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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城】 - 我的竹马是佞臣 - 北望长安

第90章 【城】 - 我的竹马是佞臣 - 北望长安

这话,问灵儿,却又更像是在问自己。

冷世欢一日比一日沉默,转眼已是一月过去了,肚子倒是大了起来,人却是瘦了reads();。玉儿倒是有妙手回春的医术,却也医不了人心,故而也只得一板一眼说了实话:

“夫人,再不爱惜自己身子,也想想肚子里的小主子。操心的事儿少了,身子才会好。夫人与小主子好了,待相爷回来,奴婢方能交差。”

冷世欢也知自己如此不妥,却实在是控制不住,越是如此,便越是觉着自己对不住腹中胎儿,便越想秦岳了些。若是他在,自己定不会这般茫然无措。

挺着四个月大的肚子,冷世欢在府中可谓是小霸王,无人敢惹。便是长华院中的人,都想尽了法子避开她,以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会被长华剥皮抽筋。

便是玉儿医术一流,这事儿也是没叫府中其他人知晓的,仍旧有请大夫把脉,全是蒙人耳目。这日,又是大夫来把脉的日子,长华带了好些吃的用的过来,生怕委屈了自己的长孙。瞧着长华关切的问长问短,只觉心中五味陈杂。

待大夫领着玉儿下去抓药之时,冷世欢只留了灵儿在身旁伺候,其他人纷纷退下后方道:“当初,可是殿下与陛下报的信儿?就是,我身旁婢女半夏被杖毙的那一次。”

长华闻言,先是努力回想了一番,而后竟是毫不犹豫的点头:“是本宫报的信儿,本宫说过,不会让骛儿处在危险之中,与宫妃有染是大罪,本宫岂能看着他走死路。”

大言不惭的样子,叫冷世欢心一点点变得冰凉,难不成所有不如她意之人,在她眼里都是该死的。想到这儿,后背也开始凉了起来,双手死命抱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满是戒备:

“当初便想着玩如何送我上那黄泉路,那么如今呢?如今,长公主殿下可还是想着我死?让我猜猜,事到如今殿下都能隐忍不发,还对我关怀备至,是打算待孩子出世的那一日杀母留子罢。”

越说便越是恐慌,挣扎着便想起身送信像秦岳求救。转而又想到现下孩子才四个多月,秦岳说两个月便回来,应是能风大目测的。如此想着,心又稍稍定了些。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蛊惑骛儿的。你是母亲,我也是母亲,我不过是在用我自己方式守护我的孩子罢了,我又有什么错呢。

你也不要觉着不公,岳儿糊涂,我还没糊涂。届时你便安心去罢,你的孩子会一人身间两重爵位,会继承皇商秦家所有财产,所有他应该有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允许它落尽外人手中,也包括我所有的势力。等待他的,将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与滔天权势,你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如此,算是大方承认了杀母留子这事儿了。冷世欢心中原本就抹不掉的怨恨开始扩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遍布冷世欢整颗心:

“你做梦!我的孩子是不会给你的,我会和他父亲一道好生守着他长大成人。最好不要想着使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我,惹急了,我连一声奶奶都不让他叫,你也别想着能见到他!”

话虽如此,心底却是没谱的,整颗心七上八下的,总是不由自主的便开始奢望秦岳能早些回来。

长华一生坎坷起伏,除却秦岳与秦时征,什么样的事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了。是以,此时冷世欢的警告她是半点都不曾放在心上:

“念在你是为我儿开枝散叶的功臣这份上,我让你生前过得好些算是补偿。趁着还有几个月,好好享受一下尘世里的繁华罢。毕竟,你也就能活到你孩子出世那一日了。”

话搁在这儿之后,爱怜看了一眼那隆起的肚子后,长华方披着厚厚的披风离开。明明是冬日,冷世欢却觉着自己后背应是全被汗湿了的:“快,快备笔墨纸砚,我要问秦岳,他究竟何时回来。”

但凡遇到了危险,第一个想到的总是秦岳,想不通这是为何,索性也就不想了。只涂涂改改写了许久,到底也没将长华想杀母留子的事写进去,口说无凭,她怕秦岳不信reads();。故而那封写了一个是时辰的信但最终也只得寥寥数语,皆是再说孩子,末了附上一句:何时归?

