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一次觉醒 - 牧传 - 阿克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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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沉重的呼吸声不断从岳牧鼻息间传出，神经再次绷紧到了极致，他已分不清这是第几天了。
不知不觉间，烈德追上了他。稍一转首，便可看见双方的身影，两人第一次隔得如此之近。
他终究还是大意了一回。灵修间的每一次生死较量，有时仅仅只需一次不经意的一个小疏忽，便会使自身陷入绝对的险境之中或断送一个人的xìng命，比如那烈钧，比如现在的他。
烈德完全陷入了疯魔中，不停地服用灵丹，补充消耗的灵力。这样的灵丹他只有一小瓶，平时根本舍不得服用。对于刚晋升为二级附属国宗主的他，这一小瓶灵丹显得极其珍贵。
岳牧同样如此，得自薛姓男子储物器里的一盘灵果、三瓶灵酒，此时只有一瓶灵酒剩了下来。
两人均拿出了各自最后的家底。这是一场没有休止的争斗，除非一方先死亡。
相比灵力的消耗，更可怕的是魂力的消耗。岳牧相信，这一次若能侥幸活下来，自己则可以进行第五次魂识分裂。
但往往事与愿违，他在不经意间钻入了一个四面封绝天然形成的峡谷中。
前方数十米外，就是这片峡谷的尽头，那是一片高有千仞的绝壁，怪石参差林立，看不见一株植被。左右两侧均是如此。
岳牧背靠在岩壁前停了下来，平息着急促的呼吸，掏出仅剩的最后一瓶灵酒，几口喝下，恢复消耗的灵力，然后静静等候烈德的到来。
数十息后，烈德出现了，披头散发，长须凌乱不堪，间夹着碎草叶，一双yīn沉至极的目光里尽是滔天恨意，森然锁住了岳牧。
那rì，他来迟一刻，眼见爱儿尸首躺在地上，几乎崩溃yù绝。他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烈钧身上，原本以为自己此生突破灵尉无望，没想到得天眷佑，这更令他雄心万丈，仿佛眼前一片光明坦途摆在了前方。只要他父子二人齐心戮力，虚云宗早晚有崛起之rì。但所有的这一切，所有的光辉梦想，所有的辉煌憧憬，均因一人的出现而变得支零破碎，如一颗刚刚破土而出的幼苗，被人狠狠拔了起来蹂躏着捏碎掉。
“你就是那个可恶的小贼？嘎嘎嘎嘎嘎噶！”笑声如哭，极其刺耳，如今的烈德神智近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可怜的钧儿，竟死在了你这么个小杂碎手里，我好恨啊！”
“跑啊，你怎么不跑啊？”
烈德癫狂的声音在这幽深峡谷中四壁间传响回荡。
“哧、哧”两声响，只见两道白光从他指间瞬息shè出，准确击中了岳牧的双腿，两个血洞一时出现，血流如注。
岳牧脸sè瞬间变得煞白，却一声不哼，毫无畏惧地盯着对方，右手紧握着匕首。
拜陌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烈德身后半空，一双锋利的爪子带起一股劲风狠狠向其抓去。眼见岳牧受伤，它心里莫名的有了一种十分难过的感觉，如同那两个血洞就流在它的身体里。
烈德头也不回，一掌向后扫去，拜陌的身子立即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摔在了地上滚落开去。
岳牧咬牙一挥，九道红芒同时飞出。
烈德冷哼一声，双手袍袖一卷，左右一甩，将红芒轻轻荡开，一个箭步瞬息冲上，一脚踢开了他手中的匕首，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
正面相对，一名七级灵师在一名灵尉面前，就如同脆弱的羔羊面临一只凶残的猛虎，不堪一击。
两双眼睛互相对视着，双方间的呼吸清晰可闻，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平静和无畏，另一双则布满了难言的仇恨和疯狂。
“你为什么不怕啊？”烈德加紧了手中的力道，他厌恶看到对方眼里的那一抹冷静，这个时候对方应该惊恐才对，他想听到对方哀叫求饶，然后再一把狠狠拧断他的脖子。
岳牧怒视着烈德，咬住嘴唇，一声不吭，他心知对方故意想要折辱于他，却偏偏不让他得逞。
“你求饶啊？求我啊？”烈德的脸sè甚是古怪，那是一副近乎哀求又饱含绝望的表情，手中的劲道又加重了一分。
“招魂引！”一股无名怒火在岳牧胸中腾的一下点燃了，仿如一滩火油，本来平静无事的流淌在那里，有人却故意往上面扔了一根柴火，顿时轰的一下爆发了开来。冒着魂魄受伤的危险，他使出了这一招魂技。
眼前的烈德眯了一下眼睛，又睁了开来。
