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 千里凌烟 - 以魔
醒悟归真。
是一句话,却道尽了由人至神的各个阶段。
我为命狂,为增寿元,为脱离天地束缚,大陆各朝均相继扑入修仙习道的浪潮中。
景尘也不例外,父母从小便督促他勤加苦练,从四岁开始醒体,十二年过去了,仍没有达到同龄人应有的进展,何止是落后一点点。
那些厉害的妖孽已经开始醒脉,他却仍被困在醒体的阶梯上,甚至停止不前。
其实他也挺苦恼的,他付出的努力只有比别人多。有时他会想,天道有缺,人亦有缺,是不是自己体内缺少一种修者的元素,或者根本就不应该弯道超车。
母亲说他是魔蝎座,是不是大魔蝎除了不太愿意说话之外,就是沉漠?
父亲说他大气晚成,是不是每一个父亲在无奈的时候都会这样安慰人?安慰中带着无助,疼爱,和伤感。
可喜的是,秦家并没有嫌弃他,二年前就与景家敲定了秦蓉与景尘的婚事。
秦家虽比不上景家势大,但秦蓉这个准儿媳却非常争气,在修者的道路上发展顺利,特别是近二年,她提升的速度几尽疯狂。达到了醒体八重天的境界。
每一重天的力量是五百斤,一个少女拥有四千斤力,想想都可怕。
一头壮硕的黄牛负重力才四百斤,她的粉拳轰出去,瞬间能打断十头牛的脊骨。
不恐怖?
再加上她容貌出众,十五岁就利落成一位标准的美人,也是大黑山南麓石春城的四大美女之一。
石春城虽然是一座小城,但花开艳丽惹蝶恋,上门提亲的很多很多。秦家家主秦会,像是个守信的正人君子,为此婉拒了很多心中感到惋惜的家族和门派。
秦家与谷家离的不远,两家友谊深厚,谷家老家主之女谷雪卉正是景尘之母。
景尘陪着外公吃完长寿面后,被外公与母亲以敬长辈为名,催促着去了秦家。二年了,年年如此,都是由他舅舅谷睿文陪同前去。
而每趟都是在秦家大厅里尚未站稳,便被舅舅以谈事为由,将他赶出去,让他找秦蓉聊天。
他很怕面对秦蓉,虽然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视觉上给了他很大满足,可她总是一见面就问东问西,特别关注他的醒体进展,而在醒体上,你懂得,醒体三重天还是最近突破的。
但他有不可以说的苦衷,他答应过父母,谁都不可以说。
他不仅在家族长者眼中是块废料子,在堂弟堂妹之间都会被骂成是一个废草包。
这就是现实与梦想的差距,他总想着一觉醒来,自己可以随便吸收天地元气,让醒体再跃一个台阶,那怕半个也行。
给他开门的是秦蓉的贴身丫鬟,看到景尘要进来,她却仍堵在门口没有移身。
“蓉儿不在?”景尘纳闷道。
“小姐在,她让你到凉亭里先凉快着,她换了衣服就来。”丫鬟脸上退去了往日的色彩,但景尘并没有在意。他见这种眼神的次数太多了,若都放在心里,那些不友好的眼珠子能堆成一座高山。
“先凉快着?”他转身走向院中的凉亭,喃喃着,他心中有一缕不好的预感悄悄爬出来。
深秋,在屋子里都感觉冷,她真是会体贴人。
一阵秋风吹过来,树上的落叶离开枝头,像刀一样从他脸颊划过,他浑身打了一个颤抖。愣在那里,只是茫然地伸出手,叶片从他脸颊上滑落,最后准确地落至手中,他竟感应到了树叶的移动轨迹。
太奇怪了。
他缓缓地举起掌中的落叶,疑道:“给个解释?”
“啊?我就是换了套衣服而已。”秦蓉的声音从门外的台阶上飘起来,钻进他的耳朵,他听的很清楚,她的声音从第一个台阶开始,至落地三步结束。
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怪事,他能感觉出很多物体的移动方向,也能听出物体与他之间的距离。
他没有理会秦蓉,他那句话是对落叶说的,只是刚好被她听到,以为是在问责。
“怎么不说话?”秦蓉诧异道。以前他来,总是脸上堆满了笑,像一条乖巧的小狗,两只小眼神都向外冒着光。
“哦,你知道我的,话少。”景尘被她的声音叫醒。
“嗯,也特别冷漠。”秦蓉看着他,点点头,“你最近怎么样,可有进展?”