秦岳收到信之时,嘴角弧度微微扬起,他的夫人,终是学会挂念他了。何时归三个字,更是让秦岳心花怒放,提笔便回了信。随后又加快了手头之事,并且与慕显、冷扶宴,冷青宴,楚君等人碰了头,随后便踏上归程。

归来的那一日下着雨,冷世欢早早的便挺着肚子在门外等着,捧着暖手的小炉子也将鼻头冻得通红。

长华也随宁安一道等着的,却对冷世欢行为很是不喜:“大着肚子便该好生歇着,这样的天儿还巴巴跑来这儿等着,是打算等着骛儿回来第一时间与他告状么。”

对于她的话,冷世欢不曾搭理,她一向都不明白,为何那受老百姓敬仰的长公主殿下,会是这个样子。

秦岳归来之时,身上已经是湿透了,见冷世欢等在府前既欢喜又是心疼。翻身下马,刚将身上蓑衣褪下,便被冷世欢扑了个满怀:“秦岳,我就许你离开这一次。”

秦岳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却也念着自己身上湿透了的事,故而便推了推她,因着怕伤着她便不曾用力,自是不曾推开:“阿欢,我身上脏。”

搂着秦岳的冷世欢看不见长华面上的表情,却能想象出她满腔怒火又无处可撒的样子,是以,搂在秦岳腰间那双手收的紧了些:“我不怕。”

宁安望了望秦岳身后,却不曾见着卫清平归来,故而多问了一句:“哥哥,清平他们怎么没同你一道回来。”

秦岳一面替自己娇妻撑着伞,扶着她往府中去,一面回应宁安:“我让他替我护送些人,也就比我晚一两个时辰,随后便到。”

回了院子收拾妥当后,秦岳散着时不时便要滴上几滴水的头发不顾,坐在小榻上便为冷世欢擦头发,一面擦还不忘叮嘱:“我不说过了么,你在家等着我回来便好,怎么还亲自出来了。这么大的雨,摔着怎么办。”

冷世欢彼时也是将将沐浴了,趴在秦岳腿上任他为自己擦头发。闻言正要说话之际,却见门前露出一片衣角,是长华的。

是以,便坐起身,将脸埋在秦岳怀中,搂着他脖子不撒手:“我怕你在外面久了,遇到了更年轻更漂亮的姑娘,便不记得等在家中的我了。”

这话,是她的心里话,也是特地说给长华听的。她越是厌恶冷世欢待在秦岳身旁,冷世欢便越是要与秦岳腻歪。是以,便主动抬起头,对着秦岳的出门准确无误的吻了下去。

自娶她之后,她这般主动是第一次。秦岳也不过稍稍惊讶了一瞬,便搂着自己妻子闻得很是专注。缠绵悱恻的两人,叫在外看着的长华看红了眼,曾几何时,秦时征也这般宠自己入骨的。如今丈夫不是她的,连儿子也被狐媚子勾引了去。

“骛儿,你请的那些人来了,清平不方便进院子里,托为娘来唤你一声。”

忍无可忍之际,便出声打断屋里两人,不过是想告诉秦岳自己在此,却是换来秦岳一声:“知道了。”

如此,长华也是默然转身,一言不发离开了主院。屋里火盆烧的暖暖的,冷世欢头发也擦干了:“秦岳,我替你擦头发罢。”

因着秦岳没说要走,倒也乐得他陪自己,便兴致冲冲的替秦岳擦起头发来。待两人头发都干透,又梳妆打扮好之后,秦岳方温吞吞的往书房去。

如今的冷世欢觉着除了待在秦岳身旁,去哪儿都不安全,都会落入长华的魔爪之中,便送秦岳去书房。说是送,也不过送到书房外,便叫秦岳打发回去了,不曾见着究竟有些什么人。

走到一半,冷世欢又折了回去,此时雨倒是停了,冷世欢仍旧一步一步的走得很仔细reads();。扶着她的灵儿和红玉倒是提心吊胆的,好几次劝冷世欢回去,以免摔着,冷世欢都充耳不闻。

想着要与秦岳一道回去,自然便在书房外不远处四下走走,权当是散步。却不想,这一散步,便见着了好些年不曾见过的老熟人。

“嫣徽...嫣...嫣嫣?”

