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绝代双骄（加更） - 石头成精之后 - 不胜瑶光
日暮，天姥山之巅。
山峰高耸入空，远远望去云气绕山顶,肖似仙境。世人有诗句形容其高，“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天际彤日斜悬,赤红霞光铺了半边天。白云为其晕染,化作火烧之云,浮散向四方天际,煞是美丽壮观。
霞光红云之下，飘渺轻雾之间，一道出尘身影渐渐显现。一袭白衣，边沿处点缀出莲花图案,乍看图案并无多少不同，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所有的莲花依着四时顺序而有所不同，含苞、微开、绽放、飘落……真正的贵气与精致绝不是肆意铺展在人面前，而是从细微处流露。
绚烂的光影下他正在练习鞭法，一条镇国鞭使得若行云流水，缠、抡、扫、抛、击地，四方全顾,软硬兼施，鞭尾过处寒芒现，带出道道凌厉破空声。此时的他少了分沉稳，多了分洒脱。
九执帝君不得不承认，她家小妹的眼光确然不错，看中的两个男人虽各有千秋，却都称得上一等一的出色。
云虚子是懂情调的人，注意生活的态度和彼此间交往的技巧，一开口便能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与他相处是一种享受。
牧云凉是懂格调的人，注意生活的细节，一言一行都不自觉地营造着一种美，像幅赏心悦目的画卷，看着他便是一种享受。
帝君本打算站在林间多观赏片刻，然而牧云凉却看见了她，手腕一转收了鞭子，额头挂着欲坠不坠的汗珠，沐着红彤彤的霞光含笑看她：“小九，你回来了。”
真是个难得的美人。九执帝君心情又由衷地愉悦一分，自林间缓步行出，掏了袖中的锦帕递过去。
牧云凉只笑看她，却不接。
帝君会意，执了锦帕，替他将额头的汗轻轻沾去：“今天怎么想起练功了？”
牧云凉牵了她的手，一并往回走：“打坐时有些心得体悟，于是就出来练一练，也是活动筋骨reads();。许久不曾使过，招式都忘大半了。”微停了一停，他又道，“你下山了？”
帝君早就想好了托词：“只是到林间走一走，望望风景散散心。”
牧云凉停了脚步：“若想看风景，我可以陪你一起。”
“看你正专心打坐便没打搅。”见他要开口，她按上他的唇，浅浅地笑，“云凉，你可要早点修成仙，不然百年光阴易过，这山上只剩我一人，多寂寞。”
牧云凉正色：“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若在以往，这句话听了也就过了，活了十几万年，她知道很多事情很多话是不能当真的。然而今日她却计较起来：“你要陪着谁？”
牧云凉一愣，又笑了：“自然是陪着你。”
帝君再问：“我是谁？”
牧云凉不明白为何她执着于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却也不生气，轻轻抚她的发：“傻丫头，你是小九啊。”
帝君道：“为什么不是小十？”
牧云凉仍然耐着心：“小十和小九不都是你吗？”
顿了顿，帝君又笑了：“没错，是同一个人。”
天姥山那么高，高得几乎与云层相齐。绚烂的霞光铺在天空，犹如铺在触手可及之处，仰头便能摘到。
牧云凉在准备晚饭，九执帝君今天没心情帮他打下手，便拎了壶茶，坐到悬崖畔，望着铺了半边天的霞光。半晌，她右手一张，掌心涨出半圆形的结界，结界中沉睡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子。她扬唇，唇畔带了嘲讽：“早跟你讲过，不要跟人类有纠葛。人心如水，除非死了，不然总要流动的，总要变化的。”
她单手倒了杯茶，慢慢品了口，却从中品出酒的味道：“现在看见了吧，即使你不在了，他们却还能活着，活得一个比一个好，把你这个傻丫头抛在脑后，爱上别的女人，然后娶妻生子。你呢，却要千年万年地记着他们。”
五指一握，结界碎开，影像随之消散。帝君又饮了口茶：“妖是比不上人的，妖总是笨的，不知变通。你这样，小蟒子也是这样，可怜又可悲。”
