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雪梅挨训 - 田韵 - 梦夫人
雪梅刚刚送走姜恒，便看到敬民走了过来，说刑氏找她说话。
赵母因喜欢明珠这个儿媳妇，待刘家人也自是高看一眼，常年给刑氏和刘承志准备有一间客房，平时他们不来时便时常清扫。这次刑氏过来后，便把她和雪梅安排进了这间，
因今天刘家是突然造访，屋里就没有来得及放炭盆，雪梅掀帘进去后，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可是比屋里寒意深则是刑氏脸色。
“跪下！”刑氏看到雪梅进屋，厉声道。
雪梅咬了咬嘴唇，听话跪了刑氏面前。
刑氏怒容满面，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错？”
雪梅心里叹了口气，规规矩矩地道：“女儿知错了。”
刑氏听到女儿认错，面色微霁，却依旧绷着脸，“既是知道有错，为何还要犯？你一个姑娘家家，居然敢涎着脸拿着姜恒帖子去请他。你就不怕别人议论吗？说，你帖子是哪来？姜恒几时给你？”
随着刑氏一声声问询，屋子里气氛越来越压抑，雪梅撩起眼皮，飞地往上面扫了一眼，见到母亲黑着张脸，迅速将头低下。
“是上次他来咱们家送炭时候，给我留下……”雪梅喃喃道。
“你倒老实听话！”刑氏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看着女儿，“他说给你，你就留着了？事先为什么没有先告诉我？居然还敢私下背着我拿帖子去请他，你可知道这算什么？这叫私相授受！往大里说你就是不守妇德，你可受得起这顶大帽子？”
刑氏越说越生气，忍不住就抬高了声音，“你居然还敢当着满屋人面，说是你请他来？幸好赵家是亲家，不会胡乱往外说嘴，如果上房里是外人。那怎么办？”
雪梅乖乖地跪地上，听着母亲训斥她。
她今天错了二处，一是不该背着父母私下给知府衙门递帖子；二是不该当着外人面承认是她请姜恒。
刑氏爱她之深，今日责她之心便有多切。她知道刑氏是为她，倒也没有生出抵触心思。
只是没来由，心里生出感慨。
还是后世好啊……穿着吊带牛仔短裤可以大街上随意行走，可是这个时代人哪怕就是阁院里小姐们也不敢穿这么暴露。
上面刑氏训斥她，她跪地上却是开了小差，思绪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刑氏骂了一会，见到她垂着头恭谨很，又见她跪了一会，脸上带了丝痛楚之色，心中恼意消减几分。终于开口叫起。
“以后万不可如此……”刑氏嘱咐了几句。
雪梅揉了揉膝盖，想着自己两世为人这是第一次下跪，不由得红了眼圈。见到刑氏嘱咐她，便噘着嘴颌了下首。
“你还委屈了？”刑氏气极反笑。
“没有，没有。”雪梅急忙摇头，然后轻声道，“就是膝盖有些痛，我没觉得委屈……”
刑氏又哼了一声，到底是心里疼爱占了上风，拉过了女儿细细地替她揉膝盖，一边揉一边轻声絮叨。“叫你不知自重，就跪这一会还少了呢，应该叫你跪到大雪地里，叫你尝尝那滋味……”
雪梅虽是挨着骂，心里却是暖洋洋，只有生身父母才会这样。生怕孩子有一步行差踏错，恨不得跟身后时时提点。
若是没有关系路人，谁会管你死活？
又骂了一会，刑氏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只觉得被女儿这副可怜样给蒙蔽了。咬牙切齿地道：“说，你叫姜恒过来有什么事？”
“娘，是那个饥民杀人案，我看到了一个人，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才叫了姜恒。”雪梅急忙说道。
“你看到了什么人？”刑氏皱了皱眉头，问道。
雪梅摇了摇头，“我也是不太确定，所以才叫姜恒过来，让他请叶知府派人去查一下客栈和各个城门，看看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人物出现。”
“异常？”刑氏将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雪梅到底是几时看到异常。
可是再追问下去，雪梅只说这事需要保密，她已经答应姜恒不往说，刑氏追问无果，便只得罢休。
“知道你是个主意正，只是不管你做啥事，你得先想想这个家，想想这事做出来后会有什么后果。”刑氏神情淡然地说道。
