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奴训（二） - 牧传 - 阿克蒙多
()
岳牧大吃一惊，双目环视一周，却没发现什么。
――这声音有点耳熟。
“杜小秋？”他出声询问。
“嘿嘿，是我。”杜小秋从另一块石头后面鬼头鬼脑的露出了小脑袋，笑嘻嘻地显摆着他那一口洁白的牙齿。
“缘分啊，兄弟。在这种鬼地方都能碰上。”他接着道。
岳牧心里涌上一丝热乎，心中的jǐng惕放松了一些，对方从第一遇见，一直都表现得很友善。
他虽然心中很疑惑为什么杜小秋不怕鬼物，但却没有问出来。
“这个地方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你能发见吗？”杜小秋突然问道，手指朝空气里比划了几下。
“你呢？”岳牧反问道。
“看不见，不过能隐隐感觉到。我有这个――”杜小秋掏出一个条状的木牌。
岳牧仔细瞅了几眼，那木牌看上去有些年份了，上面有符文的痕迹，周围的鬼物一见到这东西，仿佛遇见克星似的四散逃走，想来也是驱邪的灵物。
杜小秋显然不是灵修出身，不能发觉鬼灵之气的波动，只是根据常人的反映，判断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杜、兄。”岳牧第一次与人称兄道弟，很不习惯。
“死人堆。而且死的都是跟我们一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
“我比你早到了一些时候，四处查看了一番。这里有些尸体尚未腐烂，身上穿的就是奴军的服装。”
“哦。”岳牧点了点头。杜小秋年龄看上去与他相仿，但处事却比他稳重多了。
两人一下子说了开来，聊的话便越来越多，又把各自经历述说了一遍。
杜小秋今年刚十五岁，比岳牧大了两岁，是个孤儿出身，从小就跟了一个老乞丐，靠乞讨扒窃为生，不过倒被他练就了一身不错的身手。老乞丐说他是块修炼的好材料，可惜没有机会进入灵修学院。
一年前，老乞丐死了，他一个人四处晃荡，结果着了人家的道，被人卖了当奴隶。
一听到岳牧说进过灵修学院，他立即两眼放光，就好似闹饥荒的老鼠看见了一堆白花花的大米。
“岳大哥――”对方称呼一下子改变了，“那个、你能不能教我修炼？灵力？我朝思暮想的就是成为一名灵士啊。即使是最低级的那种也行。”杜小秋满脸恳切地盯着岳牧，一边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堆东西，什么荷包、烟袋、药粉、武功秘籍的，还有一些散碎金币。
“这是全部家当了。要不你收我做弟子吧。”他不等岳牧答应，扑通跪下，“咚咚咚”快速磕了九个响头。
“拜师礼已经行过了，岳大哥――哦，师傅在上，你可不能反悔。”杜小秋死皮赖脸笑道。
岳牧一时没反应过来，吱吱唔唔道：“我、只是一个五级小灵士，怎么当你师傅？”
杜小秋傻了眼，“五级灵士”实在是低了些，灵力修炼若没人指导，胡乱修炼，是十分容易丢掉小命的。
“刚才九个响头岂不是白磕了？”他嘴里小声嘟囔。
“我可以将学院里所学的东西都教给你，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了。”岳牧思索一番继续道。
“这个主意也行。”杜小秋随意应道，完全没了之前的热情。有比总比没有好，他抱上了一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思。
两人商量好了，一个人上半夜休息，另一个在下半夜休息，轮流守卫。
第二rì，天sè刚灰蒙蒙亮，两个瘦小的身影一前一后快速穿梭在荒漠中，如影随形。
正是岳牧和杜小秋。
这一路颇为顺利，岳牧灵觉远胜于常人，杜小秋也是机jǐng之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两人终于平安到达了大犀牛山脉的边缘，一头钻进了莽莽林海之中。
在他们进入之后不久，又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消失在林野中。
残酷的生存之战终于开始了。
数个时辰后，一颗高达数丈、粗如大缸的不知名大树上，露出一个小脑袋，而在对面不远处的另一株同样的大树上，钻出了岳牧的小脑袋。