此话自身后一出,冷世欢浑身血液冻结成冰,大气不敢出,只慌张抬起双手掩在腹前。可那四五个月的肚子,又哪是这双手挡得住的。一切,自然而然的全落进了冷扶宴眼中。

冷扶宴脸色十分难看,一把拽过自己妹妹,便要带她去人前的地方问话。灵儿却是一掌劈在冷扶宴手腕上,叫冷扶宴疼的抬不起手之时方道:“胆敢再对夫人不敬,杀无赦。”

冷世欢见了,一时有些焦头烂额,只觉今日不该出来的:“灵儿住手,他是我哥哥。”

随后便将冷扶宴带去一处偏僻的亭子,双手捧着肚子,却是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白,故而便低着头,捧着自己的肚子不说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秦岳身旁?为什么会大着肚子?你不是殉了皇城了么?你的廉耻心去哪儿了?你说啊!你如今大着肚子算怎么一回事!冷世欢,齐周的皇帝陛下在临安,不在扬州!”

冷扶宴咬牙隐忍不敢大声质问,声音却也是不小的,一句句话就如同再扇冷世欢耳光,叫冷世欢抬不起头,仍旧是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不回答。

瞧着冷世欢这副样子,冷扶宴更是火冒三丈,指着她的肚子便斥责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如此自甘下贱,受苦的最终是你的孩子。他会被人戳脊梁骨,会叫人说成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届时,你这样的身份要如何守护他?

世人眼中,陛下赐婚给秦岳的那两个夫人肚子里出来的,才是秦家正统。你怀着的算什么,顶天也不过是秦相爷养的外室生的,或是相府小妾肚子里爬出来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这番话,着实难听,冷世欢脸色越来越惨白,冷扶宴却是仍旧余怒未消:

“嫣嫣,你是什么?你是冷家长房嫡出长女,唯一的嫡出女儿。你的孩子本该是尊贵无比的身份,不该是一个受人唾弃的私生子!你不晓得私生子的日子有多难过,那你总该晓得庶出子女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罢!

对比她们想想,等待你腹中这孩子得将会是什么养的命运。一辈子卑微苟且的看人脸色活着,连堂堂正正的做人都不配!”

一看她大着的肚子,冷扶宴便晓得那是秦岳的孩子。在冷家之时便知道他对自己妹妹的那份心思,却不想如今都还对自己妹妹情根深种。

冷世欢着实是忍无可忍了,便捂着耳朵不住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你住口!我不听,我不要听,我什么不管!明明我的孩子才是秦家正统,你凭什么这般诋毁他!哥哥,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希望你能同我一样期待他的到来,当一个好舅舅。是以,求你不要这样说我的孩子,错的是我,不是他。”

说着,又是往后退了两步,害怕的嘴唇都直哆嗦,却仍旧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冷扶宴见此,心下痛楚放大了些,满心悲愤:

“秦岳这个小人!他若真的爱你,又怎会这般作践你。你说你怀的是秦家正统,那么,如今他书房里聚集了好些朝中重臣,他敢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到他们跟前去么?他敢对着他们大言不惭的宣布,你肚子里有他秦相爷的骨肉么?

我来告诉你,他不敢reads();!如此诛九族的大罪,他犯下了自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掩盖这个事实。你想过没有,若是有朝一日他对你腻了,再不若此时这般喜欢你了,等待你的,便只得一天死路了。”

灵儿本是再原处望着的,见冷世欢一步步后退,眼看便要退出亭子外了。生怕她摔着,故而便飞了过去,一把扶着冷世欢:“我不管你是不是亲家少爷,只要是对夫人不敬,照杀不误!”

横眉冷对之时,浑身尽是英气,冷扶宴的手此时还疼的厉害,自是怕她的。加之这些话也不知眼前这会武功的婢女是否知道,便闭口不谈了。唯有冷世欢仍旧瑟瑟发抖的身躯,在寒风中格外的吸引人目光。

“灵儿,送我回去,绕僻静点的路送我回去,我要回去。”

回去之后秦岳尚未回来,见她脸色着实太差,玉儿把了脉后便去熬药,只剩灵儿陪着她。

待秦岳归来之后,便见自己小妻子整个人都焉了,有气无力躺在床上,捧着肚子噘着嘴:“怎么了?谁又惹我们秦夫人生气了。”

一面说,一面躺上床,两个月不曾归过家,此时再来看肚子里的小家伙,便是这般大了。又是将脸贴上肚子,静静享受为人父的喜悦之时,听见头上带着不满的声音在质疑:

“秦岳,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你的书房,是因着我的身份么?那么孩子呢,孩子今后要怎么办,是不是真就如她们说的那般,随便安个小妾生的名头将他养着,就让他一辈子低人一等的活着么?”