雪梅点了点头，说声知道了。
旁边上房，赵父也和赵母说话。
“今天亲家不知怎么回事，非得劝着我把这铺子给关了，你给说说……”赵母道。
赵父思忖了半晌，方说道：“亲家没说是因为啥事？”
他脑子里想起了刚刚酒席上赵顺那失态样子，再想想现街面上巡逻衙役和卫军，只觉得心底浮上一层异常。
赵顺说惹了麻烦，莫非这麻烦就和这铺子有关？要不然亲家怎么突然来了城里？
赵母摇了摇头，“亲家啥都不肯说，只说赶紧把铺子关了，我问急了，刑亲家倒是说了一句奇怪话，说昨天叶知府管家曾去给他们送过东西。”
赵父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露出震惊神色。
赵父这个人眼光一向长远，他当初能放弃家里一切，来投靠堂兄开铺子，便是觉得堂兄不是池中之物。后来堂兄赵顺果然得了叶知府常识，做了三班班头，赵家粮铺也一天比一天生意好。
他知道，自家荣辱一切都建立堂兄身上。若是赵顺垮台，别人定会找这个铺子麻烦。
再想到昨天叶知府管家曾去了刘家，心里隐隐有了一丝明悟。
看样子，有人要对付赵顺，又或者说有人要对付叶知府，所以自家这个铺子就必须关了。
可是，这个铺子投入了他所有心血，眼看着一点点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这里每一寸都是他亲手挣下。
真要舍弃吗？可是若不舍弃，今天亲家话里已经是说得很明白了。
他一时陷入了两难境地中。
……
府衙，退思堂中。
叶哲光听了姜恒话后，无怒无喜。面无表情。
“伯父，不如现就让衙役们以搜查杀人犯名义检查各个客栈和私宅……”姜恒拱手道。
叶哲光端起茶盏来呷了一口，只觉得茶叶清香顺着口鼻一直蔓延到心肺。
这一段，他看姜恒不顺眼，也只是因为叶秋鸿里面。可是现，叶秋鸿已经远离姜恒了，俩人仅仅只是吃饭时候见一面，纵是见面也没有什么特别话讲。私下里，也不一处读书。
慢慢地，他待姜恒就恢复了以前心态。
刘家二姑娘得了消息立刻去找姜恒。姜恒又立刻来找自己，这足以证明姜恒和刘家是和叶家贴心。
再看向姜恒时，目光里就带了丝温煦和慈爱。
“恒哥儿，依你之见，你确定这件事情是他们所为？”叶哲光清了清喉咙。柔声问道。
“不敢确定，然而有备无患。这些年来伯父一向勤勉，未曾结下什么仇敌，除了这次拒绝了他家，侄儿想不出还有什么别人了。”姜恒道。
叶哲光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想我叶家自南宋起便朝为官，到了前元时虽是不耻朝廷所为一直赋闲家。却也没有断了子弟们读书。到如今，虽是家业凋零，子弟们多不成材，可也不是那任人欺凌之辈。”
说到这里，叶哲光眼中带了丝狠冽之色，不复以往儒雅。
“既是来了。那就别走了……”
姜恒微微垂下双眸。
……
城西，一家无名私宅中。
一个绿衣少女，端坐罗汉榻上，柳眉修长，面容精致。神态端庄大方。此时双眉紧蹙，盯着前面屏风。
屏风后面，是两个管事模样人，正弯腰回着事情。
“这么说，你们是没把事情办好？”声音柔媚清脆，显得十分动人。
只是两位管家模样人听了，却是骇得又弯了一下腰。
“既是人监牢里，过个几日一旦提审，到时不是什么都知道了？”绿衣少女声音如山谷溪流般清澈，只是话里意思却是寒气逼人。
“姑娘，”其中一名管事腰又弯了几分，“我们已经打通了关节，可是今天那个姓赵班头家里来了客，跑去吃酒了，还没来得及下手……”
绿衣少女轻轻一笑，娇媚撩人，令人凌乱缭绕，可是两个管事却骇得满头是汗。
“姑娘，找不到赵班头，其他人进不去啊。”其中一名管事委屈地道。
绿衣少女答非所问，悠悠然道：“我明日就要离开这里，往南京而去，这一路上风狂雪急，也没个清闲时候……”
其中一名管事听了这话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名管事拉了拉袖子，俩人告辞而出。
“天呐，这大姑娘比大少爷是骇人呐。”一名管事出了上房抹了把虚汗。
“噤声。”另一名管事急忙捂住了他嘴，“姑娘就只给咱们一夜时间，赶紧去办事吧，把那人处理了，这才安心。”
等到俩人走远，绿衣少女方才屏风后转出身形。看着院子里皑皑落雪，枝桠间银装素裹，绿衣少女莫名叹了口气。
若是雪梅此，她一定能认出这个少女是谁……
监牢里，一个昏迷不醒人蠕动了下，终于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