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妖界（八） - 牧传 - 阿克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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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快到了！”杜小秋兴奋地叫了起来。“飞快点，小老鼠！”
前方一座恢宏的宫殿出现在了虚空中，殿顶至高处耸立着一尊仰天怒吼的狮状雕像，却不知是十二宫的第几座。
拜陌不满地回头瞅了一眼杜小秋。“nǎinǎi的，若非看在那一颗珍灵果的份上，拜陌大爷早就把你这乡巴佬丢下去了！”
“那边也有人来了！”杜小秋又朝着西方一指。
岳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一件飞舟灵器上，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一眼认了出来，正是先前见过的东方慕白与那一心想杀他的屠柔儿。
对方也发现了他们。
东方慕白刚想打招呼，立即想到了什么，神经一紧，看向了身边的师姐屠柔儿。
屠柔儿脸sè发白，眼直直地望着这边。东方慕白并没有将当rì真相完全告诉她，只说封人冼与银无印不是岳牧的对手，抛下他们二人逃之夭夭了。
屠柔儿心思何等聪敏，虽然清醒之后，记忆中有一些事变得模糊了，却也猜到了，那二人定是遭了此刻妖兽背上那个冷峻身影的毒手，只是不明为何他独独放过了自己。
“师姐，我们还过去吗？”东方慕白神sè紧张地问道。
屠柔儿玉手一掠额边青丝。“为什么不去？他当rì若想杀我二人，早杀了！又何必等到今rì？”
岳牧收回了眼光，不再理会。拜陌载着他二人一个俯冲，带起一阵旋风，冲进了这座虚空中的宫殿。
他们落在了宫殿前的一处平台上。这平台足有千丈见方，是由一块块千斤重的巨石铺成。
平台之上一片凌乱，一阵阵难闻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到处是残破的肢体和损毁的灵器。一眼可以看出，这些残肢有属于人类的，也有属于妖兽的，还有一堆堆白生生的碎骨片。地面更有几十处破裂开来，或凹陷了进去，都是灵技施展造成的破坏，这里不久之前定然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争斗。
“难怪师尊当初不让我进入这妖界第二层，说里面的争斗不是我可以插足！”杜小秋咋了咋舌头，和拜陌一起东张西望，抱着一丝找什么。
妖界破碎，引起了洪荒世界震动，人界、鬼界、灵界，甚至久未露面的修罗界高手，都会蜂拥而入，希冀分得一杯残羹。那些侥幸未死的妖界之人，又岂会白白相送，所以杀戮争斗在所难免了。
二人一兽踏着平台上的数百台阶，一路迅速冲向了远处宫殿的大门所在。后面，东方慕白师姐弟二人刚落足于平台上，稍稍扫视一番，亦跟了过来。
宫殿大门高有百丈，进入其内，更觉气势庞大，一根根两三人方能合抱的石柱顶立大殿之中，顶壁之上悬挂了硕大的灯架，只可惜都已空无一物，想来那些用来照明的材料均不是凡物，早被人取走了。四方的墙壁画绘着一幅幅尺幅壮阔的恢宏画面，却是一只威武雄壮的金毛巨狮作出各种攻击的姿势，或蹲守，或翘盼，或怒吼，或飞扑，让人眼花缭乱。
石壁之前，蹲守了不少人，正全神贯注地观看着画面上的金毛巨狮，有人口中念念有词，亦有人按图比划，做出各种怪异的姿势。
“这些人好像都在模仿画壁中金毛狮子的举动？”杜小秋小声问道。
岳牧摇了摇头，他也弄不清这之中的原由。
旁边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为他们解释了其中的原因。
“这里是妖界金狮灵帅的宫殿，壁上所画俱是其早年施展的灵技，对于灵将、灵帅而言或者不屑一顾，对于我们这些灵尉却大有启发之意。”
岳牧头也未回，却已知道说话之人是谁。
杜小秋转过头来，装出一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模样，向着屠柔儿一揖。
“原来如此，多谢姑娘解惑了。”
“在下西丽宗杜小秋，不知姑娘怎么称呼？”他道。
屠柔儿尚未答话，一旁的东方慕白已抢着回答：“这是我师姐屠柔儿，我叫东方慕白，我们来自洛川高原。”
他又接着道：“我们跟穆大哥早认识了。”
“牧大哥？”杜小秋看了看岳牧。岳牧却并不搭理，径向着大殿里面走去了。拜陌跟在后面，故意甩动尾巴，向杜小秋投过来一个鄙夷的眼sè。
“该死的小老鼠！”杜小秋心中骂道，嘴上却笑道：“认识就好，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尤其是在这种凶险之地！”
眼看岳牧走得远了，他不好意思久留，向着屠柔儿打过招呼，急急忙忙跟了过去。
二人一兽在这座金狮宫殿里转了三天，终是一无所获，只得向着虚空深处继续飞去。
屠柔儿师姐弟驾驭着飞舟，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师姐，我们跟着他们干嘛？”东方慕白问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小声道：“师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了穆大哥？”问过之后，似惧怕屠柔儿训骂，立刻退到了舟尾。
“闭嘴！”屠柔儿俏脸抹上一丝红晕，心底却暗道：“我就不信了，我屠柔儿样貌、身世、资质一样不差，他难不能总拒我于千里之外？”
