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 心说 - yinpin0508
孙总诡计果然得逞,事情很快反映到厦门工程业主单位。此时局长办公室内,几位领导正在热议该问题。待局纪委书记向大家通报完毕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又补充说:“所以举报信说,赢州穿越电力安装建设有限公司目前资金运转十分困难,由于他们建设战线长,管理不到位,致使资金和技术力量都严重脱节,前不久还牵涉到一桩经济纠纷案。所以恐怕目前无力承担我们的工程建设,建议我们慎重考虑其投标资格。”
一副局长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可远和公司在初审他们投标资质时,却并没有提出疑议啊。还说他们资料全部合格,并且在所有参加报名的投标单位中,他们还算条件比较好的企业之一。”
另一副局长却提出了这样的假设:“会不会有些是虚假资料?如果真如信中所说,那他们公司近几年的业绩,盈利水平,税收证明等文件,其可靠性就有待进一步核实。”
前一副局长模棱两可地说:“现在怎么知道,又没开标?”
倒是局长将问题考虑得更全面一些:“既然有人举报,我们行事还是尽量得稳妥一些。让远和公司他们认真对待,最好安排专人去核实一下。”
纪委书记顾虑地说:“只怕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那位提出假设的副局长马上献计献策:“其实也用不着那么费事,我有一个同学就在赢州文体局工作,叫魏君燕,打电话请她帮我们去了解一下不就可以了吗?”
提出疑虑的副局长马上打趣说:“女同学啊?那肯定没问题,男同学的忙,女同学最愿意帮。”
纪委书记还是有点顾虑:“这样做不太合程序。”
局长沉吟一下,马上折衷地表示:“那就让远和公司他们自己看着办吧。只是呢,有些信息我们可以提供给他们,供他们参考。并且要求他们在审核各种资质方面,既要做到严格把关,又要公平公正。过两天我要去省公司开会,局里的事就有劳你们几位了。”
大家显得松了口气,因为他们个个都在心中幸庆能将麻烦撇得干干净净。
于佳毅父亲因鼻咽癌在省人民医院施行手术。手术室门前。于佳毅正焦急地走来走去,儿子于放陪同来回走着。懂事的他一个劲儿的跟在爸爸身后安慰他:“爸爸,你别着急,爷爷不会有事的,我敢肯定。”
于佳毅不语。
于放又问他:“妈妈还没联系上?”
于佳毅心烦意乱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于放却开始抱怨妈妈:“干嘛总是不接电话?”
于佳毅则替妻子开脱:“不知道,也许没听见吧。”
于放十分不满妈妈的做法:“妈妈也真是,明明知道爷爷这几天要动手术,还有心出去旅游。”
于佳毅还是为妻子说话:“不要这样说你妈妈,集体活动,时间又不由她决定。再说你妈妈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出去散散心,放松放松。”
于放理直气壮地回答他:“我看应该放松的是爸爸你才对,你每天那么忙,还要为爷爷的事情操心。”
于佳毅却给儿子解释:“这是应该的,为人子女,以孝为先,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你以后长大了也要这样,记住了吗?”
于放点头:“记住了,我要以爸爸为榜样,做一个孝敬老人的好孩子。”
于佳毅:“这就对了,乖儿子。”
于放:“但我有时候总感觉到,爸爸怎么不太像我们这个时代的人。”
于佳毅很奇怪:“为什么?”
于放:“太善良,太替别人着想。”
于佳毅反问:“难道不应该吗?”
于放说:“是应该,而且在我看来也十分可爱。但别人不一定都这样想。”
于佳毅又问:“那会怎样想?”
于放直截了当地回答:“会觉得你傻。”
于佳毅一点也不生气:“傻就傻,我们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眼光,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又不是活给别人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于放不屑地说:“还良心呢?多么老土的话,听起来就别扭。”
于佳毅则认真地教育他说:“儿子,我给你说啊,凡事多为别人着想,多做点好事,这绝对不是坏事,真的。你现在还小,也许还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再说了,你妈妈是别人吗?她可的生你养你的母亲。”
于放却不管不顾地说:“反正我长大了做人就不会像妈妈那样,要像你,做任何事情都要前后考虑清楚,要有责任心。”
于佳毅也认可:“说得对,我儿真的长大了。”
于放用商量的口吻对于佳毅说:“爸爸你觉得这样好不好?等爷爷出了院,我搬过去陪他住。”
于佳毅却很顾虑:“我当然愿意,但你妈妈绝对不会同意。”
于放不管:“我才不管她呢,谁叫她对爷爷不好,无情又凶恶。”
于佳毅还是不允许儿子这样对自己的妈妈:“好了,儿子,别再这样说你妈了,啊?”