“魂技？你就是凭这个杀了我的钧儿。你以为你可以报得了仇？”
“你这一辈子也报不了仇！你不是还有个师兄，被人抓走了，那可是大宗主国天灵宗，哈哈，这一辈子你也休想报得了仇，小贼，哈哈哈！”
烈德肆无忌惮地笑着。眼见岳牧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惊慌，他笑得更开心了。
“原来宋平师兄还没死？天灵宗？原来还有一个宗主国参与了进来？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一时间千般念头在岳牧脑海翻滚盘旋。他本以为已经报了师门血仇，就算一死也无遗憾，却不曾想这背后还隐有一个如此强大的敌人。宗主国，那是灵帅统治的地方。这种级别之间的差距，对于他而言，犹如万丈高山，高不可攀。难怪师傅不要自己去报仇——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一介堂堂大宗主国要对一个小小的茅山宗出手？
一股如遭追杀前的那般煞气从岳牧身体内疯狂涌出，更是远远超过了之前，这股煞气之浓，转眼间使得这片峡谷变得犹如yīn霾遮天蔽rì，昏暗不明，仿如一尊魔神将要出世，势要掀起漫天血雨腥风。
这一瞬间，面对强者的凌辱，死亡的逼近，师仇未报的恨憾，还有各种不解和疑问，岳牧心中的不甘瞬息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
他的脸sè变得极为可怕，如肿胀般充满血红之sè，那红sè更是浓郁若滴，一双眼里尽是不可熄灭的暴戾之气，仅是这股气息，就可让见到之人，为之心神震动，心生惧意。
烈德也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甚至有点吓到了，但迟疑片刻之后，他笑得更加癫狂了。他本意就是要对方死得心有不甘，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右手间猛然加大了力道，想一举致对方于死地，但却怎么也捏不下去，如被一股无形巨力阻挡住了。
这一刻，岳牧背后那生有长翎尖喙的鸟首图像又一次浮现，一双狭长的眼睛第一次微微眯睁了开来。那是一双漠视一切生灵的眼睛，带就一种至高无上的霸气，仿佛它就是天地间唯一的主宰，如若这世间的一切，在其眼里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提。尽管还是眯着，仍可见里面若有一圈圈紫黑光晕流动转息，其上煞气如云翻滚蒸腾，其下血海翻腾，咆哮怒涌，那一圈圈无尽光晕，正是下面的血海与其上的煞气交织形成。
那一件通体漆黑、约三尺长的无名木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岳牧低垂的手中，一下刺向了烈德的丹田处。
一声轻响传来，如利刃扎进了棉帛，烈德略带一丝意外看了一眼那漆黑木棍，狂笑道：“没用的，哈哈，尉丹岂有那么容易损坏？你去死吧！”
眼见岳牧眼珠几乎突出外落，却迟迟未死，烈德心中的惊骇早已浓如先前的滔天恨意。
但他话音未落，突然一种面临生死危机的惊恐从他口中传出：“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他感觉到那一根轻易刺进自己丹田的漆黑木棍，瞬息搅碎了两颗尉丹，更是有一股莫大的吸扯之力从其上传出，一刹那间自身所有的灵力、jīng元、魂力统统若水泄一般被其吞噬而去。
他松开手想极力挣脱，只是一切已经晚了。
眨眼间，甚至没来得及再次发出惊叫，烈德整个人只剩下了一张人皮被挑在了那漆黑木棍上，身体所有的一切均被那漆黑木棍吞噬而尽。
一丝丝黑气开始出现，缭绕在这木棍上，却始终散不开来，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所禁锢。仔细看去，那一层层黑气，不是什么烟雾之类，却是无穷无尽的魂魄，仿若正忍受着莫大煎熬和痛苦，在挣扎中尖叫，其中若有那么一张脸，正是烈德。
这一刻，这得自薛姓男子的无名木棍仿佛活了过来，其上若鳞片一般的一片小叶轻轻蠕动，如掀起了一角，其上若这样的叶片共有十三个。一声若有若无若充满着无尽怨恨的声音从其中发出，虽然极其轻微，却悠而不绝，直抵人心，使任何听闻此声之人会瞬间生生想起一生中种种所恶之事，从而陷入那无尽怨恨中再也无法自拔。
正是这声音，使得岳牧背后那鸟兽图案的狭长双眼完全睁了开来，一声嘿笑从其喙中传出，这不是属于岳牧的声音。此刻的他正处于一种jīng神恍惚中，被种种怨恨和不甘情绪所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