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故人 - 牧传 - 阿克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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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男子一步一步走来，其身周的天地灵气四散荡漾开来，形成了一圈一圈波浪似的涟漪，似在为这男子主动让出道路。
这天地灵气的变异，岳牧似有所觉，他抬起头望了过去。
两道目光瞬息间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岳牧只觉对方的目光深沉如海，一眼望不到边际。若多看一眼，便似有滔天巨浪怒啸狂涌，挟万马奔腾之势直接冲击着心神。
对方步伐看似缓慢，却在岳牧刚要收回目光的刹那，一步落在了独火峰上。
他对面的林东一惊之下，轰然拜倒在地。
“拜见宗主！”他的声音抑制不住激动，甚至有些颤抖。
岳牧立时明白了，拱手为礼道：“穆岳拜见大师兄。”
这中年男子正是北凌宗现任宗主南宫逊。岳牧虽然被南宫轩收为记名弟子，却并不是北凌宗的正式门人，故而只称对方为“大师兄”。
南宫逊稍稍打量了一番岳牧，神情威严，看不出半丝喜怒。
“嗯。”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礼。“老祖出门时，曾吩咐，你若今rì仍不能突破灵尉，便不是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了。”
一把白玉剑、一块玉简，凭空出现在了他手中，笔直飘向了岳牧。
“这是你成为灵尉的礼物！你可以下山了。”说罢，飘然离去。
这一片天地间的灵气再次恢复如常，独火峰上一片寂静。
林东先清醒了过来，满脸的崇拜与激动仍未褪去丝毫。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本门宗主，果然、果然——”他连说了两个“果然”，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下山？”岳牧望向了林东，眼神清澈，并未被南宫逊的威势所惊住。
林东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按照本宗门规，所有弟子在修为达到灵尉之后，均需离开师门，外出历练三年，当然时间长一点，也无所谓。这是历代宗主定下的训诫，老宗主他老人家也说过‘温室里长不出带血的剑花’！”
“哦？”一丝明亮的惊芒在岳牧眼中一闪而现。
“那你呢？”
“我，我？我走了，谁来照顾师叔祖你啊？再说，师叔祖你出门历练，身边总得有个人服侍照应，是吧？”林东满脸堆笑，拍着马屁，神sè里却有一丝不自然。
在北凌宗这种大宗主国，每一年突破成为灵尉的族人和入门弟子不知有多少，林东背景出身低微，实在算不了什么，在他成为灵尉后，也无人愿意与他结伴历练，他便找了个服侍岳牧的借口，故意耽搁了下来。
其实林东不说，岳牧心中也十分清楚。从那南宫轩的吩咐，他亦猜到了这一点，北凌宗作为四大宗主国之一，坐拥百万族人弟子，奴隶无数，其中自有天纵之才，并不缺少他这一个。
“你的礼物呢？”岳牧内心一叹，问道。
“礼物？”林东明显一愣，反应了过来，从储物器里同样取出了一把剑、一块玉简。
岳牧瞥了一眼，并未细看，仅仅从材质和制作上，他已判断出了两者间的差别。
“拿着。”他一伸手，将自己手中的剑和玉简抛了过去。
“这、这？”林东一脸惊慌，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两样东西，好似心肝宝贝一般捧住了。
“师叔祖，这可使不得。——我、我说心里话，我是很想要这两样东西，但这次真的不行。”
林东双眼一热，语无伦次起来。
“师叔祖，你刚入门，还不知道，宗里每年出门历练的弟子里面，少说也要死个八百一千，这极品尉阶灵器，还有玉简里面记载的高阶灵技，可以直修至灵将，两样都是保命的东西。”
他说着又跪下，将两件物品高举过了头顶，再也不敢看岳牧，热泪淌然流下。
岳牧神sè复杂，看着眼前这年纪、修为均与自己相仿的青年，眼神里多了一丝沧桑，这沧桑只因他经历的事情多了，似早看透了世情。
他一把将林东从地上抓了起来，盯住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以后不要再轻易跪人，也不许跪我！男儿之膝，当顶天立地！”
说罢身影一闪，进入了宫殿之中。
三个月后，两个身影在寂静无声的清晨，悄然离开了这座北方雄宫。
“大哥，又有人来了！”
“几个？”
“两个——不，三个，还有一个好像不是人？”
