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话：恶人先告状 - 渡鸦裁判所 - 燃橘
“他放屁！”
不过只过了一天左右，又是熟悉的7号病房，浑身绷带、插满仪器线路的春生坐起身子靠在床头，紧攥着拳头，脸色有些臭。
床头柜上的一起数值异常波动，看起来他是真的有些生气：
“女马的，什么好话都让他说了是吧？这下不是怎么解释都没用了吗？”
尽管春生没有念过书，但社会上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像这种狗血的扣屎盆子剧情，从来都是先发制人的一方更占优势。
一旦对方先开枪，后续就算是出面解释，也只会被多数人认为是狡辩和洗地，就算拿出相当有利的证据，反转也并不容易。
最要命的是，对方的话术和逻辑结构都相当高明。
他先是拿出了在不知情的民众们看来完全不可能存在的科技和生物，从一开始就取得了他们的信任，通过这种手段让民众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并且他的话中并不只是一味地为渡鸦捏造罪名，而是将真实发生的情况和杜撰的脏水夹杂着泼出。
这样一来，渡鸦和当局方面的解释就会显得更加麻烦。
因为渡鸦确实掌握着未知的科技，确实存在数十层的地下封锁区，确实收容着数以千计的危险恶魔，确实还聚拢着一大批异能者……
这个时候你跳出来说一句，你不是坏人，不过是一个为了维护社会正常运转的异能特工组织？
但民众们怎么会相信呢？这样的解释，未免也太过苍白了。
“给老娘安分点！”
坐在床头的祝彤低头削着苹果，抬起眼睛瞪了春生一眼，“你现在乖乖地给我把伤养好了，这些事情你操心也没有意义……”
“当初自己行动的时候也不知道小心一点，不然怎么会给人家抓到把柄啊。”
祝彤小声地嘟囔着，将削好的苹果一把狠狠地塞进春生的嘴里。
春生有点愣住。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小丑嘴里提到的，什么乌云的夜里忽然降下雷电，远处的山丘毫无缘由地断裂，这些貌似都是自己的手笔……
随后祝彤将水果刀擦净，而后放在柜台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儿？”
春生伸手取下硬塞进嘴里、还有点皮没削干净的苹果，啃下一口后抬起头问向祝彤的背影。
“有点事，你管不着。”
祝彤撅起嘴，没好气地回应着，旋即便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她的脚步有些快，一路上脑海混沌，不时闪过不久前的记忆画面，狂乱的春生怒吼着将拳头对准了他们。
而现在，尽管不知道那家伙还能不能记起这件事情，但就祝彤的感觉来看，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春生，给人的感觉还是和先前一样。
徐嘉木如实进行了任务报告之后，参照他的想法，在春生昏迷的这段时间，医疗班和研究员联合对春生进行了一连串的秘密研究。
结果显示，在春生的体内的确不知何时混入了一段异常的遗传序列，但人类的基因仍旧在他的身体中占据优势。
换而言之，现在的春生仍旧还算是个人。
至于那段遗传序列，目前渡鸦的技术尚且不能解析，只是能够判断出它并不会进行自主地扩张，而是在一定条件下呈现出一种阶段性的激增形态。
从刚才的交流之中，祝彤也姑且能够判断出目前的春生仍旧保有自我意识，和当时的他判若两人。
这样的话，这家伙现在应该也谈不上有多危险了吧？
祝彤发散的思绪正这样想着，迈着步子朝着医疗区的深处走进。
所以说，那个时候之所以会对我们出手，完全是因为失去了自我意识的控制吗？
既然这样，那个时候的失控，果然就和那对奇怪的铠甲有关系了吗？
思考间，祝彤停在了一间病房的外面。
透过房门的玻璃，她能看见甘凉正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面部正套着一个呼吸面罩。
根据医疗班干员的说法，甘凉这边的情况比春生要严重的多。
摄入KG-97的副作用、能量的过分透支，再加上身体又接二连三受了多处重伤……
这样的情况，靠着阿尔法凝胶一类的紧急医疗药具，能够维系住生命回到渡鸦，都已经算是一种奇迹。
尽管目前甘凉已经脱离的生命危险，但目前最坏的打算，甘凉甚至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祝彤站在病房外，远远地看着甘凉起伏的心电图，一时间有些出神。
……
春生坐在床头，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大喷嚏。
他将手中的苹果核丢到垃圾桶里，旋即抽出一张面纸擦了擦手。
“那丫头刚才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哦。”
