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却风沙(下) - 钩吻 - 陆拾叁
接下来的十来天,储君行一直忙于外出,只叫殷九墨留下陪馥千渊随意逛着。
馥千渊心忖,说得好听叫殷九墨保护他,实际是监视他吧?再且储君行这人向来没什么好心思,定是防着他不去招惹李家的人。
也罢。
索性窝在客栈,哪儿也不去。横竖他有事要做,倒看那个殷九墨会不会闷死。
馥千渊歪在榻上,从袖袋中拿了一支笛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试音。
殷九墨则盘在塌下打坐,宛如入定。Www。。com纵使馥千渊有心吹着刺耳的浑音,他也连眉头都不曾一动。
无趣得很。
拍门声突然响起,嘭嘭嘭非常用力。殷九墨睁了眼,走出去开门。很快领了一名小兵进来。
小个子虾兵对馥千渊弯腰道:“这是馥大人要的兵书,刚从军中整理了一些,给您送来。”
馥千渊拍了拍床沿:“都放这里。”
小兵便把怀里一捧兵书都放下,行了个礼,就退下了。Www。。com
殷九墨继续打坐。馥千渊则慢慢地,在那叠书里面挑着看。看一本,扔一本,扔的满床都是。
黠然的眼睛从书上抬起,瞟一眼殷九墨,见他果真没在注意自己,馥千渊才将目光又投回书页上。
从他的角度来看,书页上根本不是兵书的文字,而是三个姓名。
看来庄彦已经设法往军中传信,托他的心腹给馥千渊推荐了这三个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些人在前几日跟着储君行阅兵时已经见过,馥千渊微微闭眼,在脑中细细回想。
其中一个叫做章明真的,姓名上用墨笔打了个圈。该是庄彦着重推荐的人。
馥千渊在脑中细细想了一遍,才从一堆人里面,找出了这个章明真。
不过是个小小的千夫长。
但是,他非常地年轻。
甚至不过,才十四五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样的年纪已经是千夫长,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回头倒是可以让白起试试他。正好也顺便验收一下白起的暗卫,训练到什么程度了。
趁殷九墨出去准备餐点时,馥千渊快速将那写有名姓的字条搁烛火上烧了。
再过得几日,储君行起驾帝都。
只是这回不再轻车快马,而是跟着銮驾车辇从官道招摇地回了东陵。Www。。com
既然是帝撵,馥千渊自然也不愿跟储君行挤一道,坚持骑马。殷九墨仍然寸步不离,只偶尔有几次,帝撵停下休憩时,储君行传了殷九墨到跟前,巨细靡遗,两人交谈甚久。
回到东陵已是初冬,寒风初起,馥千渊只觉比以往更畏寒,早早地就在藤壶点起了银炭。回来后倒有十来天储君行没主动见他,除了朝议时远远地朝觐,储君行都待在藏书阁批阅。这阵子中书省耽搁下来的事务也多,馥千渊也很是忙了一阵。Www。。com
直到小雪这一日,天色已经很晚了,骆冰到藤壶来,说君上召见。请馥大人到上林陌望馆一叙。
虽天黑风寒,馥千渊倒也没有推辞,正想着十天半个月没怎么照储君行的面,那个人,该是想起他来了。
从来储君行传召他或者亲自来藤壶,馥千渊总免不了要端出一副既不欢喜也不排斥的架子,腹诽储君行这人宠溺起一个人来,能把人腻歪死。便在走去陌望馆的路上,想着又得应付那人的肉麻劲,这次从回帝都的路上到眼下,空白了好长一段时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也不知储君行该怎么倾注他那一股子热情。
陌望馆内置的是储君行收藏的兵器,以藏剑居多。馥千渊耳闻储君行对鉴剑很有心得,却从没见他带谁到过陌望馆。
骆冰将馥千渊带到了正殿门口,伸手帮他推了门,道:“馥大人请。君上就在里头。”
素来储君行召见,骆冰是不会随侍在旁的。故而馥千渊也没多想,自自然然地进了门。
殿内只点了两只壁烛,照不出幽深的大殿空间,馥千渊头一次进来,对里头的摆设很是陌生。
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墙壁上悬着各式各样的剑,有一些还从横梁上吊下来,悬在半空。
“你来了。”储君行的声音淡淡的,似与常日有一些不同。
自那次极刑之后,储君行对他,蓦地就从那个阴鸷冷酷狠毒的王者,摇身一变成了温柔体贴的情人,极尽宠溺爱怜之能事。每每对着馥千渊说话,即便不是情话,也尽是细腻缠绵。
储君行的温柔如同陷阱,温水煮青蛙似的把馥千渊浸在里头,等着他慢慢往下陷。是以今次这三个字一出口,馥千渊便如同突然被甩进了冰寒的水,心头无端地一颤。
他脚步一顿,望见储君行正在窗前的长案上,捏着块白巾,细细在拭一柄古拙的青铜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在烛光的暗影里,储君行看着那柄剑的侧脸神情,有种说不出的阴寒。就像他若回头,会毫不犹豫将那柄剑刺穿馥千渊的身体。
馥千渊本能地想要逃。他落在地上走向储君行的一步,迟迟迈不出去。
这时储君行回过头,迎着烛火对馥千渊温柔一笑,低沉的声线在大殿里有种魔魅:“怎么了?这是近乡情更怯,想我想得不知怎么面对了?”
只这一句,却又恢复成那个温柔多情的人。储君行搁下手里的剑,转身来拉馥千渊的手。
挨得近了,闻得储君行身上带着浓烈酒香气,丝丝缕缕地往鼻子里钻。再看储君行面色倒无异样,只那双沾了酒气的眼睛,里头深不见底,在这幽暗的兵器屋,很有些慑人。
馥千渊并不怕,心里却有些发紧。喉咙里也是涩涩哑哑:“你怎么喝了酒?是有什么高兴的事么?”
储君行后腰靠在案头,将馥千渊拢在怀里。拿一只手,细细地抚着他的脸。眼中仍是那幽光隐烁的神色,目光绵密如针,一针一针地,扎在馥千渊脸上。“唔,这个事情,本该是高兴的。”
馥千渊道:“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