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拉拢 - 明宫玉婉 - 晴空璃落
“还是那句话,金钗和玉佩,你若不要,就丢掉,我回去了,鸡汤你多少喝些。”说完吴王起身大步离开,看得出,他在生气,是啊,这种情况,生气很正常吧。
池初夏叹息一口,果然都还是小孩子呢,和小孩子谈感情什么的,确实是给自己找罪受。
将吴王盛的那碗鸡汤端到面前,那只鸡腿确实炖的很烂,闻着也挺香……香……香?……呕!
池初夏顿感胃部一阵不适,鸡腿还未入口便一阵干呕,接着铺天盖地的反胃感觉令她险些晕倒。
吐的胃里倒酸水儿,干呕半天,吐完之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面上惊恐不定,掐指算了下日子,距离那次不好的记忆到现在,此间已有两个半月,自己一向月事儿不稳,也没有特别在意,加上终日被一些琐事烦扰,更没有往这方面来想过,她这是……孕吐?
捂上肚子,池初夏被这个想法吓到面色苍白起来。
有爱人依靠的女子有孕,都该是开心幸福才对,可孤身一人的女子大概都如她这般惊慌失措吧?但是震惊之后,她坐回桌子旁出了很久的神,想了许许多多,也未有一条是抛弃这个意外的小生命。
可对那个伤她至深的人,也不禁生出诸多埋怨,此刻荷叶并不在她的身边,与皇家打交道,诸多凶险,她将荷叶和初晴他们,都留在了琅琊山,而这种事,她也不知道该向谁说才好,有些无助。
正在愣神,便有公公过来通传:太子殿下有请。
太子请她?
池初夏看了眼快要落下的夕阳,心底不禁有些寒意,不过张小歪他们就在太子寝殿守夜布法,她倒也没有什么担心。
太子一袭鹅黄蟒袍,头发用玉冠攥起,正坐在寝殿前建造的登云台观景木亭之上,遥望远处风景的模样十分温润娴静,池初夏到来,仰头正对上他的目光,只见其对自己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步步登上高高的木亭,亭中放了一张木桌,上摆几碟精致的小菜,还有两壶酒。
“刘小姐可否赏脸陪吾喝上一杯?”太子朱标笑的和善。
池初夏不自觉的摸了摸小腹,躬身行礼道歉,“谢殿下抬爱,只是民女身子不适,不能饮酒,殿下且喝着,民女陪殿下聊天解闷可好?”
落座,太子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直钉在了池初夏的脸上,看的她颇为不自在。
“殿下为何这般看我?”她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否则尴尬癌都得犯。
“见你之前,本宫一直好奇,为何五弟为你不惜死皮赖脸也要讨要了临安的生辰礼物,愣是将一对三色玉蝶珠玉金钗给拆开,也不解一向沉稳的四弟会为了你竟然公然向父皇拒婚,差点令大将军颜面扫地,现在本宫似乎有些明白了。”
“呵呵,殿下谬赞,这个夸赞民女不能承受,民女自认没有那么大的魅力,燕王殿下和吴王殿下也并非是为了我,殿下们尚还年幼,做事冲动,幸而得皇上与太子殿下教导,未酿成大错。”
太子嘴角一直挂着笑意,看着将话说的滴水不漏的池初夏,“你确实是个相当沉稳的人儿,一般如你这般大年纪的姑娘,见到本宫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又岂会如你这般侃侃(kan)而谈?而且你聪慧过人,胆识也非常人可比,不愧为诚意伯的长孙女儿。”
“民女乃罪臣之后,幸得殿下不嫌。”池初夏垂着眸子,这样与人交谈的方式她极为不喜,但是毫无办法。
“诚意伯之功,本宫看的明白,这殿宇之间朝堂之上,豺狼诸多,你祖公,输,也就输在了过于刚正。”
池初夏不言,她才不认为刘伯温那只老狐狸有多刚正。
太子瞥了一眼池初夏,而后拿起筷子,将一块鱼肉夹进了池初夏的碗中,“这是从景致镇东那儿的一条淮河中捕获的淮河鲤鱼,这种鱼金黄悦目,少腥味儿,肉质极鲜,而且有四个鼻孔,‘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其他河流都未见过这种鲤鱼,你尝尝。”
池初夏拿起筷子夹起,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将之吃了下去,点点头,“嗯,确实鲜美,殿下这四道菜,河中蟹,出水藕,淮河鲤鱼,头刀韭,都是人间至鲜,殿下好口福。”
这河中蟹便是河蟹,出水藕则就是莲藕,头刀韭便是头茬的韭菜,与鲤鱼并称人间‘四鲜’。
太子摇头长长叹气,望着远处即将落幕的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太阳东升西落,人生短暂,又能看几朝春秋?况且有多少豺狼盯着本宫这位子,当真是如履薄(bo)冰,如这金鲤美味,又能有幸尝得几回鲜?”
