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尘埃落定（一） - 恋得浮生半局棋 - 共君此夜须沉醉
第二百四十五章尘埃落定（一）
当夜。
在宫门前，众人都要分手回到自己的府邸时，齐筱洛叫住了季倾玥。
“筱洛，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玥儿，今天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吧！”齐筱洛看着季倾玥，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眼中的光芒晦涩难明，辨不清他的态度究竟如何。
“今天发生的事情那样多，你说的是哪一件？”季倾玥微笑着说，眉眼中微微带着些妩媚。齐筱洛对于她，原本应该是这个帝都之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但是，由于立场和身份的不同，她对他总带着些防备，她想，他对她也是亦然。是敌是友，他们之间，说不清楚。
齐筱洛却只是继续看着季倾玥，并不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季倾玥看到齐筱洛的神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神色依旧是淡漠中带着些妩媚。似乎什么事情都毫不在意，又像是什么事情都在掌握之中，无须在意。
最终，还是齐筱洛开的口。“你没必要防备我的，小玥儿。如果我真的要说，那早在大殿之上就说了。又何须等到现在？你最先离开了圣王府的席位，沉律世子不知为何却没有饮酒，我问他他说他有伤未愈。而且，季瑜虽然中毒，可是，那毒的解药，却偏偏是你的挚友，宿国太子宿默阡送给父王的寿礼。沉律世子并未受伤，是你提前叮嘱过他不要饮酒。那侍女虽然曾是万氏飞霜殿里的人，可是现在听从的并不是万氏的调遣，而是你，对不对？”
毕竟今天的事情，别人似乎没有看清，但是他却看得清楚。之前万贵妃算计季倾玥是真的，之后季倾玥诬陷万贵妃也是真的。他想，齐帝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只不过是因为万氏树大招风，在这样下去难免会外戚干政。所以才选择宠幸没有背景的陈妃，所以，才在今晚选择借季倾玥的手给万氏一个下马威。
季倾玥听着齐筱洛的话，眼神不动声色，并没有回答。
齐筱洛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寂寥，还有浅浅的无奈。他继续说道：“帝王家薄情冷血才是常态。今日出事的是万贵妃，可下一次，就又不知道是谁了。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生在帝王家。”
季倾玥看着齐筱洛，最终，还是选择对齐筱洛眼神中一瞬间的无奈寂寥无视，她知道，她并不能给那寂寥半分安慰。便也只是莞尔一笑。姿态高傲，语气豁达，像是站在万山之巅，会当凌绝顶，看世间一切都渺小如蝼蚁。
“不要说这种话，筱洛。在这样的地方，无论我们再怎样翻波涌浪，也不过是死水微澜。许多事情，就算是我们有翻天覆地的能力，都无法更改分毫。因为，其实命运早已写好，抗拒不得，摆脱不了。”季倾玥向后望去，看着那依旧灯火通明，琉璃闪光的大殿，目光有些闪烁，“就像是这金銮殿一样，旁人只能看到它青天之下的荣耀与高贵，但是，唯有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才有资格哀叹它在暗夜之中带来的孤独和无奈。但是，第二天，太阳会照常升起，那个位子，会依旧的——光芒万丈。”
季倾玥说完这段话，便收回目光。
“你打算反抗这个王朝了，是吗？”齐筱洛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急切，说出口了之后却又觉得后悔。他很害怕，会听到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答案。
空气忽然有些严肃，连呼吸声仿佛都可以听得到，像是剑拔弩张前的最后宣誓。
倾玥听到这句话，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神色中的妩媚再度回归，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如果我说是，你会怎样？押着我去告诉你的父皇，乱臣贼子已经伏诛？”
齐筱洛听到季倾玥的玩笑话，也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去篡了权，再让你篡一次我的权。毕竟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喂，这种话，可是大逆不道啊！你也真敢说。”季倾玥眨了眨眼睛。
“彼此彼此。”齐筱洛也眨了眨眼睛。“要死我们两个死在一起，也挺好的。”
“好了，说什么丧气话，至少在现在，我们都不会死。”季倾玥拂了拂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道：“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先回王府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好。”齐筱洛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季倾玥穿上，替她系好。“天气太冷了。你穿上。”
季倾玥也不加以推辞，只是点头道谢，然后转身，离开风吹起她的的淡紫色裙摆，像一朵迎风绽放的凌霄花。
齐筱洛看着她的身影，陷入了久久地沉默思索，一直到季倾玥走上车轿。才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