秦岳不知她如何又想起这些了,眉间一抹无奈一闪而过,随后坐起身看着她道:

“你再胡说些什么呢,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你的孩子自然便是嫡出的了,哪来的什么小妾生的一说。阿欢,我待你如何你岂会不知道,以后莫要在说这些话来伤我的心了。”

冷世欢仍旧是不放心,揪着他不让自己去书房这点不放:

“那你做什么不让我去书房,不就是不愿承认我这夫人的身份么?你现下是待我好,这好能维持多久也只有天晓得。哪个男人没有些莺莺燕燕环绕,何况你还是权倾朝野的相爷。有没有出去沾花惹草也就你自己找的,我又没有跟着你,自是放心不下了。

他日我红颜迟暮之时,你若变了心,等待这孩子的是什么,也是没人知晓的。但凡有一点可能会叫孩子受委屈的事,我都是忍不得的。趁现在你尚且对我有几分新鲜,我自是要为我的孩子正名的。”

秦岳看着冷世欢的脸,只觉她无理取闹的过头了些,自己待她从来就不曾变过,却被她想成那等龌龊不堪回首之人,她此举着实是叫自己痛心:

“你怎么总是将我看的如此不堪,当年在冷府之时是,如今亦是。我秦岳做事,何曾不认过,难不成在你看来,我待你的好都是一时兴起逗你玩不成。枉我收了你的信便巴巴赶了回来,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在外边了。

不愿让你去书房,是怕拘着你了让你不自在。你既然那般介意我不将你公诸于世,那么你过几日生辰之时,我便将他们召集到一出,一并与他们说清楚了。天色不早了,睡罢。”

背对着冷世欢躺下,任她怎么叫都不理,只为杀杀她锐气,让她今后不要动不动便怀疑自己待她是不是真的。如此,秦岳便硬着心肠,逼着自己不回头,以免心软,天知道,冷世欢每唤一声秦岳,他便多受一分煎熬。

见他肯将自己说与外人知道,自然也就不相信冷扶宴说的那些话会应验了。且那些大臣都是大男人,哪里就见过自己,也不怕被认出来。能为孩子正名了自是高兴,便想哄哄这孩子他老爹。

唤了好几声之后,秦岳仍旧不曾回应,冷世欢也有些恼了,便气鼓鼓睡下,想着待明日他气消了,自然也就搭理自己了。

可翌日一早醒来,早不见了秦岳的影子,一时不免有些泄气reads();。玉儿给她梳头之时,冷世欢还不忘苦着一张脸:

“玉儿,我昨夜说了些过分的话,秦岳他都不理我了,你说我要如何是好?”

玉儿一向沉默寡言,脑子倒是清楚的,闻言,也只说一句:“护身符。”

至于什么护身符,便没说出来了,冷世欢想了半晌,也没想起究竟什么护身符。玉儿也不告诉她,只在冷世欢起身之时道:“夫人当心,莫撞着肚子。”

如此,冷世欢终是明白了,可不就是么,这还有护身符呢。想到这儿,便愉快的用了早饭,而后去院中走了两圈。想着午间等着秦岳归来用饭,而后好生与说说话。到了午饭之时,却听说秦岳被叫着陪慕容岩冷嫣徽那两人同孩子一道用饭了。

望着上了好一会儿都不曾动过的饭菜,冷世欢的好心情全不见了,一把将眼前的筷子扔了。转身进屋便蒙着被子躺在床上,不肯吃饭了。

灵儿无奈,自然只好亲自跑一趟,将秦岳请了回来。秦岳还不曾开口,冷世欢便先出声了:“你回来做什么,只管陪你的那些夫人用饭去,谁稀罕你回来不成。昨日还说的那般好听,一转身,又将那番话说原封不动的说给旁人听了罢。”

