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毒计 - 明宫玉婉 - 晴空璃落
池初夏摇摇头,转身朝山上走去,这里就交给张小歪了,“并不是说我脑子有多精密,只要坚守自身,无愧本心,其实就不会往这些道上引,只要记住动辄让人购买各种高价的饰品或者摆件的都是骗子,宣称带上就能招桃花招财免灾的也都不可信,这属于风水学的范畴,而风水,是要因人而异,因地制宜的。”
陆北跟了上来,非常认同,“大小姐说的对,爷的师傅也曾说过,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命和运,可以通过四柱八字生辰等等方法进行推算,但是说要随便哪个人都能改命改运,世界岂不是要大乱?”
池初夏点头,“没人的时候,你也跟着喊我姐就成,确实,如若是个人随便就能逆天改命,真要世界大乱了,我从祖公那里听到过,周易命理学,核心的思想是预测命运,然后趋吉避凶,让你能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所准备,简简单单就能改命的,必是骗子。”
她莞尔一笑,背手走的轻快,有一句话她没说,那就是……这个世界,有时候,需要这样的骗子。
中午吴王过来一起吃了午饭,这家伙并未对池初夏和燕王和好发表什么言论,而是专心把池初夏收集的那些植被信息仔细规划摘抄下来,池初夏倒是觉得自己可以和他成为不错的朋友。
“一会儿吃过饭,我们下山吧,整天猫在这山上也会很腻味。”吴王朱橚挑起眸子问池初夏。
“可是现在都中午了,下山赶到滁州,逛不了多大会儿就该天黑了,要去也该一早就过去吧。”
“那就在滁州住一晚好了,明天再回来,这几天四哥天天都在忙,一群门客和官员把他围的团团转,脱不开身来看你,四哥怕你无聊,所以让我过来带你出去玩。”
池初夏想了想点点头,“也成,走吧,你在外面等我会儿,我让荷叶儿给我盘下发。”
“要把头发盘上去了么?”少年眸子黯淡了些,记得初识时候,她一身青衣立在白雪皑皑之中,一头乌黑长发卷曲的甚是娇美,可是现在这头发,却是因为自己的四哥而盘。
池初夏没说什么,喊了荷叶进到自己卧房之中,那条水绿色的发带绳儿再次回到了自己这里。
“姐,你当真要开始盘发了么?”荷叶拿着梳子问。
池初夏有些无语,“只是觉得天气热了,盘起来清爽一些,并不是因为炎才盘的发,虽然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我不认同这些圈禁女性自由的占有行为。”
简单的发髻挽起,水绿色的发带垂在后面,耳坠选了同颜色的翠玉,一袭碧色裙衫,她似乎相当喜欢这个颜色,给人朝气的感觉。叹了口气,其实她是比较喜欢鹅黄色,但是这里平民百姓并不被允许使用那个颜色。
吴王等在外面,看到这样的池初夏,眼底依旧闪过一抹惊艳,是哈,她在他眼中,什么时候都是这般好看的,“很漂亮,走吧!”
马车驶向滁州城西门。
然而正遇丧葬出殡队伍,一阵阴风扫过,漫天黄纸纷飞。
万事死者为大,虽然吴王贵为王爷,但在这种事上不会与百姓起冲突,自发下了马车接过送葬队伍给路人发的麻绳儿挡事儿,站在路边避让。
这时池初夏身侧的一位老妇连连叹息,“唉,年纪轻轻才十七,还未娶妻,就这么没了,听闻赵员外可是因为痛失长子而一夜白头啊!”
