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杀绝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兔死狗烹的道理我不是不懂的,这可是几年前,我还在学堂里头上学的时候,老学究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四个字,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许是看着了我不争气的模样,很是无奈的转过头去,说起了越王勾践的故事。
老学究年事已高,当我与文通读书师傅时已然七十,眼睛不大看得东西,写起字来,却仍旧金笔银勾,笔锋仍存。可惜没出一年,便告老还乡,说是年事已高,其实还是爱惜羽毛的紧,教不了也不愿意教我们这些公子哥。
可惜我不知道云枳将那琼玉收到了哪里去,否则,若是琼玉在我手中,我必然是要让我那先生去躺一躺的。他这人虽说说话毒了些,便是以前的文通,那也是甘拜下风的,可到底对我不赖。今日早晨,才从他老家安丰得来消息,说是他前几日中风,等不及京都里头的太医赶去,便于昨日夜里头殁了。殁了,唉,我总说要同文通一同拜见见他,总也没去成,老学究,你,你怎么也不等等我?
我不知怎的,心里好一通难受,文通那里没说什么别的话,只是说生死有命,叫我看开些。我对着来报他口信的小厮就是一顿臭骂"你们主子如今入了道家,却是把从前学的礼义廉耻都忘了。一日为师,终生都是不能忘记的。他倒好,把生死置之度外,也不看看那是谁?出他劳什子的家。"对文通出家的事,我还是余怒未消,反而生出一股子无名火。
那小厮也不敢回我,只弱弱问,"这话要原本告诉道长吗?"他这不问还好,一问,我更是来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发出来,终究没说出口。只让他快些回他的崔国公府,找那个没心没肺的长奕道士去。
索性祖母也已经知晓,还特地差人来告诉我,准我出京都去安丰吊唁林锐老先生。
我父王早逝,自幼,祖母虽说疼我爱我,却也太过溺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林锐老先生,他待我却严苛的紧,却也有时疼爱的很。我与他,似知己,似亲人。骤然发生这样的事,我只觉得,心里疼的紧。迷迷糊糊开始练字,临摹兰亭序,却又想起那年,先生告老,临行与我座谈。说他觉我可惜。
我那时不更事,只问,哪里可惜?先生道"你与文通,聪明才智不相上下,你却是受身份所累,不能随心随性。你今日如此,不过为了家人。我虽只做了你几年老师,不过指教你读书识字,很是可惜,是为其一。你本是读书论道的人人才,却不能自由自在,这是其二。"他叹了口气,道,"只一件,你读书这件事不要放下,未来也有用处的。你在老夫底下三年,统共就只教了你读书识字,可别放下了。"
他这指教,我实在不敢忘记,一直勤于读书,不敢懈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