秦岳见她还是如此,一遇事便开始怀疑自己待她的心是不是真的,颇有些朽木不可雕的错觉:

“到底,他们两个也叫了我那么些年的爹,我说过一月陪他们吃一次饭的,自是要兑现。你既然那般不愿看见我,晚间我便在外用饭了,你自己吃罢了自己玩罢。”

秦岳说罢,转身便去了书房忙正事,想着晾她一些时候,再与她说她错在哪儿,自是不晓得他走后,冷世欢又蒙着被子躺了许久。

从被窝里出来之时,午饭的时辰早已过去,冷世欢红着眼眶与灵儿道:“我饿了,要吃饭。”

灵儿闻言忙吩咐下去,伺候着自己主子用过饭之后,便开始叹道:“夫人,相爷待夫人的用心奴婢这个下人都能察觉到,夫人怎的就是不信呢?”

问了之后不曾得到回答,本以为自己主子不会搭理,却是许久方听到冷世欢闷闷道:“我知道,可是对着他,我总是不由自主的便使小性子,怎么也改不掉。我总觉着,不论我怎么耍脾气,他都是不会真的与我置气的。”

晚间,秦岳果真不曾回来用饭,待就寝之时方归来,却是躺下不看冷世欢,也不搭理她。冷世欢闷闷不乐唤了几声,都不见他回应,故而便用脚踢了秦岳一下,还不是不见他回应,是以又踢了他一下。

终于,秦岳皱眉坐起身,转过头便见冷世欢苦着一向脸,可怜巴巴道:“秦岳,我肚子疼,是真的肚子疼。”

如此,秦岳不好容易伪装起来的冷漠又被破功了,认命的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变回跟孙子似的那个秦岳:“怎么回事?哪儿疼?别怕,我叫玉儿进来给你瞧瞧先。”

玉儿看过之后,对着秦岳那担忧的询问目光,着实是不好意思说,却又不得不说:“夫人吃的,似是多了些,不妨起身走走,消消食便无事了。”

此话一出,冷世欢红了脸,因着秦岳不搭理她,她觉着便是自己不想吃也得吃一些,以免饿着孩子,故而胡吃海塞了一番撒气,却不想是吃撑了。

秦岳也很是无奈,披起衣裳便把冷世欢从被窝里揪出来,给她穿好衣裳之后,便领着她出去走了两圈,怕冻着她,早早地便回了屋子。

“想好过几日穿什么没有?届时可得穿好些,让人晓得我秦岳的夫人和孩子有多金贵。又不是没给你裁衣裳,别在成日就穿这么几身衣裳,不知情之人以为我苛待了你,让你一个孕妇穿的如此寒酸reads();。”

给冷世欢置办的衣裳,决计是不寒酸的,昂贵的料子,上等的工艺,怎么都是寒酸不了的。不过是冷世欢觉着那些衣裳太华丽,比之宫里穿的那些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着实太张扬了,故而便选了几身没那么夸张的穿了。

此时闻言,只觉着自己着实是有些给他丢脸。可他是权臣,家眷穿的太过招摇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若穿那些衣裳,你被弹劾贪污受贿怎么办?那些衣裳,可不是一个清官家眷穿得上的。你说,你是不是敛财了?”

谈着,便开始与秦岳说笑起来,一副你若不老实交代,便不放过你的架势。秦岳被她这样子逗笑了,也晓得她是担忧自己,故而只抱着大肚子的她安安静静的躺着,时不时摸摸那浑圆的肚子:

“若是连我夫人穿的好一点都被弹劾,而后我还没法子应付只能认栽,这丞相我也就别做了。你是不是忘了,我爹是皇商,你穿的招摇一些不是应该的么。不论那些人弹劾谁贪污受贿,也弹劾不到我头上来。

阿欢,你再冷府之时过的便是锦衣华服的日子。如今跟了我,我自是要让你过好日子,我喜欢看你穿着锦衣华服,对着我巧笑嫣然的样子。在冷府之时,便喜欢看,这才成日成日待在藏书楼不出去。我晓得,你一定会跟我待在那儿的。”

说完,又是一个人说了好些话,迟迟听不到她回应,才发觉她已是睡了过去,替她盖好被子,秦岳也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到了生辰的那一日,冷世欢很是紧张,作为这生辰宴的主角,又怀着秦岳的孩子,自是受人关注的焦点。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在这国难当头之际,还能让相爷分出心思来替她正名。

陛下赐婚的两位都不见如此上心过,却独独给这怀了孕的夫人办什么生辰宴,可不就是给这没经过圣旨的正室夫人正名么。

因着是晚宴,冷世欢倒是纠结了一整天的衣裳与首饰:

“我穿这身会不会不大好?这么嫩的翠绿色,怕是更适合那些小姑娘。”

“不妥不妥,这个紫色太深沉了,显得我老了好几岁,不能穿。”

“秦岳,你说,我穿什么好?”