“你看清楚了？——还是太少了？没啥赚头？”
“麻雀再小也是肉啊！大哥，这个月的生意差了许多，来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是当然，那鬼地方被人发现都过去一年多了。”
“到底接还是不接啊？”
“你傻啊，咋不接？不接？这个月怎么回城交代？”
“你不是说——”
“快去，少啰嗦，别给人抢先了！”
一处几根树桩搭起来的简陋草棚子里，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抡起蒲扇般的巴掌一下拍在了另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红脸汉子头上，满经风霜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市侩之sè。
红脸汉子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摸了摸挨打的脑袋，脚下如走兔般向着远处的两个身影飞快迎去。
草棚里摆着一张方桌，几张粗木凳子，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碗，还有一个瘦高汉子静静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放眼望去，方圆数十里到处是这种简易草棚，里面蹲坐着三人或五人，松松拉拉一直蜿蜒到了后面的一座城池前。
这是一片红sè的天地，远远眺望过去尽是红sè的沙土荒漠，难得看到几抹油绿。
草棚里的粗壮汉子，端起桌上的一个茶碗，看也不看一饮而尽，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家的兄弟，那里早已围上了七八个跟他们差不多的人。
眼见自家兄弟拨开人群，将新来的两个人往自家草棚这个方向带了过来，大嘴巴不由裂了开来。
“阿二还真不赖，老三你得跟着学学！”他瞅了一眼坐在那一动不动、背向着他的瘦高汉子。
短短几分钟后，红脸汉子一脸兴奋地将客人领进了草棚子。
粗壮汉子正了正脸sè，正准备开口询问，却陡然盯住了刚进来两人中的一个高大青年，一手指着对方，神情惊愕。
“你、你——”后面的话半天说不出来了。
“嘿嘿，大哥你还没认出来吗？”红脸汉子一副小计得逞的模样，两边嘴巴好似乐开了花。
粗壮汉子又是一巴掌抡了过去，被他轻易躲了开去，却也不生气，两只钢钳大手一把抱住了那高大青年，惊喜万分。
“老三，快看这是谁？”他回头招呼道。
瘦高汉子转过脸来，稍稍诧异过后，平静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友朋久逢的笑意。
这三个大汉正是铁木大矿场里的阿大三兄弟，他三人后来顺利加入了奴军。只因在铁木大荒漠的中心，有人发现了妖界的入口，来往断牙城里的人陡增了好几百倍。司政慕术柔颇有经营头脑，一月间在断牙城外又新建了一座城池，里面尽是客栈、酒楼和商铺，用以招待外来之人，同时派出奴军里熟悉大荒漠地理环境的人做向导，赚取金币和灵石。
“小岳兄弟，想不到竟真是你！”阿大松开了双臂，让岳牧坐了下来，满满斟了两大碗茶。
“你？”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笔直立在岳牧身后的林东，又道：“你也是要去那劳什子妖界入口？”
“嗯。”岳牧点了点头。
“小岳兄弟，我没把你当外人，实话告诉你，我兄弟三人在这里做向导也有一年半载了，那鬼地方进去的人多，出来的人少。你要不重新考虑考虑？”阿大拧着眉头郑重劝道。
“对对，大哥说的没错。”阿二在一旁连声附和。
岳牧笑道：“不用了，就烦请你们兄弟给我做向导。”
自从林东口中得知妖界入口被发现，他已决定了要进去闯一闯。这一路赶来，道听途说的消息十分之多，不是某人丧生于里，便是某人获得了什么天材地宝之类的传言。
“那好。老三你过来！”眼见岳牧打定了主意，阿大也不再啰嗦。“就让老三带你们去到入口处，我也放心。”
“好。”岳牧掏出了一个口袋递了过去，里面是两千紫金币，相当于一千块普通灵石，比这兄弟三人平rì做一回向导多了一倍。
阿大连忙摆手摇头，话语中亦有了怒sè。“小岳兄弟，你把我三兄弟当啥人了？就算你不说，我们心里也清楚，要不是你，我们还在那不见天rì的矿道里抡锄子当矿奴？”
岳牧正要开口说话。
阿三一把将口袋拿了过来，坦然道：“好的，我们收下。”以他的观察，如今的岳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年矿奴了，从其身旁始终侍立如仆从一般的林东便可以看出来了。
“老三，你干什么？”阿大、阿二都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