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有多少十年(四) - 不雨棠梨 旧梦锦绣 - 尔里安
宋子溪到达京都时已是两日之后了,南王府门前冷冷清清,他叩了许久的门才有管家来开,管家见是他也不好逐他,闷着声引路向后院去。
“二嫂怎么样了?”西王轻声的问,管家不回答也不回头瞧他,只在前头不紧不慢的走着。
西王心里虽知不是梨吟做的也难免愧疚,他也不为难管家,只跟着一路走到了南王妃的屋外。管家敲了敲门,有丫鬟应了句来了。
“西王来了,去告诉王妃吧。”管家对丫鬟吩咐完就站在一边了,宋子溪也不等通传就跟着丫鬟一路走了进去。
丫鬟立于王妃床前,轻府了一下身,压低声音说了句西王来了。宋子溪隔着薄薄的纱幔看见南王妃摆了摆手,丫鬟便退下了。
“二嫂。”西王低低的唤了声,南王妃也不应,仍旧躺在床上不起身。
“嫂嫂,吟吟不会做这样的事的。”西王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
“你走吧,”西王原先见嫂嫂那样已是准备用自己的命换梨吟的命了,反正自己擅离军营也是死罪。
如今父皇还没有下旨抓他回去,估计又是二哥替他瞒着了,可纸包不住火他也是清楚的,但现下嫂嫂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倒叫他和他二哥白努力了一番。
“那你让我见一面吟吟吧。”南王妃见他来求情已是气极,如今听他这样说更是伤了心,翻身坐起。
“这倒是我不好了,那丫头平日里见着子彦都要红脸的你会不知道,我原是忍着让着的,想着到最后也不过就是多个妾室罢了,况且子彦也不见得会为了她伤了你们兄弟感情的,可如今他这是要骑到我头上来了,害了我孩儿不说还骗得你来为他求情,看你这样必是在军营里溜出来的,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去皇宫里自首去你倒好,临死了还要见她一面,她有什么好,让你这般鬼迷了心窍!”
南王妃说完这一段已是气喘不上直直的倒了下去,丫鬟忙赶了来扶着了,西王只楞在那,被一句“见着子彦都要红脸的”砸昏了脑袋。
府里原就是备着大夫的,如今南王妃一晕大夫没一会就来了,搭了脉又给丫鬟写了药方,西王跌坐在一旁也没人支会。
“大夫,跟奴婢去账房领钱吧。”琉璃说着就引着大夫出了房门,房内顿时冷清了许多,南王妃其实已醒也知道西王还在,但就是不说话,加上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便闭了眼假寐了。
西王自知没趣起身又回头看了一眼南王妃,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样洞察一切的二嫂他从没见过,他心中那个二嫂向来都是不闻不问的,像如今这般精明的时候真不多见。
他出了门已是坦荡荡的,入狱只是迟早的事,只是希望抓他回去之时还是能见梨吟一面。
但出南王府之时他又改了主意,他不能赌这一把,他一定要去见梨吟一面,他最起码要问清楚她到底是念着谁的。
宋子溪在门口的时候又折了回去,抓了管家要了套小厮的衣服才离开王府。他被那一句真是打击的不清,他不用这样坐以待毙的,除去自己擅离军营的罪责,他或许还能用自己皇子的身份求求母后。
而此时的南王妃已是醒了,沉默了会叫来了琉璃。
“去一趟宫里,说是我身子好了。”南王妃说完便又躺了下去,蒙上被子大睡了。琉璃心中明白这是要找牢里的那位讨债了,应了声便快步出去了。
宋子溪出了南王府后又回了一趟西王府,府门紧闭。虽说这府本就是原先父皇赏的从开国将军向将军留下的府邸,也没做多大改动就搬来了,住了这些年如今这样他心中自是不舒坦。
听说是将军触犯了龙颜被灭了九族,从前也是个名门望族,家里也是破费了心血的,没住几日便上了断头台。
如今说来这府里也算是半旧的,尽管自己这个主人不曾动过一丝一毫但对这宅子也是有感情的。
“西王?”外出回来的临书见到西王着实惊讶,一来他刚见的乌国、军师有些心虚,二来他没想到西王对苏梨吟的情已到了这么深的地步。
“她…….”宋子溪只说了一个字便没有再说,临书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这点头脑还是有的。
“刚刚听说内务府的人已把她押到南王府了,这只能希望皇后明察秋毫了。”临书刚刚才从顾修慎那里来,顾修慎也听了这消息,但他只是不紧不慢的端了茶饮着,只一会便又让临书走了。