两人就像猫一样伏在树上过了足足三天，杜小秋身上的食物足够两人食用，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他们完全可以毫无惊险地结束这次奴训。
期间，就在这两人藏身的树下，发生了几次为了挣多食物而引发的血斗，甚至有几人刚杀了另一批人，结果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豹群或者狼群直接抹杀。
树下一片狼藉，土都已经变成红sè，残肢晟骸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弥漫在空地的空气中。
“这是第几起了？他nǎinǎi的，这里味道真难闻？我们换个地方？”杜小秋嘟囔道。
“不行，现在这里已经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岳牧沉静道，眼里闪过一丝悲痛，当初他就是躲在师门的石洞里，看到师傅师兄们一一惨死。这悲惨的记忆本被他埋在心底深处，却在此地的几天中又被勾起。
杜小秋注意到岳牧有些扭曲的痛苦神情，刚想开口询问，突然若有所悟，安静地闭上了嘴。
夜sè渐渐降临，意味着这一天又安全过去了。一轮明月当空高挂，群星点缀，一丝丝灵气游荡在天地间。
岳牧仍是按照学院所学，缓缓吸纳灵气，运行一周天。睁开眼睛，感觉体内灵力又有所增加。在这种生死威压之下，他感觉自己吸纳灵气转化灵力的速度反而较过去快了不少。
当他往杜小秋看去，不由大吃一惊，一丝一丝的灵气正浮在他身体周围，随着他一吸一吐，居然有少许被他吸纳了进去。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家伙吸入的灵气中有很少很少的是青sè灵气，这――难道他拥有风灵根？
岳牧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灵根，在这个时代，几乎很少有人能够拥有灵根。按照老师所说，灵根是修真时代常提及的修炼术语。在那个时代，拥有某一系灵根和灵根数的多少，便意味着修真、求取仙道的潜质。修真时代没落之后，便是巫法世纪。巫法讲求以自身沟通天道，盗用天道之力，而不再是追寻天道，所以在巫法世纪，拥有灵根的人就很稀少了。到了灵修纪元，能拥有灵根的人就更少了，整个地灵学院一千多学生和师生，也没有一个是拥有灵根的。拥有灵根，在修炼某一类灵技，比如拥有风系灵根，在修炼风系灵技，便可以比一般人事半功倍，不但速度加快，更是在高度上也可企及更深更远的境地。这种人物一般都被各宗主国所笼络加以培养，在二三级附属国中几乎不存在，即使在一级附属国中也是凤毛麟角，万不存一。
“难道他真是个修炼的天才？”岳牧一阵懊然，想到自己的资质，放在学院也只是中流而已。
杜小秋此时也睁开了眼，他舒了身子朝着这边道：“这个法子还真让人舒服。岳兄――师傅，你还有什么没教给我？”
岳牧翻了翻白眼：“你先练着吧，等到了五级灵士再说，现在才刚起步了。”他故意打击了一下对方。
到了深夜，森林里的厮杀仍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激烈，惨叫声不时传来，忽远忽近。大部分奴军都选择来到了这边，毕竟在铁木大荒漠上，寻找水源也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很快，附近的树上都传来了索索的声音，有人也试着藏身树上，躲避夜间处处的危险。
岳牧和杜小秋的神经陡然紧张了起来，两人像两只受惊的兔子，睁大着眼睛，借助树叶间泻下的微弱光亮，不停地瞅着每一个方向。
危险终于渐渐逼近，天一亮这种危险则会成倍增加。两人不敢再有丝毫大意，他们毕竟年龄过小，在那些chéng rén军奴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一旦被发现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怎么办？”杜小秋像只狸猫一样无声无息溜到了岳牧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