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雨棠梨满地花(三) - 不雨棠梨 旧梦锦绣 - 尔里安
次日南王的精神不太好但仍是去上朝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南方洪涝实在严重啊,皇上赶紧派人前去镇,压,不然只怕百姓躁动,适国要大乱的呀。”南方发洪水的事前两日便有人上报了,但谁知那当地官员糊涂得很,怕朝廷怪罪便谎报了灾情,只说可以控制可以控制。
然而时至今日,百姓死伤无数整个灾区已经快要稳定不住了才不得已上报了实情。这事情就好像导火线一般瞬间便点燃了皇帝的火焰,他虽不是真的宋子澄,但今日既已坐上了这龙椅便要对苍生负责的。
低下说话的官员见皇帝一脸绯红也知皇帝气得不轻便不敢再多言,南王心中只道果然自己的感觉对了。西王不语,他倒是知道南方洪涝但没想到这皇帝今日才知实情,按理说皇帝该早早派了人去监察了才是。
“谎报灾情,革职革职。”皇帝大叫着拍了一把扶手,用的力度有些大了,低下站着的官员们都能感觉到那地在震动。
有一年轻些的大臣走上前来,大家心中都道,古人有云初生牛犊不怕虎果然不虚啊,“皇上,依我看,气大伤身,还是想想怎么治理吧。”
皇帝倒也听得进去,平稳了一下气息才开口道:“灾情严重,南王去吧,你身份尊贵好让南边的子民知道朕是十分在意他们的。”
今日上朝时南王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探究的眼神看的皇帝发怵,他忽然有些怕南王,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又似乎不知道,皇帝拿不准所以干脆把他调了出去。
死在了南方那是最好的,自己除掉一个对手一个仇人,说不定还能换来南边民众的爱戴和感激,这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要是死不了那也没关系,自己总有办法叫他命丧黄泉。
南王心中却一愣,不是自己不愿意去控制灾情,只是这父皇的事他还未调查清楚,等自己几月后回来之时只怕证据什么的早就已经无处可寻了。不过,他没忘记他还有个老六。
“那今日就到这吧,旨意不日便下达。”众人恭恭敬敬的弯着腰等皇帝离开了才井然有序的散去。
出了宫门南王才叫住了西王,拖着他向一边隐秘的墙角下去了。
“我觉得父皇好像没死。”
“多大的可能性?”
“七八成。”西王一听这话便知父皇大多是没死了,二哥一向是个谨慎的人,他说七八成大多就已是确定了的事情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西王不再多问便离开了,他心中一轻,情绪好了起来,不似前几日那般压抑了。他忽然想去喝点酒,不要醉,像从前一样一点就好。
还没到正午,酒馆里稀稀落落的人不多,宋子溪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就坐下了,要了两坛酒就自斟自饮了起来。
这酒香甜香甜的,喝到肚里也不烧灼的难受,只有股暖流像是流遍了全身。酒闻来便有股花香,没想到喝到末了真倒出了些花瓣。
人渐渐多了起来的时候他又要了两坛,喝得时候一点也不觉着,喝到了人都走光了的时候才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这酒的后劲还真大,想着想着他就倒在了桌子上。
店家被这匝地的声音一吓,寻了半天才看见角落里的宋子溪,“客官,客官?”店家叫了许久宋子溪也未曾醒过来,他确认了宋子溪已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就将宋子溪浑身搜了个遍,居然一分钱也没有。
店家顿时有些恼火,合着这是个来吃霸王餐的,喝光了自己的好酒不说还不堂而皇之的睡在了店里。
“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那些小二们听见这话刚要上前便被一个女人阻止了。那女人用纱蒙着面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众人见她凶悍的很也不敢说什么,局面一时有些僵持。
那女子也不说话,转眼间掏出了一锭金子放在了柜台上,店家也有些眼力见儿,手一挥围在宋子溪周围的人便散了。那女子在宋子溪的对面坐下了,将他喝剩下的都倒了出来,浅尝了一口。
酒还不错,只是不知这尝酒的人是否懂得欣赏呢?