“你先回去吧,别跟其他人说见过我。”宋子溪见临书点了点头便转身去南王府了,再回到南王府的时候府门已是开了的,门前人也多了些。
宋子溪立在门外的墙角处稍稍等了一会便看见有丫鬟采办东西回来,一点没想立即跟了上去。
他其实是该犹豫的,梨吟不过是个玩伴,说得难听点便是赎罪的奴仆,但于他而言她是没有罪要赎的,而且她还是个陪伴了他十多年的人,她见证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
“管家让你来的吗?”那丫鬟问了一句但宋子溪并不答话只是低头跟着她,那丫鬟念叨了一句什么也不再纠缠。
宋子溪跟着进了府门,进门的时候没有看见管家,只有母后贴身的太监小束子守在门口。他低了头快步走过了前院,绕到了大厅的左边。
“那南王妃还冤枉你不成?”皇后的声音陡然高了些,梨吟一怔,但还是叩了头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去把南王妃扶来。”皇后单手托了额头,显得有些劳累。一旁的小丫鬟得了信立马走出了前厅,屋里的气氛实在不算融洽,皇后这样动怒这小丫头还是第一次见。
“十年前就该杀了你的,留着便是祸害。”皇后眼睛里冒了些光,越发显得恼火了。
梨吟这次倒是心安得很,自己没做便是没做。再说她已不是十年前那个畏畏缩缩的丫头了,她知道自己要镇定。
“皇后娘娘,害人是要动机的,梨吟与南王和南王妃并无恩怨,再说十年前南王也救了我一命,我断是不肯做那种忘恩负义之人的。”
门外的宋子溪听了这话倒是愣了愣,他印象中那个楚楚可怜的梨吟消失不见了,留下了此时屋里那个不卑不亢沉着冷静的梨吟,他不知道她在何时成长成了这样,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谁知道你有什么动机呢?十年前我皇儿才是个八岁大的孩子你也要加害,谁知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呢?”
皇后怒不可遏,一把砸了手边的瓷杯,官宦人家的被子都是有讲究的,这瓷杯便是慈悲,皇后砸了慈悲便是要梨吟死了。门外的宋子溪一惊,正准备冲进去之时,那小丫头便回来了。
“回禀皇后娘娘,南王妃说您做主便是,她身体又不适了,怕是来不了了。”
“听见没,御医都来过了说王妃怕是…”皇后还未说完便哽咽了,看得出来皇后的确是喜欢这个儿媳的,不问世事,不争不求。
“罢了,你再去一趟让南王妃好生养着吧。”那丫头又出去了,路过梨吟时裙摆扫了一下梨吟的手臂,梨吟微微一愣,忘了今日的事,一时有些愣神。
“十年前你就是要死的,让你多活了十年也是我的仁慈了,今日我是一定要给我那未出世的孙儿一个说法的,说吧,白绫还是鹤顶红。”
皇后声音平淡了些,却仍是狠了心要梨吟的命。说来也是,梨吟一介平民皇后实在无须顾忌。
门外的宋子溪正要冲进来之时却被管家拉住了,管家二话不说封了他的嘴又捆了他。这时那小丫头又回来了见着这一幕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没有见过西王只见他穿着小厮的衣服想着许是小厮犯了错,愣了一会也没多想就进去了。
“王爷,对不住了。”管家说着便找人来抬了他准备把他带到别处。
“若是奴婢死了,但求别告诉王爷。”宋子溪在拐角处听见梨吟这一句便开始挣扎,他的心忽然又回到了原位。
他原以为是梨吟有危险了所以他心慌,可自己错了,自己心慌的是她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死。
现在他知道了,他心安了,他没有顾忌没有忧虑了,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爱她不用像原来那样害怕打扰她了,他就是要和她在一起,哪怕是死。
他奋力的挣扎着弄出了些声响。
“谁在外面?秋儿,去瞧瞧。”那小丫头一听着自己的名字便来了精神赶忙出去再看一眼,她心里知道什么动静,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后正在气头上,照做便是。
西王一听他母后这一句便更加用力的挣扎了起来,他倒也幸运,那丫鬟出来时他已经挣开了管家和牵制他的人,一把扔掉了嘴里塞的布,大叫着母后便冲进来前厅。
梨吟一听这声音便吓了一跳刚刚那点沉着全都没了踪影,她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觉得自己也太过露骨了不免脸红了些,心中揣测着,也不知宋子溪听到了没有。