犹豫再三,还是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秦岳。秦岳看着堆在屋里随处可见的衣裳,最终指了一身绣了牡丹花的大红衣裳:“就穿这个罢,这颜色喜庆。”

其实还有一层正室才能穿红色的意思在里面,秦岳却不打算与她说。左右在他看来,自己的妻子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一切收拾妥当后,秦岳自怀中摸出一个上等的羊脂玉的镯子,仍旧雕了琼花的图案。虽说那镯子分量很足,要在上面雕琼花却不是易事儿。

这雕的还那么栩栩如生,可见定是他费尽心思去搜寻了玉,又命人雕来的。玉镯内侧,还刻着小小的秦字。

给冷世欢戴上后,道一句生辰快乐,方牵着感动的热泪盈眶的冷世欢往宴会出去了。

大伙儿都伸长了脖子,想见一见这传闻中颇为得宠的夫人是什么样子。是以,当下人报一声相爷到,夫人到之时,所有皆站起身。没有站起身相迎的,也就长华一人了。

众人不约而同与秦岳问好之际,还不忘朝秦岳身旁的红衣女子看去。只见那女子着一身绣着牡丹花大红衣裳,那些栩栩如生的艳放牡丹,竟是生生成了叫穿衣之人比了下去。

倒不是说冷世欢美的无人能比,冷世欢虽美,却是比不得殷俪知那等的绝色。而是她那通身的气派搁在那儿,应是叫人生出衣不如人的想法来reads();。纷纷忍不住想感叹一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样的气派,着实不似外界传闻那般,是一个民间养女能有的。除却美之外,吸引人的便是那隆起的肚子,众人纷纷贺喜,出口的尽是恭维的话。冷燕启却是一脸不可置信,望着冷世欢那甜蜜而幸福的笑,竟是逐渐红了眼。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女子也是穿着一样的大红衣裳,站在自己身旁,捧着肚子笑得一脸甜蜜。不同的是,那个女子给人通身都是婉约之感。而如今的冷世欢,却是张扬的。

冷扶宴是坐立难安的,一旁十五岁的青宴瞧着,原本还有些迟疑,如今瞧见自己父亲与哥哥这模样,显然是不用质疑的了:“父亲,是姐姐么?”

冷世欢进宫之时,他不过七岁,如今,他已有十五岁了。记忆中让他害怕便去秦岳那儿看书的姐姐,到底是变了一些。想要上前开口唤姐姐,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一旁人见冷燕启这儿情况有些奇怪,不由出声:“冷大人这是怎么了?”

冷燕启闻言,抬手拭眼:“冬日风大,不小心便叫灰尘迷了眼,叫众位大人见笑了。”

冷世欢听闻冷大人三个字之时,浑身一僵,秦岳拍拍她的手,她放渐渐放松下来。只要秦岳在,她便觉着安心了。

魏宁成来的有些晚,如今他在秦岳手下领了一份少将的职,再没有当初的吊儿郎当,也不敢看不起秦岳:“下官处理了些公职上的事儿,故而来的迟了些,还望相爷恕罪。”

举着酒杯上前,与秦岳告罪,却在看见秦岳身旁的冷世欢之时有些愕然,觉着大抵是自己看错了,总觉着这夫人像当初冷家那丫头。

正疑惑着,却听秦岳道:“这是本相夫人生辰宴,本就是让大伙儿聚在一块来玩的,迟了些也不打紧,魏少将无需介怀。”

这些大臣带了家眷,也有小部分是再宫里见过冷世欢的,故而此时都煞白着脸,悄悄扯着自己老爷的衣袖,将这个事儿说了。

渐渐的,有些大臣的脸色变了,举着酒杯的手也开始颤抖。对此,秦岳是看在眼里的,也晓得他们在怕什么:

“本相夫人有了身子,众大人不是应该替本相高兴么,怎的还摆出这样一副不讨喜的脸,莫不是对本相不满心生怨怼了不成?”

