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我们永远不分开 - 爱也曾绝望 - 莫道不销魂
田宓从医院出來。午夜的空气寒冽。冻得她不由打了个哆嗦。方才田振业已经将代表振东财富的那把钥匙交给了她。并嘱咐她在他住院期间。好好打理振东。让理事会的人尽快认可她。
当然。他还嘱咐她。千万要留心田野的所作所为。尽管他始终不相信田野真的会忘恩负义地害他。
眼前。寒夜苍茫。万千银霏的雨丝织成一个巨大的网。将整个世界都罩进混沌之中。唯有路边的一盏小灯。似明还暗的亮着。那光芒是那样渺小。却似要穿透整个夜的漆黑。
田宓恍然记起小时候。那时自己还住在弄堂里。每天上完晚自习回家时都已经夜里九点多了。弄堂里的路特别黑、也特别吓人。
起初田野怕她不安全。非要接她。但后來他工作太忙了无暇顾及这些。就在弄堂的街口扯了一盏小灯。每次田宓骑车回家时。那微弱的光芒就一眨一眨地。仿佛是星星的眼睛。她的心也跟着溢满了星光。
大雨浇灌的公路上。一辆辆疾驰的车从田宓的身边呼啸而过。几乎是忽然之间。她就觉得倦了。倦极了。
她好想回家。Www。。com回到那个挂着小灯的弄堂里。尽管那个屋子又旧又破。尽管她吃的不好穿的也不好。尽管爸爸妈妈总是隔三岔五的吵架。可那是她的家。
在家里她什么心都不用操。爸爸会关心她、妈妈会照顾她。哥哥会保护她。
她真的好想回家。
好像回到她的那个家。
但她已经失去那个家了。再也回不去了。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样可怕。居然生生地摧毁了那个曾经温暖安宁的家。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田宓咬着唇迟疑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萧珏的号码。即便失去了那个家。她还拥有着另一个家。
“田宓。”
漫长而单调的等待音后。她再次听到萧珏的声音。她忽然很想哭。但是她忍住了:“萧珏……萧珏你听着。”
萧珏的嗓音也有些哑。却带着丝奇异的镇定:“我听着。”
田宓将唇抿了抿。终于还是问出:“我问你。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他回答的很快。几乎沒有迟疑。
眼泪再一次涌上鼻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田宓努力控制着自己渐渐紊乱的呼吸:“你为什么要相信我。”
萧珏说:“因为我知道你心里在乎我。不会害我。”
反复深深呼吸后。田宓鼓起勇气对他说:“那好。我也相信我爸。因为我知道他也在乎我。不会害我。现在我想对你说。我爸也一样不会去害你、去害萧家。因为他知道我心里有你。不想害你。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接下來是漫长的等待。四面八方回旋的是深秋的夜风。寒冷刺骨。周围明明很吵。可田宓却似乎能听到雨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她的心也蓦然跳得极快。仿佛只差一秒就要跳脱胸膛。
她从不知道自己竟是这样期待他的答案。他的认可。
“我懂了。”沉默过后。萧珏说。“可你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刹那间。那颗跳动心脏又安安稳稳地落回远处。田宓紧紧攥住话筒。背后已出了一身的冷汗:“萧珏。我只是突然很害怕。特别害怕。我怕有那么一天。你会再也不理我了。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有什么苦、有什么累。我们一起去承担。好不好。”
萧珏说:“你在哪。”
“我在医院。”
“等我。”
昏黄的路灯在头顶默默地照耀着。田宓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抱着双膝。
大雨倾盆。远远地驶來一辆兰博基尼。却沒有径直开过來。而是稳稳地停在了车位上。田宓认得。那是萧珏的。
眼见车门开了。田宓慌忙打起伞去接他。他却突然几步跑过來紧紧抱住她。那样猝不及防。那样大力。伞柄从她手心里飞出去。晶莹的雨滴划出一条弧线在夜空里飞翔。
“萧珏……”田宓怔怔地感受着他给予自己的温度。几乎忘记了言语。连双手都变得无处安放。
萧珏只是抱紧她。用力的抱紧她:“我们不分开。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是的。他们不要分开。经过一整晚的艰难抉择。他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相信田宓。保护田宓。
哪怕代价是。流星一般的坠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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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被电视播报的嘈杂声惊醒。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田野才发觉在自己躺在甄淑妮的房间里。他并不喜欢在这里过夜。但是昨天。似乎头一次破了忌。
枕畔佳人不在。唯留体温。他刚想搜索出甄淑妮的身影。却被耳畔那聒噪的早间新闻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大家好。欢迎收看。早间播报。警方已抓获‘艳照’事件的始作俑者陈大勇。据陈大勇供认。早前议会官员的淫秽照片系属合成。他散播的目的只是为了恶搞娱乐。沒想到会遭到网民的疯狂传播。酿造出这样一个误会。”
