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新皇 - 百年游戏 - 洗芝溪
接下来的几天,古羽便在江夏的各个势力之间游走,为康王拉到足够多的支持。有他这红玉先生站台背书,加上朱允朱chéng rén父子已经倒戈,扬州系官员在背后全力支撑,康王在和太子的竞争中终于占到了主动地位。他的即位,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有两个人古羽始终没有见。一个是张严,因为他不想被人诟病说和张严是朋党,而张严也能理解,所以也没有来邀古羽,毕竟两人早在石城时就已经明确了共同目标,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另一个就是周大人。
来江夏之前,古羽就征求过玉霜的意见,如果见了周大人,应该用什么态度去应对。玉霜也不知道,她全听古羽的安排。古羽想了很久,最终也做出了一个无奈的决定:避而不见。
这个决定把最大的麻烦给了周大人,因为自古羽来江夏后,全城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大家相信,只有他能带给大家新生。周大人本就和张严不合,这回又因齐州屠城的事,和长乐帮、无锡一门全都闹翻了。古羽却和这些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两相消长,周大人一下子就被孤立了起来,似乎全天下人都将他遗忘了。现在大家都急着在即将来临的新朝中站稳一个位置,唯独周大人却似名位不保,他总不能再回扬州养望吧?
所以,在古羽几天都不去见他之后,他终于也有些坐不住了,派了郑仲达来试探古羽的口风。
“二哥!”古羽对于这位结义兄长,还是一如既往地尊重。
可郑仲达的心情就要复杂得多。他和朱chéng rén一样,也都是少年有大志的,一直以来跟着周大人,也是希望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却仍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与之相反的,古羽这个他当年的小兄弟,如今却已成了叱咤风云的人,他心中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他有些生气地斥道:“你小子,来江夏这么久,也不来见你二哥,咱们还是兄弟吗?”
古羽连忙求情道:“二哥恕罪,小弟早就想来的,可你也知道,因为霜妹的事,不知该怎么见周大人,所以才拖着没有来。”
郑仲达侧目道:“我听说你已经纳了玉霜妹子作妾,那么大人也算是你的泰山,你小子可倒好,还在叫‘周大人’。”
古羽无奈一笑,神sè黯然道:“不然我应该叫什么呢,是他不把霜妹当亲生骨肉在先的。二哥,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事,应该怎么处理呢?”
郑仲达没想到他会把这事抛回给自己,一时被问愣住了。其实郑仲达本就是当事人,怎会不知这事的艰难。他也曾多次设身处地为周大人和古羽想过,可也没有一个完美的办法来解决。犊子之情,本就是天下最没道理可讲的,一旦违背,那就应该遭天谴了。
古羽见他犹豫,这才终于正sè道:“请二哥回禀大人,若要再见霜妹的面,他必须向天下人道歉。否则,便是下了黄泉,也不会有再见之rì!”
郑仲达听他竟是如此强硬,喟然叹道:“古有郑伯,‘不及黄泉,无相见也’,今有古羽,及于黄泉,亦不相见。黄泉之大,竟也容不下这父女相残吗?”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全是不解。古羽当然能理解,扬州士人是有这传统的。当年刚进游戏时,面对倭寇入侵,罗九洪为了保住玉霜,竟然连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也顾不上。在当时的古羽看来,这是多么强烈的爱国情怀。可是今天,当他已经晋为君子,当他已经明白“家”的含义,他才终于知道,这样的爱国情怀有多么的不人道,多么让人不舒服。
于是他态度坚定地道:“家,是每个人生命的基础,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我古羽既然修习儒家之道,便当以‘家’为根本,所有违背‘家’的利益的,都是我古羽的敌人。霜妹是我的姬妾、是我的爱人,更是我古家的一员,她的情感,就是我的情感,她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不让自己的女人难过,那就是我古羽最大的责任!”
他的话字句铿锵,让郑仲达也为之一震。郑仲达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说服古羽,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告辞离去。
郑仲达将古羽这番话转告了周大人,周大人又是一番大怒,让他向天下人道歉,那无异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他怎么可能那样做呢。此后,古羽和周大人便彻底分道扬镳、再无往来。田秀才和周大人原本是师兄弟,也因为古羽的这一番话,从此两兄弟彻底决裂,古羽也最终成为破坏师门情义的那个人。
几天过后,至善帝下旨,将择吉rì,禅位于康王刘剑。群臣便开始紧锣密鼓,商议新朝之事。首要的一件,便是改元。
群臣自然要去向古羽请教。古羽思索再三,方道:“此时chūn暖花开,正是万象更新、百物化生的好时光,愿新皇登基、祺然无病。依我看,就叫个‘祺化’二字吧?”
于是,康王刘剑,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古羽的第三位亲传弟子,就在天下士民的热切期盼中,登上了皇帝位,改明年为祺化元年,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