安无怪笑着，确认过祝彤走远之后，才张嘴说起话。
春生低下头，看着在自己胸口又扩张了一块的黑甲。
又一只眼睛自右侧延伸而出的黑甲上生长而出，斜侧这挤在中央那颗眼睛的右边。
好在不是牛子一类奇怪的东西，多长个眼睛就长个眼睛吧。
“没办法，毕竟发生了那种事情，她……对我提防一些也很正常……”
春生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而后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不好的回忆同样留存在他的脑海里，并且比起其他人，或许他自己才是最觉得难受的一个。
他其实记得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甚至当时自己先迈的那条腿都还没忘记，刚才也只是很识趣地没有谈起这个话题。
“抱歉……发生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
安无的语气骤然严肃起来，眼睛微微眨动。
“虽然是我的力量，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或许如果你的意志力再强一些的话，能一定程度上地产生抵抗的效果。”
安无如是说着，一时间让春生有些不知所措。
他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耳朵也没有听岔……
“喂喂喂……”
他打断了安无的话，“你怎么会说这种话？”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安无的眼神瞬间闪躲开，“只是突然觉得，如果那群人死了，可能会少掉很多乐趣。”
“哼。”
春生冷笑一声，最后一句话憋在了心里。
这话他之前似乎也说过。
安无这家伙，好像确实改变了不少啊……
“我没有啊！”
捕捉到春生心声的安无骤然反驳。
但春生只是附和着点了点头，旋即从床头柜上拿起了手机。
就算祝彤说现在操心也没有意义，但春生的直觉可不这么觉得。
他熟练地解开了手机的锁屏，随后点开了自己许久不用一次的“大眼博客”。
果然，“渡鸦的存在”一词条，稳占大眼博客的热搜排行榜第一名。
春生随手点了进去，在第一条帖子那正看见关于小丑面具的全程录屏。
只是听祝彤的口述，大概会忽略掉很多细节，如果自己能够重新再看一遍，说不定会收获一些额外的线索。
不错，他想要将这次电子设备劫持事件的相关人员，从背后揪出来。
从那人当时给民众们展示的视频来看，那带着小丑面具的怪人无论如何都得到了来自渡鸦内部人员的支持，或者说他本身就是。
既然和渡鸦内部人员接触，就没道理不知道渡鸦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可即便是这样，那怪人却还是声称渡鸦是一切恶魔存在的始作俑者，甚至发疯地想要创造超人类。
尽管不知道他和渡鸦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但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和渡鸦存在过节。
接下来的思路就更简单了……
既然知道了恶魔为何物，又和渡鸦的干员有过接触，就理所应当知道恶魔的危险性和渡鸦的重要性。
就算和渡鸦间有血海深仇，仔细一想应该也能理清楚吧？
恶魔可能出现在神州的任何地方，而渡鸦才是唯一有能力对其进行干预的特别组织。
那家伙既然决定把莫须有的罪名扣给渡鸦，就一定知道民众后续势必会将舆论压力导向当局和渡鸦。
这种情况下，“坏透了的生物研究组织”渡鸦就很有可能被关停吧？
可渡鸦一旦会关停，外界的恶魔威胁就会不可控了？
你把唯一能够拆弹的组织弄得停止运转了？又怎么保证下一次，这个炸弹不会出现在你的手里，你的亲朋好友手里呢？
当然了，那小丑一看就是他女马的孤儿……
但那同样也不够理智。
那家伙既然能够有办法连渡鸦的设备都劫持，就一定有很缜密的思路和逻辑推理能力。
渡鸦其实是民众们对于恶魔唯一可以依靠的保扌户伞，这种情况下强行撕伞，对什么人都没有好处。
除了那群家伙。
除了他们，有谁会希望这样的组织关停呢？
或者说，一旦渡鸦停止运作，最受益的那群家伙究竟是谁呢？
答案很简单。
就是恶魔和使徒。
既然这群家伙之前甚至策划过紫荆市那么大的事件，学会引动舆论的压力就显得并不困难了。
也就是说，对于这件事情，渡鸦的对手并不是所谓“不愿大家再被蒙在鼓里”的正义之士，而不过只是恶魔的走狗，或者一头披着人皮的恶臭怪物……
春生这样想着，屏住呼吸皱着眉头将那通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视频的进度条越往后，春生只感觉自己的血压就变得越高。
他奶奶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