“母后,你不能杀她。”西王冲进来便是这一句,虽显得有些鲁莽但也不失真心。
“你不是应该在边境吗?胡闹。”皇后乍一见小儿子便有些愣神待到反应过来火气更甚,指着西王的手都有些颤抖。
“儿臣正是为这事回来的,您不能杀她。”西王定了定神,声音也明显比刚刚低沉些。
“杀不杀她是看本宫,还轮不到你置喙。”
皇后这一次自称了本宫颇有些摆明身份的意思了,平日里她待人和善,从来都是以我自称,说是本宫二字难说又生疏,但今日显然是动真格的了。
这一句本宫便叫人再也反抗不得,她乃一国之母,出了朝堂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
“母后,杀人是要证据的。”宋子溪再说这一句时皇后已是明白了,自己养育了他十八年的恩情竟然比不上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当年自己送去他身边的。
思来想去的更是憎恨梨吟了,只怪自己当年没有狠狠心杀了她,再加上她隐约有些像一个人的面孔便更是令皇后心中不快。
梨吟见皇后有些狰狞的面容这才觉得有些害怕,她总觉得皇后透过她在看什么人,她说不上这种诡异的感觉,她只知道这眼神令她恐惧。
“证据,绣品是她亲手做的她已经承认了,绣品上有麝香致使王妃流产还要本宫在说什么吗?本宫已是耐着性子审她了,如今看来是不用审了,一命抵一命便是最好,她害死了本宫的孙儿,就要她偿命便是。”
“您要杀她便连儿臣一起杀了吧,没有她儿子也不会苟活。”讲理不成那便耍赖吧,反正最坏不过一起去黄泉。
再说这的确是自己的真心话,他早就习惯梨吟陪在他身边的日子了,去前线的那几月最是难熬也让他明白了这个女子在他生命里扮演的角色。
梨吟没有敢抬头,其实按她的性子定是要说他胡闹并制止的,但现在她没有,因为她开始肯定她要的大概就是这样,既然相爱,那便厮守吧。
“畜生!本宫白养了你,你以为本宫不敢杀你吗?你这是擅离军营,国法家法你都是要死的。”
“无所谓,她若死了我就生无可恋了。”
“你这是要气死本宫啊!”皇后已是气极,但她还不至于气昏了头,她还不至于要了自己儿子的命。
“从小我便得了魔症,我的知识全都停留在从前,就算我现在好了我也只是个废人。”
宋子溪说这一段的时候比刚才更加从容低沉了,说之前还刻意以磕头的姿势跪在了那里。
梨吟明白他其实是失落的,他没有办法像他的哥哥一样优秀,他不会作诗,不会打仗,也不会讨父皇的欢心,他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一觉醒来便已是十年光阴,成长和历练最重要的十年光阴都没有了,不管是谁都会为此觉得狼狈的。
可他就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他,他不会吟诗作画可他会骑马射箭,他将一份孩童的纯真保留了十年,他渡过了任何一个皇室之人无法拥有的少年时代。
他不会打仗布局,可那又怎么样,他不用理会皇宫里的勾心斗角和冠冕堂皇,他可以过相对逍遥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说的倒是朕欠了你。”在所有人陷入一片僵局之时皇上就和太子来了,众人先是一起跪拜,这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没出来皇上就招手说是免了。
其实这太子早就知道西王当了逃兵,到现在才说是因为他要父皇看看老六为情所困的一面,这在君王家最是要不得,父皇定会因此将老六从皇位人选中排除,加上老六擅离军营这次怕是难逃一死的。他要的也不过就是姓宋的灭门。
“父皇,儿臣不曾这么想过。”
“与你说笑罢了。”
“儿臣不敢。”宋子溪听皇上如此说着实是吃了一惊的,自己很少与这个父亲接触但也明白父亲的严厉,况且这父亲从来是疼太子多的。
“你这样倒叫我想起了从前的自己。”皇后一听这话便知皇上又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她眉头微微一皱,她一度以为皇上已是忘却的了。
二十年前的事情早就模糊成什么了,她以为只有自己还记恨着,但没想到他还怀念着。
“你可知道你回来便是死路一条。”
“知道。”
“只为了她?”皇帝瞥了一眼跪在一边的苏梨吟,只见她头磕着地,看不清面容。宋子溪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好像从未看见父亲如此和蔼过,此时的父亲才像是个平常的父亲。
“非她不娶?”