于放小声争辨:“本来就是嘛。”
于佳毅:“放心吧,爷爷那里我已安排好,等他出了院,我就专门请个阿姨照顾他,你就不用担心了,安心学习吧,啊?”
于放:“这还差不多。”
手术室门打开,于父被推了出来。于佳毅和于放马上迎上去急切地问:“怎么样?医生”
医生微笑着回答他们:“放心,手术十分成功。”
于佳毅十分感激地说:“谢谢,谢谢。”
父子二人同时长长地松了口气。
于佳毅刚参加完市政府一个城市东扩工程协调会出来,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前,正拿钥匙准备开门。突然听见后面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回头一看,原来是贝牧。
于佳毅问她:“你也在开会?怎么刚才没看到你?”
贝牧:“没有,我去高市长办公室办了点事。”
于佳毅打开门:“来来来,到办公室坐坐。”
贝牧点头:“好。”
二人走进办公室。贝牧坐下。于佳毅为她泡茶。
贝牧:“佳毅啊,别忙了,我坐坐就走。”
于佳毅还是忙着泡茶。
贝牧奇怪地问:“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看上去怎么好像特别疲惫?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
于佳毅有点恍惚地回答:“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贝牧认真地说:“真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于佳毅淡淡地回答:“没什么。”
贝牧:“不对吧,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于佳毅:“没有。”
贝牧:“不对,肯定有。”
于佳毅:“真的没有。”
贝牧:“我不信,告诉我吧,到底什么事?”
于佳毅只好承认:“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家里有点事。”
贝牧马上紧张起来:“哦,什么事?要不要紧?”
于佳毅又淡淡地说:“不要紧,是我父亲病了,在医院动手术。”
贝牧更加紧张起来:“啊,上帝,什么病?严重吗?现在情况怎样?”
于佳毅:“鼻咽癌,刚动完手术,还好,是早期,现在还在医院留院观察。”
贝牧一下子叫了起来:“啊上帝,这么大的事,你干嘛就不告诉我?”
于佳毅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幽幽地说:“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而且你也很忙,何必再让你徒增烦恼。”
贝牧却认真地对他说:“怎么是徒增烦恼呢?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你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虽然我不能代替你父亲他老人家去受苦,但至少我也可以去看望看望他,安慰安慰他,或者帮帮忙,做点什么事情也好啊。”
于佳毅低头不语。
贝牧见状,以为他是在为父亲担心,于是就继续安慰他:“不过你也不要过于着急,上帝会保祐父亲他老人家的。”
于佳毅点头:“嗯。”
嗓子有点哽咽。
贝牧停了一下又马上表示:“不行,我明天一定得去看看于伯伯他老人家。”
于佳毅感动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但又不想在贝牧面前失态,所以他只好把眼泪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强打精神说:“不用,谢谢。”
贝牧还是坚持:“不行,我一定要去。于伯伯他老人家也太不容易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一个人独自生活,身边也没人照顾,现在又生病了。平时除了你,也很少有人去看望他,想必他一定很孤独……。”
于佳毅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急切的打断她的话:“这关你什么事?”
贝牧一怔,没说话。
于佳毅仍显得十分生气的样子:“谁要你关心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其实贝牧深知于佳毅所说话的意思,她也十分感动,但还是十分小声地加上一句:“我只是说于伯伯太需要人照顾了嘛,也生这么大的气。”
于佳毅见贝牧不再说话,知道自己态度粗暴,语气生硬。便又充满歉意的说:“对不起,是我心情不好,请你不要介意。”
贝牧深情地看着他:“我知道,我不会介意。”
于佳毅红着眼睛,十分动情地说:“你说得对,其实我父亲真的很可怜。母亲去世四年了,他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又不愿意跟我们在一起,说是怕增加我们的负担,其实我也知道,那是因为他与我妻子合不来,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会整天争吵,总是相互看不惯,相互排斥。为此,我也作了不少工作,儿子也劝过他妈妈,可就是不起作用。我妻子还经常为这事跟我吵闹,我夹在他们中间也十分为难。有时候觉得太累,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些年来,就是在他们无休止的争吵中度过的,你说能让人不疲惫吗?”
贝牧怜爱地望着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于佳毅继续说:“父亲执意不愿与我们一起生活,其实也有他的道理。在这种关系中,究竟谁对谁错,我也从来不曾评说,只是我觉得,为人子女,就应当尊重老人,孝敬老人,这既是个简单的道理,又是最起码的孝道准则,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妻子她都做不到,你说我悲哀不悲哀,难过不难过?”
