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高琰战鼬精 - 式微诡话 - 一颗呆毛
父亲的脸熟悉却陌生，在潜意识中，池婺觉得那种神情是父亲绝对不可能露出的，可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父亲的脸上。
高大的男人一脚将门踹开，力气之大将门都踹了个洞，连带着门后面的池婺都摔倒在地。小小的她先是撞到了柜子，然后跌落在地，几秒钟后从手肘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一股热流顺着手臂滑落，滴在地上变成点点鲜红花朵。
池婺愣了愣，手肘的剧痛让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见她受伤，父亲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愧疚。他冲上前去提着池婺的领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不管她手上伤势如何，直接大力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咆哮道：“我跟你妈要离婚，你要跟谁？你自己选！”
这问题对于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困难，池婺无法想象她的生活中少了母亲或者是少了父亲，尽管眼前的这对夫妻吵得不可开交，仿佛下一刻就要拿起菜刀互砍，但在池婺的印象中，他们三人间的记忆是非常美好的。
在这一刻，池婺似乎忘记了自己过往的人生，她下意识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无助弱小的五岁小女孩，被裹胁在父母对彼此的恨意中，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哀哀地痛哭。
父亲仍然摇晃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咆哮着，客厅中的母亲忽然凄厉地笑了，那声音与女鬼并无区别。
在这场闹剧中，池婺一边落泪，一边努力将眼睛睁大，努力看清屋内的一砖一瓦，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这不太对劲，她这样想。这似乎不是我的人生，但却又真真实实的发生了，怎么回事？
忽然间，她只觉得一阵耳鸣，头晕目眩，身体直直向后倒，再一次坠入无边黑暗中。
而另一边，高琰忽然猛地一抖，从噩梦中惊醒。他本想坐起来喘口气，又忽然想起了昏睡之前发生的种种，便很迅速地反应过来，按捺住蹦跳着的心，仍旧躺在地上不动弹。
鼻尖已经闻不到那股臭味，难道是妖怪已经走了？高琰思量许久，才谨慎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
他刚一睁眼，便看见了一个陌生男人狰狞的大脸，将他吓了一个机灵。再定睛一看，却发现那男人竟是先前信徒中的一员，此时他双眼紧闭，眉头死死皱着，脸色苍白，像是被梦境吓得够呛。而像男人这般被噩梦困扰的信徒还有很多，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大殿中，是不是发出老狗一般的呻吟声。
高琰眯了眯眼，看来那臭鼬的屁会让人陷入梦境中，这也就是为何那么多人会昏迷不醒的原因。说到梦境，方才他也做了个噩梦，但醒来后已经完全记不清细节了，大概也就是小时候的那些事儿。或许是因为童年的不幸，再加上多年的噩梦缠身，才令他很快地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他站起身，四处寻找着，终于在神像的背面找到了池婺。此时的她侧身将自己抱住，口中呢喃不止，甚至有些瑟瑟发抖，从眼角不停地流下泪水。
“婺儿！婺儿！”高琰摇晃着池婺的手臂，试图将她从梦境中唤醒，然而她似乎是被那梦侵蚀的厉害，面容上蒙了层他从未见过的恐惧与悲凄。
他一直摇晃了池婺许久，才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高琰自己的人生却坎坷异常，这种程度的噩梦对他来说却是家常便饭，甚至没有在高家后院的一半绝望，所以他能很快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并成功挣脱出来。
但池婺不同，她的人生一帆风顺，家庭美满幸福，从未吃过任何苦难，最多也就是穿越到大夏，遭了几次背叛而已。所以小小的一丝噩梦，便能将她牢牢地困住。
他正焦急地唤着池婺，忽然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极了什么小动物在用四只脚爪攀爬。高琰猛地抬头，只见那高高的神像肩膀上，站着个活物。
那东西有一张尖尖的毛脸，体态丰腴健硕，长着一身油光发亮的黑白相间的皮毛，活像只被养得很好的狸猫。那东西的眼睛闪着机灵而戏谑的光，盯着高琰用细细的女声轻轻笑了笑：“嘻嘻，你这小子倒是有趣，中了我的术，居然还能自己解开。”
“哼，雕虫小技，你的那些噩梦对我来说，甚至算得上是好梦了。”高琰冷冷地从地上站起，看着地上面色苍白的池婺，知道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的，于是将手搭上了腰间长剑。
那畜生看出了高琰眼中杀意，也长啸一声，沿着雕像的衣摆一路向下爬，小爪子敲得雕像啪啪响。等快到地面时，她才猛地后退一蹬，朝着高琰扑过去。
高琰不慌不忙，只是侧身一躲，那一团毛茸茸的事物便擦着他的脸颊过去了。鼬精轻轻巧巧落在了地上，朝着高琰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小尖牙。
扑了空的鼬精并不会善罢甘休，两条粗壮的后腿一蹬，竟将后脚处的砖块蹬得崩裂，整个毛茸茸的身体像是炮弹一般弹了出去。
而高琰仍是面无表情，甚至没有丝毫慌张，早些年在战场上他杀过狼，斗过熊，最近甚至能与那姑获鸟较一较高低，自然是不怕这个猫儿一样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