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观察 - 夜炎传说 - 梦笑天下
平凡的心愿。平凡的祝福。此刻他仿佛已不再是一个学剑的男孩。而是如一个平凡的孩子般。在祈求着上苍为他双亲多添平安。
他虽只是喃喃低语。然而荒山悄寂。那黑衣汉子和小五仍听得十分清楚。
黑衣汉子听罢。欣慰之情溢于表上；小五见天晨如此关怀自己。心中暗自感激。
天晨还罗罗嗦嗦的不知说了些什么。忽然对小五道∶
“你怎么不一起求神。难道你不想师父收你为徒吗。”
小五有感于他适才一番诚意。不忍如常般冷然不答。于是淡淡地道∶
“心是神。神是心。若要问神。先自问心。”
此番话似正非正。Www。。com似邪非邪。天晨阅历尚浅。当然不解其意。那一直不语的黑衣汉子听罢却是深深一阵感触。随即问道∶
“你这话是从哪听來的。”
小五道∶
“我自己说的。”
那黑衣汉子微微动容。想不到一个孩子竟可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又道∶
“那我亦不问神。我來问你。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五冷冷凝视座上菩萨。徐徐吐出二字∶
“恨天。”
“恨天。”黑衣汉子更是一怔。问∶
“你为何要恨天。”
小五默然。他本來也想黑衣汉子明白他的心意。Www。。com他要來也想得到旁人了解。可惜。他根本不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心意。他更不知如何去表达自己对苍天造物之恨。
他继父万南飞一生尽行仁义。结果身首异处。惨遭灭门。但那个元凶却可逍遥快活。显赫江湖。假若苍天有知。或世上真有明察因果的菩萨。那为何不还万南飞一个公道。到底天道何公。
黑衣汉子瞧他满是忿然之色。知他不欲回答这个问題。于是转问道∶
“除了恨天。你还恨谁。”
小五登时血气翻涌。一反平素冷漠。咬牙切齿地道∶
“霍傲天。”
“为什么。”
小五已不想再解释为什么。Www。。com再解释也是沒用。他只是望着黑衣汉子。义无反顾地道∶
“此人非杀不可。”
那黑衣汉子与他对视良久。终于朝天倒抽一口凉气。叹道∶
“很好……很好……”
他说着已先自步出庙外。
天晨整个清早都在自行用些竹枝和薄纱糊着花灯。似是其乐无穷。此等孩童玩意。每个孩子也是爱不释手。他只得十岁。固然亦不例外。
只有小五是例外。他正抱膝坐于门边。看看天晨在忙个不亦乐乎。也不知其乐趣何在。
晨还一边忙边问小五道∶
“你横竖闲着无聊。不若也來造一个吧。”
小五并沒答话。迳自站起便往屋后信步闲逛。当他至屋后时。才记起剑晨曾向其提及。其师绝不容许任何人擅闯屋后那间石室。因为内里放着一些异常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和神秘。步惊云本沒有什么好奇之心。但当他那石室门外路过时。他忽然感到内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渗透而出。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力量。令他惴惴不安。不由得趋近门前一看。竟见室门并未上锁。于是顺势推门。随即发觉室内一片昏暗。
他连忙取出火摺子点亮壁上油灯。登时眼前一亮。室内赫然挂满各式各样剑。有长的。
短的。Www。。com曲的。阔的。蛇形的。还有断的。少说也有二十余柄。
然而这些剑全都沒法吸引步惊云的目光。他的目光落到一柄用木架托着的剑上。
那柄剑外观十分平凡。剑鞘古拙无光。却流露着一股异常感觉。使人一望便知是一柄绝世神剑。
不单是一柄绝世神剑。还一柄散发浩然正气的绝世神剑。
小五也不知为何。不由自主地向着这柄剑走近。手心一直在冒着汗……
这柄剑的剑气看來并不欢迎他。它那浩然正气。似是在抗拒着他一身的戾气。正因这柄剑在抗拒。更激发起步惊云那股狠劲。他忽然咬紧牙根冲前。闪电提起那柄宝剑。
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立时涌袭他的心头。那是由剑中发出的。像是在警告小五。千万别拔出它。否则……
