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 黑婚日常 - 纪春生
气质是一种玄妙的东西，不需要太多的接触也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印象reads();。比如孙芸芸，任何人在第一次见到她时都会留下温柔的印象。林霖呢，花花大少一枚，眼神里写着轻浮。温青，美丽中带着嚣张，令人想亲近的同时又保有一丝忌惮。而戚凡，则有着一种冷静的贵气。
什么叫贵气？洁净、高傲，又带着些许的性`冷淡，看起来不大好相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你们？”林霖瞪着戚凡。
“认识？”孙芸芸用眼神询问温青。
一个是刚刚搬回北京的房东，一个是前来恭贺乔迁的房客，温青冲着对面的人笑了笑，欣然接受了这个巧合：“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叫温青，温柔的温，青草的青。”
从戚凡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开始，别人都在惊讶于他的洁癖，温青却一直观察着他好看的眉毛，也许是因为白天见面时戚凡离去的太匆忙，令她来不及好好观察。不知为什么，在她打完招呼之后，戚凡的眉毛似乎轻轻地抖了一下。
“怎么？”她对上他的眼，眼神里有疑问。
“不好意思”，知道她看见了自己的小动作，戚凡诚恳地抱歉道：“职业习惯，在我的职业里青草是一种很可怕的形容。”
“你炒股？”馆里的殡导师成连杰时常炒股，股市动荡的时候他一看到绿色就哭天抢地的，温青一下子就想起了他。
“等等”，一直在看戏的林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这个家伙有职业？”
戚凡将手套脱下，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桌上，然后转过身，向两位房客正式地自我介绍：“我叫戚凡，是个dna鉴定师。”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林霖站起来直跳脚：“你什么时候有的工作？你这工作听起来还有头有脸的？安安心心的当个无业游民不好吗？你、你这传到我爸妈耳朵里非打我一顿不可！”
对于他们这些纨绔，每天只要想想去哪里浪就行了，为什么要工作？为什么要带头工作？
戚凡瞥他一眼：“这个你不用担心，林叔说要安排你明年去接他的班，很快你也会有工作了。”
林霖：“你说什么！”
“东西都搬完了，这位先生，您在这里签个字吧。”搬家工人干完了活，拿着回执单据来给戚凡签字。戚凡接过，手书一个漂亮的大名，然后递还给工人。
温青想起来：“你的职业里青草为什么可怕？”
戚凡合上笔盖，语气淡淡，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喜感：“因为大部分时候，被我这样签过名的报告送到一个男人的手里，他就会突然发现自己的头顶长满了青草。”
“哈哈！”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温青很不客气地笑了起来：“那他们可真够倒霉的。”
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孙芸芸默默理清了一件事情：“那个……你们刚刚才互报名字，也就是说之前只是见过面，还并不认识对吧？”
戚凡在沙发上落坐：“我和温小姐白天见过，在东平殡仪馆。”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孙芸芸在背后悄悄地拉温青的衣服，温青知道她想提醒什么，她们绝不能让戚凡知道她们俩是入殓师的事。殡葬行业的人一直很难租房，房东觉得他们天天和死人打交道，太过晦气，宁愿把房子空着都不租给他们。有一次温青和孙芸芸好不容易租到了一个性价比特别高的房子，结果某次交房租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第二天就被房东毁约赶了出来reads();。
大北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房客，身为弱势群体，隐瞒职业实在是被逼无奈的行为。
“我是在那里等朋友”，温青有点心虚，“你呢？”
在她说话的时候，站在戚凡身后的林霖心急如焚，不停的向她使着眼色，辅之以剧烈的摇头。
“你脖子痛么？”温青问。
林霖：……
闻言，戚凡回头看了一眼林霖，继而笑了。他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令他那冷峻的气质瞬间变得活泼起来。
他说：“没事，我陪一位长辈去殡仪馆，他身体不好，可能时日无多。”
