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四章 有生之年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两年后。
许凡今日照常到了这里，伴随着一束朴素淡然的格桑花，在一个蚀刻着几句话语的石碑前，轻轻地蹲下，淡淡微笑，目光沉潜，仿佛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稚童，并非冷冰冰的石刻。
繁华落尽见真淳，似是一地格桑花。
理应如此。
面前的不是墓碑，只是纪念。
墓碑？不，陆恒怎么会死，那样的天之骄子，本是会好好地活着。
一定还活着。
回望过去，无论是他曾淡漠冷酷的神情，火热逼仄的举动，偶尔的温柔，抑或最后褪去种种伪装，卸下心防以真情待自己的时光，以及生活常识上还不如孩子的小错误，犯错后可爱的神情，都能让极近死去的心重新燃起明灭不定的火光。
因为悲伤和绝望，改掉了名字，却因为爱，又一次将原本的名字镌刻上。
“双十相守，待君归来，前尘俱往，我心亦然。——楚楚。”
闭上眼，轻轻感受着这些自己，一如在感受着心路。
回到家，大包小包的食物围绕着秦风，秦风端坐于沙发上，戴着一副金框细边的眼镜，细细研读着什么，陡然间双眉紧蹙。
当初，秦风第一次在许凡面前戴着这副眼镜的时候，许凡惊异道：“你这是眼睛花了还是怎么着？怎么还戴了副老花镜出来？”
秦风闻言撇撇嘴：“你这读书少的，这叫文艺青年，我转型了。”
“你这文艺青年当的，还没一个纹身青年有魅力。”
第二天许凡见秦风破天荒地没正常报道，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在四处打听后，许凡在一家充满暴力气息的僻远小店里活捉了秦风，用二牛抬杠的力气才在秦风失足之前将人拉回来。
拉回来了以后脸色阴沉沉的，全然没了平素温柔的模样，“秦风。”
秦风低着头满腹牢骚地嘟囔着，全然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幼儿园小朋友。
“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
“我觉得你应该挺喜欢纹身青年的，所以......”
“傻瓜。”
秦风抬头，看见许凡逐渐发红的眼眶。
“傻瓜，你高智商高情商都去哪了？听不出来我当时在开玩笑啊？”
“跟你玩儿，要那俩玩意儿干什么用？”
许凡狠狠捶了秦风的胸膛，传来闷闷的一声，“你这么当朋友，我有一天会被逼疯的。”
秦风听后，眼神暗了暗，但随即又掩饰了这种情绪，只道：“不想让你被逼疯。”
“那你就对自己好一点，还把我当那皇帝老儿，口含天宪啊？”
见许凡口气软了下来，就立马搭上他的肩膀：“明白明白，不过在我心里你可攻了，特有帝王气息，其实你应该是1不是0来着......”
于是相携着吵闹着走远。
虽然小风波的结局美好，但是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秦风对许凡的完全尊重，令许凡很感激，但他的行为举动优势会逾越朋友与恋人的警戒线，却让许凡依旧有所顾忌。他负了秦风这段情，本想用友谊加以补偿，经常以朋友的方式邀请秦风来家中做客，却从未想过有更深层次的发展，他不知道秦风何时能真正地将他待做普通朋友，或许，是秦风遇上真爱那一刻起。
看到秦风大包小包的美食，许凡还是决定将这些顾虑抛之脑后，为两个人好好做一顿充满新鲜感的美食。
一听许凡的脚步声，秦风便将手中的报纸压在屁股后面，看见许凡犹似洪水猛兽。
许凡歪着头，叉着腰，没所谓地说：“秦少爷不用藏了，今日晨报我已经看过了。”
“你知道了？”
“是啊。”
“那你没事吧？”
“一点事也没有，祝他幸福。”
转身，余光看到秦风的手在自己身前身后晃了几下，然后迅速收回，应该是想要从后边抱住却又强烈地压制住这样的冲动吧。
“你放下了是吗？”
“放下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
“就这样，一个人孤独着到老吗？”
“或许吧。”
“楚儿，你回头看看。”
许凡没有动。
“真的，你回头看看。”
许凡的背影稍稍地抖动着，曾几何时，自己也这样苦苦哀求着，求那个人回头望望，而如今，自己也是这样的绝情。
“对不起......我无法再爱了......”
“没关系，我来爱你，你什么都不用做。”
“那对你......太残忍了，秦风，一定会有人非常爱你，不要再蹉跎了，这对你不公平。”
后面没有声音了，许凡却僵直着，脚步如灌千斤，像一个雕塑般无法挪动。
“真他妈不知道陆恒好在哪里，真他妈不知道。”
“秦风，别这样。”
“那我应该怎么样？”
“你这样，我会难过......”
“他的订婚仪式，你出席吗？”
“人家又没有邀请我，何况那是你们上流社会的事情，我一个下层民众......”
说罢就被狠狠地翻转过身，秦风狠狠地吻下来。
才知道，平时轻松幽默的那个人，吻下来会这么霸道这么痛。
一时间，许凡的思维停滞不前。当思维的齿轮生锈般带着吱吱呀呀的声响转动时，先是想推开，然后却没有。
不知道自己戳到了秦风哪里，令他这般失控。但是这么久了，秦风的爱。
他能深刻地体会到，那压抑在甜蜜率真的皮囊下，翻滚汹涌的真情。
所以，让他任性一次，或许，以后也可以顺着他来。
毕竟自己能感同身受，那是怎样的痛。
再去施加这样的非人折磨，让另一个人苦苦守候，实在是太过残忍，而秦风，或许能让自己安定快乐地过下剩余的人生，抹去从前的不堪与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