小五偏偏不管。他不顾一切地一发蛮力。立时把剑从剑鞘中硬生生抽出半截。
蓦地。剑锋光芒在昏暗中暴绽四射。照得室内犹如白昼。这柄剑。果然是光明正义之剑。
这柄剑根本不属于小五。因为他一直在痛苦及黑暗中生长。他的仇恨。根本和这柄剑背道而驰。
小五这样强行拔剑。剑上那股袭人感觉竟然的他震至吐鲜血。然而他仍是咬牙强忍。一手拭掉嘴角血丝。他誓要把剑整柄拔出。
他不忿……
他不忿自己只可活于黑暗。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为什么他不可以同样地拥有光明。
如果这就是他的命。他宁死也不要接受。他要挑战命运。
小五正自和剑对抗。突地。背门被人拍了一下。他心中一惊。难道给黑衣叔叔发觉了。于是急忙回头一看。却见晨正立于其后。目露愣色地道∶
“你怎么擅自进來。还将师父心爱的英雄剑把玩。让我为你放回它吧。”
天晨惊慌地取过他手中的英雄剑。随即把剑放回原位。小五默默地注视天晨的脸。只觉他脸上除了少许惶色外。并无异样或不妥。
这柄英雄剑。似乎并不抗拒剑晨。
小五感到深深受到伤害。想不到不单人们摒弃他。就连一柄剑亦然。
门后。一人尽将整件事情看在眼里。正是那黑衣汉子。
八月十二。黄昏。
小五正于屋后不远的小丘上劈着枯枝。好拿着回去当柴生火。
他既已打算长住此地。当然要为此处尽点绵力。更何况那黑衣叔叔的眼神总带给他一种奇妙的亲切感。只要他不要自己离开。他乐于做任何事。
正自埋头苦干。忽听得对面山头传來一阵阵“嗥嗥”狼叫。
狼嗥声中更夹杂几声微弱的悲鸣。步惊云深觉有异。Www。。com遂急步奔往那边看去。只见那山头呈现一幕凄绝情景。原來正有一大群野狼在围攻一头母鹿和两头小鹿。那群野狼的数目少说也有十数之多。而且看來已多日沒有东西下肚。饿得目露凶光。那头母鹿的身形倒也不小。可是它既要用头上双角护住自己。同时又要掩护自己两头小鹿。于是身上数处要害均被狼群噬了数口。鲜血如注。受伤非轻。
本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似是一贯天命。但小五一瞧见那头母鹿拼死也要保护两头小鹿。不知为何念起万南飞。而且那群野狼以众凌寡。拯救之意便油然而至……
蓦地。“刷”的一声。一柄破柴刀划空飞至。即时劈中其中一头正骑在母鹿身上狂咬的野狼。刀劲既猛且狠。那头狼中刀后随即翻下倒在地上痛苦挣扎。Www。。com
狼群惊愕回望。只见一双眼睛在冷冷发光。那是小五的眼睛。
他的眼睛此刻正流露着一股森寒杀意。他看來比狼更狠。
那群狼也不知是给这突如其來的一刀吓着。还是震慑于其目光之下。竟然全部停了下來。
小五一步一步地逼近那头躺在血泊中的野浪。眼睛再沒流露半点人性。冷然道∶
“歹毒狼心。死不足惜。”
说罢随即抽出那柄插在狼身的破柴刀。手起刀落。立即再把那头野狼连劈十数刀。血花四溅。当场把它劈为肉酱。出手之残忍。就连那群狼亦给吓得不住退后。小五缓缓转身。森冷的眼睛再朝狼群一瞥。那群狼顿时怕得四散奔逃。
血泊当中。除了那头恶狼。还有那头重伤的母鹿。它正在痛苦地悲鸣挣扎着。可是它的咽喉已被咬破。返魂乏术。
小五走近母鹿。见那头小鹿仍以舌头舐着它的伤口。状甚哀怜。遂道∶
“你们的娘已活不成了。既然它活着枉自痛苦。不若……”
“就让我來成全它吧。”他语起刀落。重重一刀。竟把母鹿的头颅砍了下來。两头小鹿惊见如此情景。登时四足发软。仆跌地上。欲要逃走。却又走动不得。
小五当然明白它俩在害怕他。甚至在憎恨他。但他绝不介意。因为此事本來事在必行。
正要转身回去。忽地眼角一瞟。竟发现那黑衣汉子站于不远处的一颗树下。
他私下一懔。心想难道他已经把一切全看见了。
可是随即转念又想。即使给他瞧见了又如何。他深信自己并沒有做错。
站在树下的黑衣汉子此时却在反复思量。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剑道虽然洋溢一片生机。可惜始终沒法将步惊云的戾气消解。然而有一个人。一定可将这可怜的孩子感化……
因为。那人练的是━━佛门绝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