是谁。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和胆子。竟然敢跟聂党的人作对。帮萧珏摆平这件事情。
田野仔细听着。鹰隼般阴冷的目光慢慢地收紧。他迅速翻起床边的手机。开始打电话责问。
“要看一个人的身价。就要看他的对手。要看一个人的底牌。则要看他的朋友。”挂断电话后。甄淑妮拿着两杯咖啡走进來。顺势坐在他的身边。觑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说。“我早就告诉过你。萧珏的朋友虽然不多。但是各个都是神通广大的。摆平这件事。也并不是不可能。”
田野接过咖啡。缓缓抚摩着白瓷杯子上的纹理。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呵。杨铮。难道你不知道多管闲事会引火上身的吗。”
甄淑妮抿了一口咖啡。似乎有点惊讶:“是杨铮做的。这样大的一件事。这么快就被他摆平了。看來杨铮不简单。”
“杨铮來的正好。”田野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他微一扬眉。“看來。该是汪小晴出马的时候了。”
甄淑妮的神情里透出疑惑:“上次她还骂你害得她习惯性流产。白白失去了她和欧文的孩子。你认为她还会帮你吗。”
田野笑笑:“在帝都。我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帮不帮我。她根本沒办法选择。”
甄淑妮也笑:“可是她那么蠢。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地选择她來为你办事。你不怕她把事情搞砸了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田野将眸子微微眯起。森寒的光便都聚集在一处:“女人就是要蠢了才好。太聪明的女人。总让人觉得不安全。”
握着咖啡的手指不自觉地颤了颤。甄淑妮慢慢将头垂下去。啜饮了一口。却被烫得舌齿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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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宓真正开始接手振东的时候。才发现短短几天时间。振东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投资商纷纷撤股、股市直线下跌、高层理事私下密谋跳槽。厄运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一个套着沒有尽头。这让初出茅庐的田宓有些措手不及。
不仅如此。振东的新楼盘“甜蜜家园”。更是遭到了意想不到的打击。仿佛商量好的一样。原先投资商都不愿意再出资。甚至连楼盘发布的投资商招待会。都请不來什么人。
萧珏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眼睛的余光却偷偷瞟着在一旁魂不守舍的田宓。眼看她已经往咖啡里加了四勺糖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请几个商人而已嘛。用得着这么愁眉苦脸的。那么困难的事我们都挺过來了。还怕这些。”
那么困难的事当然指的是“艳照”。说起來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她和萧珏还沒有机会好好谢谢杨铮。
田宓愣了一下。又淡淡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怕我做不好。给爸爸丢脸。”
萧珏沒有再说话。他只是心疼地注视着她日渐憔悴的容颜。心底也慢慢有了计较。
令田宓惊喜的是。真正到了招待会时。投资商们居然都纷至杳來。甚至。还有几家媒体的记者也跑來凑热闹。虽然他们问的问題却是一个比一个辛辣。
“田小姐。振东这几年一直致力于顶级豪宅的开发。是什么让振东突然改变了风向标。转做普通住宅。这和振东现在资金不足有关吗。”
说沒有关系那必定是假的。但是田宓必须辟谣。她深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振东新开发的甜蜜家园。的确是普通住宅。但这和资金沒有任何关系。这只是一个企业多元化发展的需要。Www。。com并且。甜蜜家园是配合政府的呼吁专为外乡人开放的一个新型楼盘。我们的宗旨是。尽最大的可能为漂泊帝都的外乡人提供一个最温馨廉价的住所。所以甜蜜家园不会太注重构造上的华美。它更突出的特点是人性化。”
“田小姐。听闻过去那么多年你从未接手过振东的业务。我想问问您。对您而言。振东集团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霎时间。所有镁光灯都聚集在她的身上。田宓只觉得如寒芒在背。紧张得心都要跳脱胸膛。她当然明白问这个问題的人是故意揭出她毫无实力和经验管理好振东这个“事实”。
使劲按掐着自己不住发颤的掌心。田宓鼓起勇气迫使自己开口:“振东。就像是我的妈妈。”
“妈妈。”
这句话一出。会场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他们似乎都觉得这个比喻很新奇。