“是。”宋子溪这回倒答得干干脆脆的,梨吟跪的腿已经麻了,一阵风来已要让她左摇右摆的了,听见这一句她也不知道
该作何反应,比起前一刻决定的患难与共到这一刻像要他活着,她自己也不清楚那一个才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了。
“先入狱吧。”皇帝说完皇后也没有在说什么,她的注意力都在二十年前的那些事上,她忽然有些害怕,她也曾做过心虚的事,况且时至今日仍有人以此威胁着她。
太子一开始便是明白自己做了赔本的生意,皇帝看来不仅不会杀了六弟反而会因此重用他,他开始疑惑父皇口中的从前到底所谓何事。
管家在门外听了皇帝的话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南王连夜派人送了信来,说是千万不能让宫里的人发现六王爷偷偷跑回来了。
现在六王爷自己冲了进去被人发现虽不与自己牵连,但好歹也为他捏了把汗,只怕六王爷若是死了自己也性命不保。
闹腾了许久的南王府才算是平静了下来,皇后身边的秋儿传话来说娘娘今日舟车劳顿就不来看望王妃了。南王妃冷冷一笑吩咐琉璃领着一干下人退了下去,她以为这次苏梨吟必死无疑的。
世人都知南王妃是因为碰了麝香才流产的,也知道麝香是梨吟送的绣品上的,但世人不知的是若不是南王妃烧了那些绣品也不会害自己丢了孩子。
说来不过就是嫉妒心操纵,王妃是个玲珑之人,观察入微,宋子彦对苏梨吟的不一般她早就看出来了,不说出来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善解人意的表象。
于是在她眼里苏梨吟变成了隐形的威胁,她决不允许这样的威胁出现,但她还不至于为了个苏梨吟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顾修慎得到这消息的时候已是深夜了,宋子溪和梨吟的事他也知道,可他们的确是不合适的。
皇帝只是让他们入了狱看来是想深思熟虑一番的,但西王是皇上的儿子,皇上要保也必是保住他的,那么梨吟的处境便是十分危险了。顾修慎琢磨了一会便吹了灯躺下了。
梨吟又回到狱中时还未回过神来,从外面进来时,天空已是飘了小雪,雪一下她的手脚便愈发的冰凉了。
她忽然又想起从前和宋子溪同床共枕的日子来,虽说是为了照顾他但每次都是自己把宋子溪当做了暖炉来用。想来实在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宋子溪的一点一滴早就渗透到她的生活中去了。
再说边疆已是开战了,士兵们畏寒死伤无数,敌人来势汹汹南王已快崩溃了。
边疆的雪已下了两三日了,积雪早就没了脚踝,按理说这种天气下打仗实在不是君子行为,但乌军仍是步步紧逼,南王节节败退已是支撑不下去,边疆估计明日就将失守,一早便送了加急密报呈于皇上,但至今仍未有消息,估计一路飞雪肆虐,马也没法走了。
南王的眼圈已是青黑,眼里满是血丝,他都已忘了六弟偷逃的事了,他派去护送西王的暗卫也没有了消息。他估摸着明日便是要以死相拼的了,在烛灯边坐了一夜,睁着眼睛,毫无生气。
“报,敌方忽然退军。”天还未亮便有探子前来报信,南王忽然醒了一般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跪地的小兵。
“怎么回事?”