贝牧:“慢慢会好的,会好的。”
于佳毅有点气愤:“事实上她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过分。自私,偏激,狂燥,从小就是这样。她是他们家的独生女儿,从小就被父母亲惯坏了,她父母是生意人,经济条件好,什么要求都满足她,从来都没吃过苦。结婚以后两家父母也都疼她,我父母没有女儿,从来都把她当成自已的亲生女儿看待。刚开始她跟我父母关系还处得不错,因为我妈妈确实是一个贤妻良母,做事从来都是任劳任怨,又任由她呼来呵去。但母亲去世后,她就开始嫌弃我父亲,说我父亲什么都不会干,不做家务,又唠叨,爱管闲事,总之天天吵,天天吵,有时吵得我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她几句,她就连我也一起吵。父亲看我处在中间十分为难,所以只好主动提出搬回自己家去住。”
贝牧又感慨地说:“是啊,人活着,就是受罪。”
于佳毅:“我已经尽力了,真的。”
贝牧:“实在不行,就顺其自然吧。”
见于佳毅情绪仍然十分低落,贝牧又说:“老人家确实不容易,你可以给他请个保姆啊,这样既可以帮他做做家务,又可以陪他说说话,你也好放心一点。”
于佳毅又叹了口气:“说起来也还真是气人,我父亲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思想旧,太传统,太封建。说什么他不能剥削别人的劳动啊,说什么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授受不清,会让外人说长道短的啊。总之他就是不同意,说什么除非给他找个男保姆。”
贝牧笑笑说:“都什么年代了,想不到于伯伯还有这种思想。”
于佳毅:“旧私塾上久了。”
贝牧:“但这次他生病了,不请怎么行?”
于佳毅坚定地说:“对,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再听他的。不请怎么行?我总不能不上班,一直留家里照顾他。所心我准备先斩后奏,先请了再说,看他怎么办。”
贝牧:“对,就这么办。但你最近还是要多抽一点时间回去看看,这对他心理上也是一个安慰。”
于佳毅:“嗯,我尽量吧。”
贝牧:“现在你心情好些了吧?”
于佳毅:“好多了,其实我也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在别人面前一般不谈及家事。今天是个例外,而且只是对你。”
贝牧:“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不也常说,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吗?说出来,释放释放,或许会好受些。”
于佳毅好像有点迷乱地说:“你说这人与人为什么就这样不相同呢?她要是你就好了。”
贝牧:“啊?”
于佳毅:“唉。”
省城医院于父病房,于父靠在病床上看报,贝牧前来看望他,陪护阿姨正忙前忙后给她拿水果、倒茶。贝牧坐在椅子上,与于父拉家常。
于父叨叨地问:“佳毅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贝牧耐心地告诉他:“于市长这几天太忙,确实抽不出时间回来看望您老人家。这不,我刚好来省城出差,他专门托我来看望您。”
于父点头,并理解地说:“对,我这儿子我知道,肯定确实是走不开,否则他是不会不回来看我的。”
贝牧也赞扬道:“您说得对,于伯伯,于市长确实是个孝敬父母的好人。”
于父深情地
对贝牧说:“这孩子,家里的事情他一般不会对外人说,因为他最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看来小贝一定是我们佳毅的好朋友了,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诉你的,而且还专门托你来看我,只是太麻烦你了。”
贝牧:“没有,一点都不麻烦。于市长既是我的好领导,又是我的好朋友,您生病的事,他只告诉了我一个人,我也不会跟别人说,您就放心吧。”
于父更加开心:“那就好,那就好。小贝呀,我跟你说啊,我们佳毅也确实太辛苦了,工作那么忙,还要替我担心,有时候想起来我还真是很惭愧,他那么多工作,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还给他添麻烦,真是对不起他呀。”
贝牧感动得眼圈又红了起来:“于伯伯您这样说就见外了。于市长是谁?他是您的儿子啊,他这么做,完全是应该的。这也是我们每一个做子女的应尽之责。你们作父母的把我们养大成人,你们老了,也应该由我们来照顾你们才对,怎么还成了给我们添麻烦?”
于父:“话是这么说,但做起来还真是不容易。像你们这种体贴父母的年轻人现在也不多了,能有你们这样的好儿女,也算是我们做父母的福气。”
贝牧:“于伯伯这么说,我们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于父轻轻地说:“佳毅妈妈走得早,他哥又不在身边,家里什么事情都由他一个人操心。所以我是想啊,能给他减少一点负担就减少一点,可这次却得这么奇怪的毛病,要动手术,你说这么大的手术,没一个亲人在身边能行吗?所以他执意要回来陪我两天,我也就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