此时那些知情之人,皆是苦不堪言,说恭喜,便是要为秦岳死守这个秘密,从今往后还得将那明夫人看做秦夫人了。不说恭喜,便是与秦岳为敌,不晓得还能多活几日。权衡再三,还是跟着那些不知情之人一道不住说着恭贺的话,拍着马屁,愿以相爷马首是瞻。

对此,秦岳仍旧是表情淡淡的,昔日自己落魄之时,可没见他们有这样好的脸色给自己瞧。

冷世欢出尽风头,便是长华,也为了秦岳做出一副对她好的不得了的样子。一时之间,好些人嫉妒她,其中,也包括那楚之口中被坏人带走的冷嫣堇。

她今夜的身份,也不是安嫔,而是秦邦的平妻,也被人唤一声秦夫人。

终是再见秦岳,却不想他早已将自己的姐姐捧上了天。还这般大张旗鼓的,用他的方式为自己姐姐正名。想着,冷嫣堇便忍不住落了泪。

冷世欢觉着有些闷了,便道要出去走走,秦岳知她不喜欢这些人,便随她了。冷世欢离开,冷嫣堇便跟着离开了,一直尾随着冷世欢。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跟在夫人身后这么久,到底想做什么!”

忍无可忍的灵儿终是转过头,对着冷燕启吼了出来,冷嫣堇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冷世欢:“姐姐,我有话与你说,能不能让你的婢女回避一下?”

许久不见,冷嫣堇眉间的哀愁更浓了些,冷世欢觉着终究是自己抢了她的孩子,对她抱着亏欠的心思:“你说罢,她们都是知情人,不会乱说的reads();。”

秦岳派来的人,自是晓得实情的,如若不晓得,秦岳哪敢放心让她们来伺候。冷嫣堇瞧着冷世欢的满脸幸福,便越是觉着自己命苦,已然带了哭腔:

“姐姐,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外祖父他们我不想计较了,我娘到底有没有害过母亲,我也不想去探究了。

如今我只想看看楚之和敏敏,先前听说楚之被姓明的逆贼带走了,我忧心不已。后来又听说楚之在岳哥哥这里,我就想知道,他究竟在不在这里。”

冷世欢如今已是母亲,自然是明白一个母亲的心情,闻言也只轻叹一声:

“楚之很好,秦岳很认真的再教导他。敏敏也很好,你若想见,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们。”

冷嫣堇不曾挪动脚步,看着冷世欢欲言又止,秦邦与她说的那些话犹在耳旁回响。最终,也是没有说出口,只静静跟在冷世欢身后,朝楚之与敏敏的院子走去。

“姐姐有没有想过,若有朝一日,陛下知晓了一切,会怎么样?”

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叫冷世欢觉着莫名其妙,却也认真的回应她:“不晓得,也没想过。”

冷嫣堇听闻后,泪眼朦胧的快要看不清眼前的路:

“我想过,时常在想,若是陛下知晓了一切,我的结局会如何,定然是不得好死的。可我没有选择,我没有遇到一个向岳哥哥那般疼你一样的人来疼我,我的心里也容不下第二个人。我只求他日事发,别牵连楚之和敏敏便好。”

冷世欢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便不答话,只在灵儿和玉儿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的很仔细。到了楚之的住处,楚之正在自己的书桌上提笔习字,见了冷世欢,很是欢喜的跑了过来:

“娘,相父今日夸了楚之的字,这方端砚,便是相父给的赏赐。”

不知何时开始,楚之已然成了一个学着讨秦岳欢喜的孩子,如同秦止一般,成日里将秦岳的话看做圣旨。

冷世欢夸了楚之一顿,方让楚之给冷嫣堇见礼。望着规规矩矩朝着自己唤姨母的楚之,冷嫣堇内心酸涩不已。可这酸涩没能持续,便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

不知怎的突然从窗外跳进来四个刺客,皆是身穿府中家丁的衣裳,举着刀便朝楚之砍了过去。冷世欢自是慌了,忙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扯着楚之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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