那女子坐的实在是有些久了,宋子溪也一直不曾转醒,后来女子又掏了一锭金子请店家把宋子溪送回了西王府。
梨吟今日见到宋子溪的第一面便是这个烂醉如泥的样子,宋子溪在门口的时候倒是睁开了眼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便又将眼睛闭上了。他哪里是真的喝醉了,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女子罢了。
梨吟扶着宋子溪回了房,下人们见她这样也正好不用操心,关了门就把王爷交给了她。她知道如今府上已是大不如从前,也不多言独自一人去端了水想给宋子溪擦洗一番。脸还未擦完宋子溪就睁开了眼,他瞧了一眼外头,才知道原来天都黑了。
“想泡个澡。”宋子溪说话时仍有酒气盘旋着,梨吟闻了有些头晕但也不曾说什么。不过宋子溪瞧她那一皱眉的模样也知道她因为什么不舒服。梨吟应了一声便去衣柜取了干净的衣服,再将沐浴的用具都端来时才发现宋子溪已经自己将沐浴的水都打好了。
她心中一时哽咽说不上话来,磨蹭了许久才问了一句:“今日怎么这样,往日都是我……”
“从前是我痴傻,真拿你当了使唤丫头,今时今日府上大不如从前。父皇去了,大位已定,他们心知皇上心中容不下我,自然树倒猢狲散了。嗯,你现在也算是我妻子了,那有什么谁伺候谁不伺候谁的道理。”
宋子溪这话说的有些拗口,说起来慢悠悠的还有些像是说书先生,梨吟一时又笑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相拥,此时那难闻的酒味倒像是淡去了不少。
宋子溪从前沐浴的时候梨吟都是回避的,今日也不例外。他虽然暗示了梨吟可以不用出去,但这丫头还是摇摇头出去了,宋子溪一时窘迫,实在难受,心里别提多憋屈。
梨吟在门外等得有些久了,才忽然想起来他这是跟自己作气呢。然而宋子溪却没有生气,他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憋屈。
“吟吟,你在外面吗?进来吧。”梨吟刚要去院子里走走的时候就听见了宋子溪的声音,但听这声音好像心情还不错,应该是没有生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然而一进去梨吟就知道自己着了宋子溪的道了。
他就穿了中衣,袒露了大半个结实的胸脯,水没有擦干,仍有些晶莹的水珠在他裸露的肌肤上,腰带系的似掉不掉的。
梨吟被这幅自己从没有见过的场面吓到了,看呆在那里,许久之后当她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的时候瞬间就红了脸,然而她此时闭眼也不是,逃跑也不是只能僵在了原地。
宋子溪看她那害羞的样子心中一阵得意,刚刚的失落和窘迫早就去的无影无踪。他忽然意识到,偶尔调戏一下自己娇羞的小娘子好像还不错。
“好冷,怎么不知道关门。”宋子溪平复了一下跳动的神经平静的埋怨了一句,说着自己便越过了梨吟去将门关上了。
他走过梨吟的时候没忍住悄悄的咧嘴笑了两下,他很喜欢这样的梨吟。他插好了门后又特意四处检查了一下,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房间里有四个烛台,宋子溪一路走来吹灭了三个,只剩下一个散发着微弱的火光,感觉摇摇欲坠。这个时候梨吟还是僵在那里动也不动,她浑身的血液都上了脑子了,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
“啊”宋子溪把梨吟抱起来的时候听她这样大叫一声更觉得得意了,那唯一的烛光照着梨吟细腻的脸庞显得格外诱人。宋子溪没忍住,将梨吟放在床上就亲了上去。
这个吻不算长,但是断断续续的有点折磨人。梨吟忽然想到从前读过的一篇文章,文中叙述了一个美妙的地方。她从前一直想象不到这样的场景,如今她却感觉自己就置身这样的场景之中,像躺在云中,轻飘飘的雾气缭绕。
宋子溪知道她走神了慢慢的加重了这个吻,但在她回过神来之前他已经将她的外衣都取走了。
梨吟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宋子溪冲自己笑了一下,按理说她应该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但她却愣在那里,原因是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宋子溪,有点妩媚,嗯,对,是妩媚,她被吓到了。
“我在勾,引你呢,你怎么不上钩?”宋子溪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将把手伸向了梨吟的里衣。她哪里是没上钩,她是早就上钩了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这句话一出事情的进展好像就豁然开朗了,梨吟主动亲吻了上去,宋子溪得到了回应便更加亟不可待了。
房里的蜡烛早就熄灭了,红红的蜡堆积在一起,借着月光看来,十分喜庆,颇有些洞房花烛夜的感觉。宋子溪有些心疼的将梨吟搂在了怀里,此时的风里好像都有了**的味道。
次日一早宋子溪就上朝去了,府里也没有人来打扰梨吟,她这一觉便睡得格外悠远安宁。宋子溪一回来便去了卧房见门掩着便知是她还没起,篡起了手指放在嘴里哈了一口气,一时起了作弄之心,但一看见她泛红的脸庞就做了罢,他有些心疼。
梨吟知道他回来了,忸怩了两下还是睁开了眼,拉高了被子瞪着大眼瞧着他。
“饿不饿?”