“具体原因不清楚,但好像是逃兵太多,人心涣散了。”
“别是埋伏,再探。”
小兵出去之时叶将军便进来了,几位副将全都上了战场如今已是死的死伤的伤。
“贤婿,放心吧,苦尽甘来,你这次是要立大功的。”南王也并不答话,他现在只想知道乌军为何无故退兵。
“报,我方奸细暴露,已被分尸。”又一探子来报,南王心下一颤,敌军未免太过凶残。
“乌军为何退军?”
“尚不明确,似乎是暴雪的原因。”
“再探。”
“贤婿,你说是不是连上天也在帮我们啊,哈哈。”叶将军听这消息便是高兴的忘乎所以了,完全忘记了战场上死伤的弟兄了,他心中清明,如此一来女婿坐上龙椅的概率大大增加,自己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等探子再来回报的时候乌军已是退到了自己的境内,况且只留了五千压境,俘虏交代乌国半月前就降了雪,暴雪压垮了多数民房,牲畜也多数冻死冻伤了,乌国好几十年未打过仗了,来当兵的都是家中父母都健在或是妻儿健全的,如今这样一来将士们便各个都挂心家中了,于是逃的逃,剩下些心不在焉的也成不了大器了。
再加上这半月来,送粮草的道算是断了,没有粮草乌军也无力支撑了。叶将军听完后又是一阵大笑,吩咐人送了喜报送于朝上。
然而南王只是默默地出了主帐说是看望几位副将去了,他其实是有些失落的,这一仗若不是运气好怕早就身首异处了,这样想来他的确胜之不武。
何况所谓内忧外患,这外患算是解决了,那内忧呢?
梨吟入狱已有七八日了,在狱中受了寒气又是高烧昏迷,狱卒知道这是犯了死罪的人便也不闻不问。
宋子溪虽说落了难但好歹是个皇子,狱中没人敢拿他怎样。他难得拿了皇子的架子逼着狱卒去打听了梨吟的消息,但那狱卒收了南王府的银子说是不让宋子溪知道任何人的消息的,只得骗了西王,说那姑娘现在好得很。
“听说南王爷打了胜战,就在这两日要回来了。”
“可不是吗,威武着呢。”
宋子溪听到这段对话时着实愣了会,后又回了神,他知道二哥不会输的,他的二哥从小就比他优秀许多。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无所不能的二哥在感情上输给了他。
顾修慎着实有些生气的,那丫头病了,那些狱卒便不再送饭了,但那六王爷依旧过的好好的,潇洒得很,也不知道打听打听那丫头的境况。
顾修慎每日夜里都去牢中迷了旁人然后再医治梨吟,但狱中湿气重又寒冷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好的。那丫头病了倒显得更加楚楚动人了,顾修慎见了只觉移不开眼,每日走时都不忘将那丫头弄得凌乱邋遢些,只怕那些狱卒起了歪脑筋。
西王入狱的第十日南王便领着大军回来了,回来的那日艳阳高照路上的雪也都融了,百姓们都认为这南王是他们的福星,不仅打了胜仗还给他们带来了好日子。皇帝特意办了家宴,皇后几番劝说皇上都没有同意把西王先放出来。
南王回府之时是南王妃特意出来迎接的,南王妃的身子倒是好了,只是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南王心下一紧一时没有话说。
“王爷先进府休息吧,晚上皇上还安排了家宴呢。”
“嗯,辛苦你了。”南王妃听见这一句时迟疑了一下,南王从前是不用这样的口气同她说话的,她心中咯噔一声在回过神时南王已走远了。
梨吟出事的时候正是战事紧张的时候,南王顾不上多加思索,后来战事平息了之后再去想时才发现有许多地方都不对。
从前打仗时有人受伤都要点上麝香起麻醉作用的,但军医说过只有当麝香充分燃烧时才会有较强副作用。梨吟送来的绣品就算染了麝香也不会当天就发挥作用的,南王虽还不至于怀疑南王妃但总之心中有了芥蒂。
“身子好些了吗?”
“但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南王妃说着便低了头,两人之间忽然沉默了,孩子其实就是个禁区,提到这两人便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