妖界与人界同是洪荒世界七界之一，面积何其之大。四人一兽在这妖界第二层，连续飞行了数月，先后经过了那玉兔宫、羚羊宫、巨猿宫，却均与金狮宫一般，若被人犁地三尺，毫无所获，所见尽是遍地腐尸，损毁的建筑，以及残零的大陆碎片。只有在羚羊宫之时，杜小秋对那宫殿四壁上所绘画面，似有所悟，方才停留了一月之久。
岳牧和杜小秋还好，大多时候靠着拜陌代步，偶尔各人cāo控灵器飞行。屠柔儿二人可就惨了，二人虽然轮番cāo控飞舟，间歇补充灵力，却仍觉苦不堪言。若非杜小秋拖着岳牧，放缓速度，早将他二人甩得无影无踪了。
这一rì，在他们前方又出现了另一座宫殿。远远望去，这座宫殿若被一层迷雾笼罩，观其轮廓却尽显jīng巧美致，顶上竖着一尊通体火红的巨鼠雕像，眼神炯炯，活灵活现，神态间却有些猥琐，尖细的鼻头伸出半尺有余，似在四处嗅闻探寻什么，背后拖着三根火红长尾，翘立半空。
“小岳师父，等一等他们吧，人家好歹在咱们后面跟了快一年了！就算以前有些过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何必跟一个小女子计较！”杜小秋一副猴挠心痒难挨的模样，他自然看了出来，东方慕白所说的认识，以岳牧的反应和态度，这种“认识”多半不会很愉快。
“你喜欢那屠柔儿？”岳牧直截了当地问道。
杜小秋脸sè一紧，摆手道：“哪有这回事？我看她对你倒好像有几分意思。”他身上露出了一副难得的腼腆之意。
岳牧一笑置之，更让杜小秋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拜陌回过头来，冲着他吐舌头挤眼睛，眼神里尽是藐视之意。
“死老鼠，下次再有好东西绝对没你的份了！”杜小秋佯装发怒，避开话题，将矛头指向了拜陌。
拜陌鼻腔里哼了一声，不再理睬他，飞行速度却渐缓了下来。
屠柔儿、东方慕白二人终于追了上来，四人一兽并排着飞行，却无话语。一个时辰后，四人一齐落在了这座火鼠大殿前。
屠柔儿面sè苍白，嘴唇发紫，显然这一路苦不堪言，让她活受了不少罪。平rì里出行，不是本宗弟子，便是他族优秀拔萃的子弟，如众星拱月一般护着她，何曾受到过像岳牧这般的冷落。
她虽是女子，骨子里却天xìng好强，掌控他人yù望极为强烈，不愿在岳牧面前显出自己柔弱的一面，轻轻缕了缕耳边秀发，介绍起了眼前这座宫殿的主人。
“这是火鼠灵帅的宫殿。传言这位灵帅大人，极其小气吝啬，嗜财如命，喜欢四处寻宝。若听说别人得到了什么好宝贝，他总想分取一点。若对方拒绝，他便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偷取过来，妖界的其他妖帅、妖将都吃了他不少苦头。也有人说，他曾到过其他几界，专干这种偷鸡摸狗之事，不过吃了几次苦头，所以再也不敢出去了。正因为如此，火鼠妖帅藏宝无数，十二妖帅里面，数他最为富有了。”
“啧、啧，屠姑娘见识渊博，令人真心佩服！”杜小秋恭维她道。
“嘻嘻，我不过枉读了几本族中藏书罢了！”屠柔儿十分享受这种当面的恭维，开心一笑，瞬间又散发出了往rì那种风情万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神采。
东方慕白在一旁撇嘴，心道：“就爱显摆！我怎么不知道这些？这位杜大哥又难逃师姐的魔——玉掌了！”
突然，他蹲下身子，四下仔细观察起来，又从身上那些似数之不尽的黄布兜里掏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左测右探，嘴里念叨有词。
这座宫殿之外的平台上，几乎看不见丁点残肢碎体或破损的灵器，地面也见不到一丝破坏的痕迹，只有一阵阵轻雾在空中飘忽来去。
岳牧亦注意到了这一点。
“糟了！”东方慕白突然叫道。
三人回过头来望向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师姐，你多半说漏了一点，这位火鼠灵帅应该还是一位符阵大师。”东方慕白神情凝重。“这整座宫殿就是一个大型符阵，我们已进入阵中了。”
岳牧、杜小秋心中同时一紧，杜小秋对符阵一窍不通，岳牧在茅山宗所学的那些皮毛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贸然闯入他人布置的符阵，乃是大忌，何况还是一位灵帅故意布设下来的。
四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点，这位视财如命的火鼠妖帅，肯定是怕别人来偷取他的宝贝，故而将自己的整座宫殿布置成了一座巨型符阵。
屠柔儿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响起。
“你们无须担心！我师弟在宗内也算是破解符阵的天才！是吧，慕白师弟？”她目光转而看向了东方慕白。
岳牧、杜小秋亦将目光都望向了东方慕白，全没想到这个有点正义感、有点小啰嗦的家伙竟是个破解符阵的高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岳牧大有深意地看了屠柔儿一眼，恰巧此时，她也转过了头来，双方相视一眼，对彼此的心意均心知肚明。屠柔儿身为洛川高原屠家的核心子弟，将她这个外姓师弟带在身边，恐怕是早就看中了这一点。
东方慕白见三人目光尽聚焦于己一身，大感不自在，摆手道：“师姐，你别胡乱夸人！我也只是略懂一些皮毛罢了。”
屠柔儿收起笑容，正sè道：“慕白师弟，我们四人的生死、火鼠妖帅的藏宝都在这了，一切就看你的了！”她言语之中，一下子把岳牧杜小秋二人拉拢了进来。
杜小秋听见屠柔儿主动将他和岳牧归为一伙，心头大是高兴。
岳牧似在低头沉思，如若未闻。
“此女心思深远，对这妖界十二宫又是如此熟悉，早是有备而来，恐怕尚有一些其他隐藏未出的手段。”他心底暗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