“唉！”林霖叹了口气，“戚三叔对我们最好了，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温青立即想起了白天出现在操作间的那位戚先生，原来戚凡是陪那位戚先生去的。
老天公平吗？见过的生离死别太多太多，有时候温青觉得，也许老天还是公平的。它给每人一份生命，二十年也好，一百二十年也罢，时间的长度并不能说明什么，生命的质量才是最重要的。把生命活出它应有的色彩，比如戚先生――已经如此美妙，还要什么自行车？
“可是，温小姐经常去那里等朋友？”戚凡的问题打断了温青的思考。
她似乎忘了，那架秋千早已暴露了她……温青的心中警铃乱敲，不得已又撒了个谎：“我表弟在那里工作，我常常去看他。”
林霖趁机问：“温小姐在哪里工作？”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孙芸芸再次急得在背后悄悄拉了拉温青的衣服，她知道，孙芸芸想让她说自己是化妆师。
她们是化妆师，只不过服务的对象有些特殊。在某些特殊的场合，当她们不想因为自己的职业而引起过多噪音的时候，便会这么说。可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在戚凡面前撒谎，还一个接一个的撒谎，她的心里竟然有点胆怯。
林霖和戚凡都在等待她的回答，她的脑中飞速思考，嘴里脱口而出：“戚先生，你的眉毛真好看！”
“嗯？”
“眉头好看，眉峰好看，眉尾也好看，眉毛的长度和宽度都刚刚好，增加了英气又不过分抢其它五官的注意力，我能凑近看看吗？”
被一个美女当面夸奖，戚凡稍微呆了一秒，然后便马上恢复了冷静，他说：“好。”
在林霖和孙芸芸惊奇目光的注视下，温青凑上前去，俯身靠近了戚凡。为了看得更清楚，她的脸几乎快要贴到戚凡的脸上，精光四射的双眼死死盯住那对眉毛：“形状太好了！这个眉形可以适合多种脸型，画到大部分男性脸上都会增色不少！”
林霖想明白了：“原来温小姐是个化妆师。”
想看眉毛是真心的，温青从小就喜欢美丽的东西，戚凡的眉毛就是一种。她一边看，一边拿小手在他的眉前比划，越来越亢奋，越来越近――直到那手被戚凡一把抓住。
温青盯着戚凡的眉毛，戚凡却盯着她，她的脸就像一颗鲜美的蜜桃，离他离得那么近，因为兴奋而活色生香，鼻尖几乎对上他的鼻尖……再不出手恐怕就要出事了。
然后便是尴尬，长久的尴尬。
孙芸芸：青青啊，为了圆这个谎辛苦你了reads();。
林霖：嘿嘿。
良久之后，终于回魂。戚凡放开了温青的手，一松之下，她立刻站直了身体，还往后退了一步。
啪叽，咣当。
沙发边的小几上，一个玻璃水杯被温青碰落了，立时摔成几片。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蹲下来准备收拾杯子的碎片。
“不用了”，戚凡怕她划到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拦下。然后，他发现自己又不小心身体接触了，匆忙放开：“保洁阿姨就要来了，一会我们要外出，出去后保洁阿姨会把整个房间收拾一遍，这些就让她来处理吧。”
“那……好吧。”温青默默地站了起来。情况很微妙，她小心地退回了孙芸芸的身边。
“对了，我们要去参加一个聚会，两位美女要不要一起？”林霖很好客，也及时的抒解了尴尬的气氛：“是我朋友的局，好像有几个小明星也会来，你们是化妆师，和明星肯定有话聊！”
“不用了！”两人飞快的拒绝了这个提议――和活人聊化妆，是嫌她们暴露的不够快么？
气氛缓和过来之后，温青和孙芸芸再次恭祝了一下房东的乔迁之喜，然后向戚凡保证自己会是个安静如鸡的好房客，以及，除了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他们还是邻居，有什么事邻里之间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帮忙……各种忠心都表完后，保洁阿姨也来了，她们便告辞离开。
回屋之后，温青一直觉得心里有点奇怪。
过了一会儿，孙芸芸举着手机来敲她的门：“青青，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幻视了。”
温青拿过手机瞅一眼，是个淘宝页面，图片上显示的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玻璃杯，旁边的价格却是5888，仔细一看，并没有小数点。
她颤抖着开口：“这难道是我打碎的那个？”
孙芸芸：“你捡碎片的时候，我看见杯底有个logo，就记下来了。”
“没、没事，也许杯子是盗版的，周馆长的无印良品就是盗版的。”温青安慰自己。
在她的强行解释下，孙芸芸回去了。
没过多久，孙芸芸又回来了，她仍旧举着手机，声音里满是惊恐：“青青，你再看看，这是不是刚才那个餐桌？”
仔仔细细看了十多眼之后，温青已经不能正视自己：“是……”
于是孙芸芸睁大了眼睛问：“你刚才拿过去的那盆花多少钱？”
温青：“那是上周末在天桥上买的，原价40，被我砍到25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