池初夏不动声色的琢磨着太子朱标这番话的意思,但也只是片刻,她莞尔一笑,“殿下说笑,殿下是太子,是真命天子,自当洪福齐天,怎么说这般丧气的话?”
她心下动容,这太子说豺狼盯着他的位子,无非是指其他亲王想篡位,在他的位置,有警惕本无可厚非,但是他心中的豺狼又是指谁?秦王?晋王?还是燕王与吴王?
“高处不胜寒,父皇怜爱子嗣,害怕日后本宫登大殿会不顾及亲情,所以都为诸位弟兄寻了依靠,秦王妻为元朝名将女,妾为邓愈邓将军之女,晋王娶谢将军之女,燕王娶徐将军之女,吴王又定了冯将军之女,你当真以为父皇是因为只是怕拂了徐将军的面子才逼着四弟放弃你?他这般为所有皇子寻得依靠,却不曾想,自古帝王家,手足相残血流成河,唐王李世民‘贞观之治’名垂千古,又何尝不是踩着亲人骨血而上?藩王坐乱的例子还少么?”
池初夏暗暗捏紧手指,不明白这等话太子为何要与她来说,忽然她心中有些毛骨悚然,既然太子对诸王有这般多的顾虑和猜忌,又怎会容许有人暗中对他使小手段,所谓受惊吓,心悸胸闷,只怕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把戏吧?自己主观性的将晋王和谢平恩以及胡宪材他们当成了对手,却忽略了,太子殿下也不是傻子,甚至,处在高处不胜寒的位子,也越能在薄冰上寻得平衡与支撑!
那么他能摊开心扉与自己说这些,目的不外乎为两种,一是试探,二便是……拉拢!
美眸轻抬,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却被覆住,池初夏一惊。
太子朱标轻轻拉住她的手,在她退却想要收回的时候却攥紧,“本宫知道与你说这些一定吓着你了对吧?不过本宫是极为欣赏你的才情,他们都贪图权势,看不上诚意伯倒台后无依无靠的你,但是本宫却觉得那些女子无一能与你相比,玉婉,可否到我这儿来?我知道这将让你深陷诸多算计之中,但是我真的很需要你,若你过来,我定当倾心相待,日后殿堂后位……”
目光射入池初夏的眸中,表达的意思……非你莫属!
而且他的称呼也从本宫陡然变成了‘我’,说话技巧用的很好,这陡然的转变,若是换成一般人,定然会为这高高在上的太子忽然的亲近而手足无措欣喜万分吧?
池初夏没有抽开自己的手,她面上露出为难纠结的神色,心中却如大海翻腾,该如何做?当场拒绝?这不行,如若让太子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只怕矛头会立即对准燕王,除掉自己吧?燕王此时羽翼未丰,根本不可能是太子的对手。
而答应?这更不可能,别说她对这太子一点儿好感都没有,而且她明知道历史上太子朱标的下场,况且她可以明确自己的站位,即使燕王负她,她也不可能做伤害燕王的事,更不会帮助太子对付吴王他们。以太子想要拉拢自己的意图,甚至不惜大张旗鼓利用晋王将自己引来,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殿下,您吓着我了,我这会儿很乱,能容我想想么?”她装作有些害怕惊慌的样子,又装出被那后位诱惑却不敢出手的纠结状态。
太子见状松开了她的手,心中似乎已胸有成竹,一般女子这样说辞,在心里斗争之后,都会选择妥协吧,果然如调查中所讲,哪有女子不贪图富贵权势呢?对于刘玉婉这种费尽心机想要当王妃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那后位的诱惑力……更深?
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寝殿,刚入门便被燕王拦住,“太子召你何事?”
池初夏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你公然跑我这儿,不怕徐妙云生气?况且,太子的事,岂容你随意打探?”
“他想拉拢你,要你做他的女人?”
池初夏一滞,猛然转头,疑惑他为何会猜的这样准。
“呵呵,果然,那么你呢,你作何选择?”燕王眸子凌厉的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