“呃,几乎还是老样子。”景尘知道,他不说突破三重天还好,说出来定会惹起她更大的嘲笑。‘噢,奇闻啊,景少有生之年还能再进一级,真是让人意外的很哩。’这种话,他闭着眼睛就能猜出来。
“你怎么总也没点长劲?”秦蓉的目光俯视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唾弃,若不是家族早早为她许下这门亲事,若现在,她不会跟这种废物多说一句,甚至看一眼都困难。
“你知道的……”景尘抱歉的耸了耸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身体,示意出很多无奈。
“你有什么打算?”秦蓉的声音慢慢冰冷,像院子里的风一样,像一把张开口的剪刀,给人一丝微凉之意。
“我?能有什么打算,不如你帮我想想?”景尘虽然知道修者的路对他来说很艰难,但他从没有放弃的打算,只是说出来也没有意义,又何必去找无趣。
“我们的路不同,我是真正的修者,我又进了一步,醒体九重,甚至能感应到星辰间的力量。你,发展到最好,只能担起家族的重担,我秦蓉的命,不应该是一个未来的家主夫人,而是纵横天地间的强者。”
她的话仿佛像她的拳头,攒满了九百斤的巨力,轰向他的心脏。
“悔婚?”景尘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惊悸与耻辱,皱起眉头望着她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脸蛋。
“对不起,帝都川山家族近日上门为川山破提亲,父亲问了我的意思,对于这门亲事,我应该不会拒绝。”秦蓉不想隐瞒,希望以此来击沉他的所有幻想。
“川山破?”
这个名字对景尘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因为他是天朝的妖孽,帝都五大奇才之一。他是一个修徒,一个修徒中的妖孽,十五岁,突破醒体境,踏入醒脉一重天,引星辰之力入体,淬经过脉。
现在十六,醒脉三重天,傲视年青一辈。
“啪啪啪……”
就在此刻,秦家院落的高墙上传来阵阵鼓掌的声音。
“你是谁?”秦蓉皱起眉。
景尘随声音望去,一把玲珑的身影蹲在墙头,正抬起纤细的手掌上下咬合,来人脸上虽蒙了一块丝巾,但这身衣服他见过,正是路上见到的那个少女。还有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迷人淡香之味。
“怎么是你?”景尘的眼睛微眯,眉毛也变成了八字。
她一纵身,落在院落里,身体忽然变大,竟比秦蓉还高出寸许。她拉下面巾,嘟起嘴,“这一点也不好玩。”
“你来这里干什么?”景尘诧异道。
“看戏。”顔柔的话冲口而出,带着一丝消遣,“我若不来,怎会看到有人被拒绝哩。”
“呃……我是说,你是怎么找来的?”景尘心中当然有万千个为什么想问。
“这个就太简单了,跟踪就好了。”顔柔张了张修长的手臂,若无其事道,“唉,你这脑子,也只有被甩的份,我很同情你。”
她抬手拍了拍景尘的肩膀,以示同情。
景尘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要见到她,他就感觉不踏实,此刻,感觉尤为强烈。
她的出现,秦蓉却很在意。
虽然她对景尘没有感觉,虽然两人面临解除婚约,但有人在她面前用无视的眼神与景尘聊天,她就会生出嫉妒之心。
“够了!”秦蓉再也无法矜持下去,“你们两人要卿卿我我,请不要在我面前秀好吗?”
“大姐,穿好你的衣服,容易着凉。”顔柔明眸里满是不屑和挑衅,“都知道你身材火暴,也不能冻着自己对不对?”
秦容着衣风格一向大胆前卫,应该露的地方她绝不放过,还时不时的玩隐隐约约,令人想入非非。
面前的女孩,秀外慧中,她不妒忌,天生丽质,她不妒忌,百倍玲珑,这是她最气愤的。
景尘怎么可以认识这样的女孩,他只不过是窝囊废而已。
更气愤是,她怎么可以叫她大姐。
“你叫谁大姐?”她的语气变的更加严峻,像冬天的霜雪,一片苍白。
“难道我要叫你大婶吗?”
“你……她是谁?”秦蓉没有办法,只能抓软柿子。
景尘摊了摊手,摇了摇头,然后望向顔柔,“小姐……”
“叫谁小姐?”
“姑娘……”
“叫谁姑娘?”
“呃……”
“呃什么呃?”
“你是谁?”景尘被顔柔堵的郁闷之及,只能开门见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