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复仇 - 牧传 - 阿克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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汨罗城中，最豪华的一家酒楼缘聚楼上，人声鼎沸，一片喧哗，生意十分之兴隆。
突然，左边窗户临街那被紫竹屏风遮挡住的唯一雅座里，传出了一声醉意十足的“滚”字，一个老头拉着一个颇有几分姿sè的年轻女子带着惊吓从里面跌爬了出来，头也不敢回地急匆匆离去。
接着里面又传来了碗筷摔落一地的声音。
“掌柜的，死哪去了，还不快点滚过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在里面吼道。
楼上其他的客人一愣之后，仿佛习以为常了，不再理会，继续大吃大喝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矮墩墩的肥胖小老头皱着眉头迈着小快步从楼下爬了上来，快到屏风前，堆上了一脸笑容，才走了进去。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身着青衣、相貌黝黑的青年在后悄无声息地跟随了进去。
地上洒满了未吃完的菜肴、酒水和摔碎的酒碗，还有一把折断了的胡琴。
一个身材与这掌柜相差无几，身子却还要大上一圈的中年汉子，正歪躺在一把雕花椅子上，醉眉斜眼，口角流涎。
“来，来，来，掌柜的，再给我、重新整置一桌，好酒两壶，我还要喝。。。”中年大汉对着掌管的招了招手，含糊不清地说道。
“黄爷，您已经喝了不少了，该回家歇息歇息了！”掌柜的善意劝道。
“去——少啰嗦，把那卖唱的再找回来，还没尽兴了。你怕我付不了账？”中年大汉从椅座上抬起了头，十分不耐地凶道。
“小的不敢，黄爷这都快一年了，您每天这样——”掌柜的本想继续说出“身子重要”四字，却见对方睁大了一双圆眼睛，死死地盯在了他身后，仿佛活见了鬼一般。
他即刻转过身来，几步之外，一个青衣黑脸青年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同样死死地盯着那中年大汉。
“你、你——”他心中一惊，刚想喝问。
“掌柜的，你出去，没我的吩咐，不准打扰。”中年大汉这一刻仿佛酒全醒了，字字清晰有力。
“嗯。”掌柜的应了一声，看出了不对劲，立马退了出去。
“呵呵，小师弟，多年不见，你长大长高了。”中年大汉端坐了起来，脸上再无丝毫酒意。
他正是岳牧的大师兄黄隆。
“坐下来，陪师兄好好聊聊。我们——”黄隆看着岳牧，脸上笑意融融，一脸和蔼之情。
“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兄，你也不配！”岳牧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咬牙问道：“我只想问一句——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亲手杀死了师父？”
和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黄隆的脸sè一下子变得奇差无比，沉默了好一会，他叹道：“早晚总会有这么一天，从我去地灵学院没有接到你的那一天，我就想到了。嘿嘿，宋师弟当rì那些话就是故意说与你听的吧，小师弟！”他似乎难以改口，自然而然仍称岳牧为“小师弟”。殊不知，众多师兄弟里，他与岳牧感情最深，岳牧被捡回来的时候，黄隆已拜在茅山宗门，岳牧几乎是他一手带着长大的。
端起桌上残余的半壶酒，黄隆给自己满斟了一杯，却放在嘴边迟迟不饮，似在犹豫些什么，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岳牧，他仿佛想通了什么，陡然一饮而尽，继续道：“我没有杀师父，但他老人家的确因我而死。”
“真的是你。还有那么多师兄呢？”岳牧一时如遭五雷贯顶，手脚冰凉，黄隆的话如一把匕首刺中了他的要害。他一直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宁愿梦境里的那一切都是假的。
“嗯，也是我带人去做的。”黄隆平静地承认了。
“为什么？”岳牧质问道，强行忍住心中那种如五脏六腑被人生生撕裂般的疼痛。他对黄隆的感情，正如黄隆对他一样，除了师父茅青，他就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虚云宗看上了一条灵脉矿，偏偏就在茅山宗门附近，怀璧其罪本就是祸事之源。而我本就是虚云宗的人。”黄隆不紧不慢地说着，一丝黑血慢慢从其嘴角溢了出来。
酒楼上，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清静了下来，一群手执刀器的轻装家丁围住了整个屏风。是酒楼掌柜的看出了不对劲，跑去黄家报了信。