另一位妇人疑惑,“这赵家公子还未娶妻,也无后,如何就行这大葬之礼?按理他不该入祖坟进祠堂才是。”
“呵呵,你们没听说么?已经定了孙老头儿家的女儿配阴婚。”
“我也听说了,那闺女不洁,朝阳道人掐算了吉日,今日赵家公子下葬之后,那孙老头儿的女儿也要被淹死,于七日后再起棺成阴婚拜堂共葬。”
听到这里,池初夏动容,与吴王对视了一眼,扭脸询问要把别人女儿淹死配阴婚是怎么回事。
“这孙苗苗是城西北角卖豆腐的孙老头儿的幼女,才不过十五岁,生的娇俏可人,本已许配给她的表哥吕氏,吕家是乡下穷驴崽,听闻这姑娘是不想嫁到穷山沟儿里去受罪啊,所以就勾引卖绸缎的老板,想当人小妾,据说被逮到的时候,那场面哟……”
“听闻苏老板的正室当时就把那小贱蹄子痛打一顿,下面的毛儿都给揪掉一撮。”
“对对对,听说这个小荡娃自幼就不要脸的到处勾三搭四,像她那青楼出身的骚,贱娘。”
“那苏老板都五十了,这小姑娘才十五,怪可惜的,长的确实是漂亮呢,做什么不好呢,行这种事。”
这时又一个人出声,“我倒是听闻并非如此,也有人说这苗苗是被苏老板强女千的,不过后来就没声儿了,忽然就跑出来许多人说这姑娘到处勾三搭四,我以前去买豆腐见过这小姑娘,挺干净活泼的一个女娃儿呢,不像传闻所讲。”
“嘁,我看是你也贪图人美色吧,小贱蹄子就是小贱蹄子,她若不行勾人媚术,能把一个个的男人迷的颠三倒四,我听说我们那道街的二狗就没事儿就跑他们家豆腐摊儿看她,大家都说她小小年纪,切个豆腐那腰都扭的跟水蛇似的。”
池初夏脸色黑了下来,出声打断,“够了,张口闭口都是听说,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要胡说八道,不知道人言可畏么?”
她在听到朝阳道人四个字的时候就觉得其中有鬼,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去勾引一个五十岁老头儿?有点脑子的也会知道事情多有作假夸大,很显然这小姑娘才是受害者,可是现在一个个口诛笔伐的却都是往她身上泼脏水,还被扣上污名要被活活淹死来配阴婚,简直混账!
吴王无语,“本来想带你出来散心呢,结果尽遇上这种事,你是不是又要去管闲事儿?”
池初夏冷冰冰的扫视一圈噤声偷偷打量她的众人,“这不是闲事儿,而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谢谢殿下带我下山,否则就要有人活活被冤死。”
她觉得有些反胃,为什么明明是女孩儿受到伤害,却不曾有人去追责那个绸缎老板,只凭道听途说就要把一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推向地狱,“呵呵,朝阳道人!之前觉得他说风水头头是道,以为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然而却是个草菅人命的败类,喜欢给人泼脏水是么?那就走着看。”
她大步进城,吴王则心中知会的立刻吩咐人去打探清楚那个可怜的姑娘要在何处被淹死。
“派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要浸猪笼,这事情闹得挺大,看热闹的也很多,倒也好打听,我现在就派官府的人过去把人救下?”吴王看着坐在茶馆里支着下巴的池初夏问。
池初夏举起手掌,示意他稍安勿躁,“现在她站在道德的对立面,被钉在耻辱柱上要接受所有人的指责与愤怒,我们这样去救人就算救下来也无用,甚至会引起一些人联合起来煽动群众围攻也有可能,习俗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那我们要怎么做?说她是被人强迫?”
“不可,她名声已出,现在就算说她是被绸缎老板所害,但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依旧会被人唾弃,无用。”
“你可是有应对的方法?”吴王抿唇微笑,想看看这个一向老成根本不像十几岁少女的脑瓜子里又有什么稀奇的点子。
池初夏的眸子黯淡了些,“不管什么方法,都不能真正救她了,这次事情对她的伤害一定深到了骨髓里,无论如何,这次之后,都得将人远远送离滁州,还要改名换姓才行,但是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去远方的话,未来又有什么保障?正常的好人家,会有人愿意娶她么?”
“无碍,本王会为她安排一桩好婚事。”
池初夏摇头,“就算你以权利强迫别人娶她,可是对方骨子里对她的鄙夷你如何消解?而且这事儿没完呢,你忘了,赵家可是已经定了她配阴婚,这朝阳道人应当已经是推算了二人生辰八字,这关系到他们家死去的孩子能否入祖坟进祠堂,你以为对方能善罢甘休?”
“本王还怕他们?”吴王有些怒意和不屑。
“你贵为王爷,自然不会怕他们,只是这会影响你的名声,如若由你出面,则会令人觉得你用皇权欺人,易失民心,我想朝阳道人安排这出大戏其目的或许就是要给你们泼污水,毕竟不管是你还是你四哥或者是靖王殿下谁出面,代表的都是皇权!”
“那你说怎么办?”吴王有些泄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