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记(五) - 人间 - sandalphon
虚道长道:“闻彦,我听你说什么‘逍遥谱’――你说你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父亲在世时也没提起过。你因这谱才亡家的,眼见祸患随你而来,你来这里不足半月,已经死了三人。我和你父亲交谊之时,肝胆皆露之,但我也没听他说过那‘逍遥谱’是什么东西。我只怕那又是曹老道的欺哄人的把戏,是为整你一家设的毒计。”瞿闻彦道:“说得是,‘逍遥谱’什么的,我从未从父亲处听闻过,那是什么东西,我至今不知。那日黄山派两个道士追杀我父子二人,我曾听他们说话,所以知晓黄山派大举前来,是为一逍遥谱的缘故……”
“你真的不知?那定然又是黄山派设下的一条毒计。哼,他黄山派怎可这样含血喷人,来我明湖派讨书信是一理由,灭你满门是为什么‘逍遥谱’又是一理由,真是岂有此理!我下一回撞到曹老道,定要问他个明白。”道长愤怒道:“他分明当我们是专吃素的!”瞿闻彦道:“您这一番说,才让我记起:我饭还没吃,饿得要命……”他别过道长后,回去睡觉了。
他醒来时,窗外是一片瀑布般的阳光。他去了悬空观的后山。雨被不知哪个混蛋劫掳了走了,风还在苟延残喘着,差不多要断气的样子。几株树匍匐在地上,荒凉的然而美丽的一个梦:几张蓬松的网张罗在溪面上,些须的虫子空着甲壳在晃荡着寂静……那是树整个地垂到溪里去,几根树枝迎着水冒冷雾。
他穿过那片冷灰的景致时,能感到风的气息。他的心如冷松的种子浮着。“也许我永远不可能回来了,瓦蓝瓦蓝的天是埋我的棺材盖……”
他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悲观主义的英雄。
“我是悲观,但还不是末路的;末路的连悲观都没有了。”他的心里有太多荒唐的想法,他怕它泛滥,托举起全身的力堵住。
然而它还是泛滥。
他走入树林时,看到那个黑衣人在那里。“他一身黑衣裳,真像乌鸦。天下乌鸦一般黑。”他怀着这样奇异的想法。
“你来得太让人失望:不早也不迟……”
一阵寂寞的寂静。
“咳,”黑衣人的眼里漾出一阵不快活的涟漪,“你在睡觉,在沉思,在……得了,我原指望你来打破寂静的,看来我是奢望。”
“我从没听说过一种功夫――有人站着睡觉吗?”
“小可之事。有人站着睡觉……”
“那也罢了。”
“有人站着睡觉;因为一些事的缘故,他害怕,他站着睡,还睁眼。”
“你试试看。”
“这不行,我不是为这来的。我们去悬空观吧,你不认得路。”黑衣人没有丢掉面无表情,他面无表情。
“难道我住的地方不是悬空观吗?”瞿闻彦没跟他走,他坐下来想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