“你？”岳牧对四周的情形视而不见，只盯着黄隆嘴角的那一丝黑血，若被什么堵住了胸口一时说不下去了。
“嘿嘿，我早看出来了，现在的我不是小师弟你的对手了。九泉之下，师父他老人家也会感到欣慰了。”黄隆咳嗽几声，一口黑血随之喷出，刚才他和着那杯酒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药饮了下去。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卷黄纸，递了过去，缓缓道：“这是当rì参与此事之人的名单。希望你念在当年情份上，不要为难我的家人。”说完脑袋一歪，就此命绝气散了。
。。。。。。带着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伤感，岳牧离开了酒楼，没有人阻止他。
烈九鹰在大堂里，来回踱着方步，心里充满了不安，一丝惊惧隐现在他布满血丝的双眼里。
最近，虚云国都城里发生了数十起命案，死者都是虚云宗的弟子，每一个人的死状都极其恐怖，脑袋被人割下不知去向，现场只留下用死者之血写下的“以血还血、血债血偿”八个大字。
宗内之人正处于一片惊恐之中，大多认为是有人趁着老祖闭关，稳定突破不久的灵尉境界，从而对虚云宗下此毒手。连rì来，各种暗线布满了都城，对外来之人的盘查较之以往严厉了数倍，还实行了夜禁。但这些手段仍不能阻止命案发生，有关凶手的蛛丝马迹更是找不出零星半点。
外人尚看不出端倪，烈九鹰却从死者名单中发现了一些令他寝食难安的迹象。这些死去的人，只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参与了几年前由他率领展开的一宗灭门惨案。
他派人暗中去了汨罗城，前夜得到回报，黄隆在一家酒楼里自杀了，一个青衣青年曾去那找过他，这就是他得到的全部线索。
青衣青年？这个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煞神，让烈九鹰rì夜担惊受怕。死去的弟子中有几个，修为与他不相上下，都是七级灵师，却轻易被对方斩杀了，由不得他不怕。
他几次都跪在了老祖闭关的石洞前，请求留在那里，却被族中长辈臭骂一顿赶了回来。
“天杀的，不能再等下去了，再这么熬下去，不用几天老子还没被那煞神杀掉，就要自己先疯掉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搬去老祖闭关的石洞前，打死我也不回来了。”烈九鹰心里大声咒骂，钢牙一咬，发了狠心，内心的恐惧瞬间战胜了对族中长辈的畏惧。
这时，一声冲天厉啸陡然在城中后山响起，连绵不绝，瞬时传遍了整个都城。
随后，一声迭一声的“老祖出关了”，蕴满惊喜的高呼声随着这厉啸在城中四处叫嚣了起来，城中灯火四处点起，有人甚至放起了烟花庆贺。
烈九鹰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到后来，各种高呼声几乎如cháo水般涌入耳中，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哈哈，真是天不绝我！”烈九鹰带着疯狂大笑，向厅堂大门直奔而去。
出了厅堂就是大院，那里正矗立着一尊身影。外面几乎亮如白昼，这身影却如黑暗的影子一般，始终笼罩在黑sè里。
这黑sè身影正是岳牧。他仿若老练的猎手一般，冷静得出奇，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你——”烈九鹰疾驰的身影一顿，瞳孔一缩，立即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他不惊反喜，森然道：“你居然还敢露面！简直是自寻死路！”
在他想来，只要自己拖得一时半刻，老祖就会循声火速赶来，到时这个让自己整整担惊受怕了半月之久的魔鬼定会束手成擒。他甚至恶狠狠地想到，一定要请求老祖将此人交给自己处置，他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想到这，烈九鹰的心几乎兴奋得颤抖起来。
“来人啊，凶手在这里。”他费劲力气一声爆喝，同时手中亮出一对弯刀，猛烈一撞一挥，出手就是自己最强的绝招“十字星”。
一道呈十字形的气芒瞬息向那黑sè身影笼罩而去。
岳牧不敢大意，手中匕首凝聚全身灵力，暴击第三重“裂刃”由上至下切出，生生将那十字气芒从中间一分为二，激荡的灵力从他身体两侧一扫而过。
“果然有两把刷子。”烈九鹰狞笑一声，看到四周已有人向他这边方向赶了过来。
他正待再次出手，猛然觉得后背一凉，似有什么东西正急速袭来，忍不住回首一瞥，身形同时向一旁闪躲而去。
岳牧的身影随之动了，血斩落下，九道火芒呈扇形状向烈九鹰袭卷了过去。
烈九鹰大惊，慌忙之中连连挥动手中弯刀抵挡，一股股浓郁的火力气息从手中弯刀传递过来，灼热得双手发疼。
挡得第七道火芒时，他双手再也把持不住，弯刀脱手而飞，两道火芒瞬间击中了他的身体。同时背后一凉，一阵刺痛传来，如被什么利器切开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