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6 三生石上,咫尺画堂(3) - 没有明天就是以后 - 旋木安静
“堂儿。”我听见父皇在叫我。
“嗯......”我迷迷糊糊地回答。
“你还恨父皇么?”
“恨......”
“乖孩子,睡吧。父皇和你母后一样爱你。”
我想,这是那个身不由己的男人送给我八岁时的最温暖的一句话。
我现在的母后是当今的国母,皇后。她让我和她的亲儿子一样叫她皇额娘。都说宫中的女人心机很重,城府很深,可是在我的印象里,母后和皇额娘都很善良。皇额娘对我真的很好,她让我和皇兄一起学习,一起练武,把我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我的皇兄叫李煜。是皇太子。
皇兄对我也很好,把我当亲弟弟一样对待,在母后被赐死的那段时间里,皇兄总是保护我不被任何流言蜚语讽刺和攻击。
皇兄最喜欢吟诗作对,和父皇很像。但是他没有父皇那么血性,那么果断。皇兄总是会在师傅教我们武功的时候逃掉,他说他不喜欢习武,也不喜欢带兵。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皇兄和我说,“堂儿,你去学武功就好,将来做皇兄的大将军,咱兄弟俩一起治理南唐。”于是,我像小时候学写字一样学习练武。错觉地,我总是会在练武的时候看到母后在庭院里看我习武。我又想起了母后看我写字的日子,心里隐隐的疼,于是我更加用功。我想将来的某一天,杀了所有上书父皇逼死母后的那些大臣,带兵把逼死母后的那个国家灭了,为母后报仇。
皇兄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即兴诵词,每次他有了好的作品都会把我叫去他的寝宫一起欣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晓月坠,宿云微,无语枕边倚。梦回芳草思依依,天远雁声稀;啼莺散,余花乱,寂寞画堂深院。片红休扫尽从伊,留待舞人归。】
十六岁那年,冬日。皇兄在把我叫去他的寝宫后,给我看了他新写的词。
“皇兄写得真好,不愧是皇兄,臣弟自叹不如”我连声称赞。
“哈哈,不错吧。我就知道,我写的东西一向很好。”皇兄自豪地说。
“皇兄,恕给臣弟愚笨,不解词意。还是请皇兄为臣弟解释下这词的意思吧。”
“哈哈,好的。”意气风发的皇兄欣然允诺。
“晓月已经慢慢坠落,晚上的云开始消散,天快亮了。这正是该熟睡的时候,然而我却醒着,辗转反侧。原因是:‘梦回芳草’。我做梦梦到了思念的人,午夜醒来思念已极,再也无法入睡。想借雁队与远方的人互传相思之情,可是天远雁难来,自己相思难寄,伊人也音信无凭。Www。。com依依的思念,却无可托付。鸟声飞散,晚春的花朵也纷乱。画堂深院,更添了离人的寂寞愁绪。我看着庭院中满地的落花,不禁想:就这样不要打扫落花,任由他飘落在庭前,等待我思念的人回来看。”皇兄沉醉在自己的词里,无法自拔。
“皇兄,我喜欢你那句‘寂寞画堂深院’。”
“真的么?是因为有‘堂’字么?”皇兄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嘿嘿,被你猜对了。是呢,皇兄真聪明。”我讪讪地笑,有点不好意思。
这时候,皇兄走了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了一句像极了母后说的话。他说,“你还小,这词的意境你还体会不到,以后你就知道了。因为爱,所以爱,若相守,定不弃。”
我还想再问点皇兄什么,师傅却已经来催我们练武了。于是讨厌练武的皇兄堂而皇之地逃了,留下迷茫的我和无奈的师傅。
满庭的积雪白的有些晃眼。手中的长剑随着我的肢体舞动,在阳光照射在刀剑上反射出的光影里,我依稀又看见了母后。Www。。com她微微笑地着看着我,温柔而又安静。
情绪失控。
......
十八岁那年,我已经是南唐国的大将军。人称,堂将。
父皇是在我十六岁时驾崩于他自己的寝宫的,那个时候我便知道,我是真的无依无靠了。让我一直没有放下的是,父皇在死后的诏书里要求把母后的遗体和他一并葬入皇陵。我想,或许父皇和母后在地下会相见的吧。相守真的很令人羡慕。
皇兄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新的皇帝。Www。。com而且皇兄没有食言,在他登基后的一个月里就已经下旨任命我为南唐大将军,为他南征北战。后来的两年里,我带领南唐国的军队英勇作战,屡战屡胜,而我也因为权利的不断扩大逐步地完成了年少时的愿望――把上书父皇逼死我母后的那些个大臣全部都以各种各样的罪状斩首。
皇兄有一日在我建功后班师回朝的时候把我叫到他的寝宫,欣慰的和我说,“臣弟,你真是好样的,越来越有父皇当年的风范了。”
我作揖谢过皇兄,和皇兄对饮了几杯酒后离去。Www。。com母后说,想要堂儿将来成为一个和父皇一样的人,堂儿做到了。
命运的大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它大到把我包裹其中,我无力反抗。
十八岁那年,我遇见了一个名叫温可画的女子,美的像一幅画。人如其名。
我总是会在梦里梦见小时候的自己。我看见自己被母后抱在怀里,安然入睡。母后给我诵她与父皇一起作的词句,母后用拨浪鼓有节奏的鼓声哄我入睡,从没有失去耐心。
一日,我身穿便衣,出宫到京城里去玩,正好碰上有个小贩在摆摊卖拨浪鼓,令人惊喜的是,其中有一个拨浪鼓和母后小时候哄我入睡时用的拨浪鼓很相像。于是我就那样遇到了可画,这个烙印在我灵魂里一辈子的女子。
当我把手按在拨浪鼓上准备拿起来的时候,另一只手也按住了我按着的拨浪鼓。是的,我和可画最开始都看上了那一面鼓然后由此相识。
可画不同于宫中的那些女人,她的姿色和气质也比朝廷中那些大臣的女儿好得多,所以我就把她记在了心里。
“姑娘,不知可否告诉在下姑娘的芳名?”
“我干嘛要告诉你?”可画颦眉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这面鼓是我先拿的,姑娘是后来才拿的。常理说,这面鼓应该归我,可是我看姑娘也很想要,不如姑娘告诉我你的芳名,我把这面鼓赠与姑娘可好?”我故作彬彬有礼。
可画的眼睛亮了一下,“好吧,我叫温可画。”
“啊,在下李堂。很高兴认识姑娘。”我故作成熟地说。
“行了,少来吧,南唐大将军李堂,谁不认识。你这样好矫情!”
我目瞪口呆。
我们就这样相识了。荒唐地,可笑地。
“话说,南唐的大将军,应该对京城很熟吧?带小女子参观参观可好?”
“啊,荣幸至极。”我连忙说。只是我没有告诉她,其实我也不熟悉。
我们理所应当地迷路了,在偌大的京城里。我找不到回将军府的路了。
“南唐的大将军怎么会这么笨!”可画气愤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