九执帝君轻轻躺了下去，躺在悬崖畔，仰头望近在眼前的云海，叹了口气：“你肯把身子借给我，肯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要照看你些。”
“小九，晚饭好了，来趁热吃吧。”牧云凉的声音从茅屋方向传来，带着温柔柔的宠溺。
帝君侧目向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笑了，笑到最后目光中露出刀锋般的冷，语气却仍然是温温和和：“丫头，你放心。如果他们真敢负你，我这个当姐姐的会替你杀了他们。”
“杀，杀，杀！”方家尚未满两岁的小儿子拖着比自己个头还高的刀，挪着脚步进军帐，冲着正前方主座上的人奶声奶气喊着，“娘亲，杀，杀――”
中军帐，众人本来正无比严肃地议事，见此面颊不由抽动了动，似忍俊不禁。
主座上的方大将军顿时一脸尴尬。
彭古意小跑着跟过来，将儿子手中的刀夺下，一把抱起，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没看好。打扰到诸位议事真的很抱歉，我马上带他走。”
小娃子立刻挣扎，哭闹起来：“我要娘亲，杀杀。”
众军将全都看向军帐门边的父子，忍不住笑出声。
彭古意闹了个脸红，携起孩子便要不由分说地抱走reads();。方晗却笑了，挪出半个空位，拍了拍椅子，“算了，让他过来。”
彭古意犹豫：“这……”
方晗摆了摆手：“不妨事，你去照看伤患吧。”
小娃子拖着大刀，蹒跚着步子来到主座前。方晗拎起他的后襟，将他放上小半空出的椅子，一巴掌按上儿子脑门：“坐在这里听着，不许闹，不然就丢你出去。”
不知他是否听懂，但的确坐直了身子，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骨碌碌转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下面的两排军将。
多年之后，有人笑着打趣，彭帅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兵马大元帅一职，是不是因为跟皇上关系熟络得了特别的提携？
彭云沛将头一昂，回答：本帅两岁时可就坐上了大将军的位子，还参与了对抗妖界大军的军事讨论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众人依然对来势汹汹的妖界军队一筹莫展。
方晗拿起案桌上的折子举了举，道：“皇上那边已经来了消息，北国、南疆等已知悉此次情况不同以往，业已同意与我国结盟，共同抵抗妖界大军的侵犯。这几日诸位再辛苦些，加强各战线的防御，一定要撑到盟军抵达。”
下面军将陆续有人站起来：“将军，不是我等不肯出力卖命，弟兄们真的扛不住了。粮没了，水也没了，还要日夜防着妖兵侵扰连眼也不能合一下，如何撑下去？
“将军，妖兵的妖术可有法子破解了？稍不留神就会迷了心魂，跟梦游似的直往对方陷阱中跑，此术不破，我们只能任人宰割。”
“将军，对付从空中俯冲攻击的禽鸟兵只能用弓箭，但眼下箭矢已不剩多少，该如何应对？”
“将军，剑冢可铸出破敌兵盔甲的利剑，但铸剑材料却用得奇巧，在现有范围内难以集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将军……”
将军，将军，将军也不是万能的，你们问我我问谁去！方晗很想这样对着嚷嚷不休的军将吼出来。但她忍住了，别人可以焦躁沉不住气，可以说着种种难为之处，唯独她不能。她坐在这个位子上就是来想办法，来解决问题的。
当然她也可以向顶头上司――皇上诉苦，可是未等她开口，那个不靠谱的义兄已经一连串的苦水倒了过来，哭着说什么扛不住了，要亡国了，愧对列祖列宗愧对百姓云云。
趁中场休息的空当，她见了派出去的暗卫：“国师和云观主可有消息？”
暗卫重重一跪，也要哭了：“属下办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