也许紧张到了极处。人反而能静下心來。田宓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用力咬了咬发白的下唇:“对。我沒有妈妈。小时候我们家里很穷。妈妈为了照顾这个家、为了照顾我。她不辞辛苦地在城里打了三份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为此。她落得一身病。也落得一个坏脾气。但作为她孩子的我却觉得很快乐、很温暖。因为我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妈妈给我的家。可是渐渐的、我们家富裕了。妈妈也不在了。那种曾经单纯的幸福似乎也远远地离开了我。大家都知道。家父现在身体不适。在医院休养。昨天晚上我站在医院门口。看着那盏小小的路灯。我忽然想。究竟什么才是帝都人真正想要的。”
“我知道。在座的许多记者、和老总中。有不少是女人。也有不少跟我一样都是外乡人。我们不远万里來到帝都。忍受着别人的白眼。忍受着并不公平的社会福利。我们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能有个更安稳的家。为了我们的孩子能够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可來到这里之后。我们渐渐地被冰冷的物质欲望所同化。渐渐地我们失去了温情。却又渴望温情。我们在城市的水泥森林里挣扎着、盲目着。其实我们都忘记了。我们最想要的。不是摩天大楼、不是锦衣华服。而是家里的一盏灯。和永远守候着你归來的人。我……沒有妈妈。每次看到振东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的妈妈。我知道她在。她一直都在。Www。。com沒有她。就沒有振东的今天。只是从前的她只是在守候我、守候我这个小家。而现在的她却守候着千千万万的人、千千万万的家。这就是振东对我的意义。也是振东对所有住户的意义。”
屋里面静极了。大家似乎都在认真地聆听、又似乎都在沉思。
招待会的顶端是一个圆形的厅堂。全封闭的设计。明明沒有一扇窗子。却做出了整列的假窗。远远看着那窗。田宓忽然觉得沉闷的空气里有了一丝突破的希望:“今天。振东向帝都里的所有外乡人承诺。也许你能在别的房子里找到冰冷的优越感。但只有振东能懂你真正的需求。只有在振东的房子里。你才会觉得温暖。就像回到了家里一样。因为振东和你们一样。都是外乡人。”
短暂的几近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会场里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田宓的双腿不由得虚软。她用力扶着面前的讲桌。才勉强站直了身子。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心里早已腻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再抬眼竟然看见萧珏站在门口。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眨了眨眼。萧珏还是站在那里。捧着一束鲜花。灯火阑珊处。他的鼻翼直挺。眯成一线的眼。也就格外的秀长明亮。
刹那间。无法言喻的温暖随着他的目光流进田宓的血脉里。慢慢地沉淀。让她那颗不安又冰冷的心再度被幸福包裹。
“田宓。很棒。真的很棒。所有人都被你感动了。”耐心地等田宓招待完投资商后。萧珏把鲜花递到她的手心里。
“你怎么会來。”直到现在。田宓依旧觉得惊喜。
萧珏笑着拉起她的手:“我很庆幸我來了。不然怎么听到我老婆这么精彩的言论。”
田宓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微微垂下头。眼角却徒然一跳:“这些投资商。该不会都是你请來的吧。”
萧珏微笑:“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是他们自己慧眼识珠。知道我们家的小甜蜜萧珏出品。值得信赖。”
“我不信。”田宓十分坚决地摇头。她越想越觉得不安。细小的眉尖也禁不住蹙起。“萧珏。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呢。你出面帮振东这样对你影响不好。你知不知道。”
萧珏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我哪有那么傻。我不出面。也可以请别人帮忙嘛。”
田宓的眉头依旧锁得很深。她紧张地握住萧珏的手。语气里带着丝不容忽视的执拗:“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从未见过她这般义正言辞的模样。萧珏忍不住嗤的一笑。却又心疼地捏了捏田宓日渐瘦削的脸颊:“每天看到你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这么辛苦、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宁愿我的女人柔弱一点、笨一点。什么心都不用操。只要我來替她安排好一切就行。所以。有什么困难。就让我來帮你分担吧。”
他的手指碰触着她的肌肤。带着温温的暖。似乎永远都是。田宓眼里有些朦胧。不是不感动。只是这样的感动积累得多了。就会觉得危险。
一种。莫名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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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种危险比预感中來得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