是，如今的她，并不适合儿女情长。
“你不必再多说，我话已至此，还望天阙陛下以贵国百姓为重，早早回去吧。”
言罢，沈梦遥也不给龙瑾轩开口的机会，起身便离开。可她刚刚伸手要开门，整个人便被人从身后大力抱住。龙瑾轩将她反转身，直直对上她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神。
“你……”沈梦遥话没说完，人已经被紧紧按进了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而又眷恋的怀抱中。
鼻端熟悉的是他身上特意经过遮掩的龙涎香，龙瑾轩将下巴搁在她散发着馨香的脖颈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敏感的颈窝里，带起一阵酥麻感。
沈梦遥身子微颤，禁不住想要推开他。
“玉儿，你想过没有，你的家人需要你，可我也需要你。”
耳边，是他刻意隐忍的语调。
沈梦遥眼眶里酸痛酸痛，她执拗地仰起头，将泪水逼了回去。
“不！你需要的不是我。你需要的，是让我来减轻你心中的负罪感，因为……那个没能来到世上的孩子。”
沈梦遥哑着声音，咬出了她这辈子再也不想提起的两个字：孩子。
话语一出，沈梦遥明显地感觉到龙瑾轩抱着她的手臂僵硬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