“嗯。”
“那还不知道起来吃?”
“累。”
宋子溪本想责怪她两句一听她这样说顿时理亏了,嗯,好像是自己不好。他有些内疚的伸手摸了摸梨吟的脸颊,皮肤很细腻,手感好像比以前更好了,难道是自己的功劳?
“骗你的,现在就起来。”这话一说完她自己都没办法往下接了,大白天的,现在起来,多尴尬呀。
“嗯,穿衣服啊。”宋子溪此时就在床边倚着,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出去,出去出去。”梨吟愤愤的瞪了他一眼,然而在他看来别有一番风情。冲上前去在她脸颊上香了一口才恋恋不舍的出去了。
原先梨吟觉得狼狈的是自己没想到穿戴一新以后才发现,比较狼狈的是床才是。宋子溪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站在她身边咳了两声她也只当没听见。过了一晚上她的脸皮倒好像厚了许多。
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前厅吃饭,饭菜很清淡,宋子溪谴了下人梨吟就放开肚皮吃了,她是真的饿了。算起来,三顿没吃了。
“吟吟,替我去一趟丞相府吧。”
他觉得刘珍儿是个心病,他不能负了梨吟又不能让刘珍儿太难堪了,如今大局已定太子已经登基,刘丞相于二哥而言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没有必要再假装和刘珍儿是和睦的夫妻了但他又不能为二哥树敌,所以怎样解决刘珍儿实在是个问题。
刘珍儿其实就是他们心中的一道坎儿,他们不得不越过又没办法真正的越过。
“好。”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语。不把刘珍儿的事情解决好,梨吟就永远只是个妾,她不想做他的妾,他也不愿意让她只做妾。
梨吟对于西王妃和茉莉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对于西王妃她更多的是愧疚,她总把西王妃当个姐姐来看,虽说她为人心直口快的,但她着实是爱憎分明的,她对太子爱慕的眼神梨吟能看出来。
梨吟从未去过丞相府,如今叫她一番好找,管家通传了就请她进去了。
“是你啊。”西王妃见是梨吟轻轻的唤了一声,梨吟一愣,她从没有听西王妃这样说过话,就像是家中姊妹一般,话语里带了一些宠溺且极尽温柔,这真的不是从前那个西王妃。
“嗯,王妃。”
“妹妹这样倒是笑我了。”她掩嘴一笑说不上来的凄惨,这话听来像是责怪,但她语气里没有一丝不悦,有的倒是对故人的欣喜和宽慰。
“西王他娶了妹妹没有?”
“还没。”说到这里梨吟也有些失落,音调都明显有些下沉。
刘珍儿理解她的心情,忙宽慰道:“放心吧,他会娶你的,早晚的事。”
“王妃,你打算怎么办呢?”
“别叫我王妃了,叫我珍儿就行。”梨吟虽有些犹豫但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点头答应了,她原意交她这个朋友,真的愿意,她甚至觉得这就是她的朋友,她们生来就应该是朋友。
这样一来她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一下子就近了许多,没有从前那些身份的限制只当对方是自己的好姐妹聊些家常倒也快乐得很。
快要走的时候梨吟欲言又止了,她尊重刘珍儿这个姐姐,不过刘珍儿也是个聪明人,送梨吟出门的时候倒是说话了,“让王爷给我写份休书吧。”梨吟错愕一阵但也不说什么道了别就回来了,没什么好说的,于宋子溪于刘珍儿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西王从府里出来后就去了南王府,二哥要去南方治水,那寻找父皇的重任就要交给自己了。南王府的大门没有关只是掩着,宋子溪推了门进去,下人们见是西王也不通报只是拜见了西王也就各忙各的了。
难忘此时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南王妃站在一旁含着笑磨着墨,窗户打开着偶有风进去吹起南王手下的纸南王妃就赶紧替他压好了。
这感觉似乎真的很好,他忽然想到要是有一日自己和梨吟也能这般平静淡然就好了,不过没事,他相信他们可以的。
宋子溪想了想还是转头走了,其实自己也不是没有二哥就做不了事,何必非要再去给他添一笔乱子呢?再说二哥要是抓到了什么线索早就告诉自己了,那便没什么好细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