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篇:危机四伏(三)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3·修殁翘着二郎腿正悠哉地喝着茶,矮个儿像个陀螺似的转到他眼前,“爷,金钱豹说有事要见您”修殁头也没抬地吩咐:“让他进来吧”
不几时,金钱豹便谄笑着走进花厅,他本比修殁身材要魁梧许多,但因着修殁的帮主身份,他又是要仰仗的,便一向低声下气,“修爷,您近来身体可好?”修殁没发话,他不敢落座,修殁抬了下眼皮,厌恶地叱道:“有话快说,没正经事给我滚蛋”
金钱豹心想:修殁可能是心情不好,便也不敢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修爷,你还记得以前长庆戏班那个当红戏子清源吗?你知道他最近勾搭上谁了吗?”金钱豹不敢卖关子,“嬴督军的二姨太”他可委实调派了好多手下,才查出了他们那对奸夫淫妇。
修殁闻听,面沉如水,柯啸设计让清源引诱紫鸢的事,灵仙早已悉数同他讲了,虽不清楚柯啸的用意,但也不能让金钱豹搅局,“谁让你调查他们的?”
金钱豹万万没想到会弄巧成拙,还满心等着邀功请赏,“我这不是瞧咱们狼帮与嬴督军有过节嘛,我想您大可趁此机会在嬴督军面前买好,以后咱们在做什么生意也就顺利了”
修殁重重地摔了茶碗,狠狠警告:“安守你的本分,少管闲事,这件事你若敢传扬出去,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了你的眼睛,剁了你的手”
金钱豹吓得不寒而栗,唯诺称是后,连忙灰头土脸告辞。
约摸一个时辰后,柯啸来到狼帮,和修殁商议作战方案的事,现如今军需物资已准备妥当,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柯啸将一份战略计划案递给修殁,“这只是我的初步计划,详细的我们临时再定”修殁“嗯”了一声,带兵打仗,柯啸不及修殁骁勇善战,但排兵布阵,却是柯啸擅长的。
“对了,你和修语茶是什么关系?”凭当时嬴赫昆的表情,柯啸认定绝非是研究狼帮修殁这个简单问题,而是应该和修语茶有关系。
修殁唇角微动了一下,不过柯啸没留意,现在揭开真相尚未到时机,故此修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佯作淡漠地反问道:“修语茶是谁?”
柯啸不曾给予他明确的解答,而是提醒他:“我们可是战略盟友,希望你别有事瞒着我,否则等嬴赫昆调查出什么问题,我没办法善后”
修殁避开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他记起金钱豹的事,便好奇地问道:“有个事问你一下,你让清源引诱二姨太是何意?”柯啸双眼微眯,“灵仙告诉你的?”其实让修殁知道也没么大不了。
“不止,刚才金钱豹来向我汇报此事”
“什么?”柯啸大惊,“你怎么不早说?他人呢?”修殁不以为然,“被我骂了一顿走了”
“绝不能放过他,倘若他嘴不严,传到嬴赫昆耳朵里,计划就废去了一半”柯啸霍地起身,嚷着派人遍杀金钱豹,修殁也晓得令他着恼的必然事关重大,立即吩咐加派人手去找金钱豹。
金钱豹在修殁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好不气恼,为了解闷,跑去喝了一下午花酒,直到午夜时分,才晃晃悠悠准备回家,此刻街上已基本无人,金钱豹哼着小调,不时还打两个酒嗝,吐出一口腥臭的浊气。
突然,一个灰袍男人挡住了前行的路,金钱豹仗着狼帮的势利,狐假虎威地喝道:“给老子让开,不然老子灭了你全家”
灰袍男子似是没听见般,仍然岿然不动,金钱豹不耐烦地抬头想再骂,这一瞧不要紧,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一半,“你···是人···还是鬼···?”哪有人长得一副阴阳脸,尤其另一半肉瘤突起,简直和癞蛤蟆无异。
“他们都叫我绰老鬼,你说我是人是鬼?”绰叔猖狂地狞笑,笑声惊起房檐上的群群寒鸦,尤为瘆人,自从在嬴赫昆面前曝露身份,他就不再以面具示人。
金钱豹壮着胆子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既是你不肯让路,我绕开便是”别看他称号金钱豹,却是胆小如鼠,“那可不行”绰叔不容推拒地命令,“你必须要以一个秘密相换,这是你惹到我的代价”
“什···什么秘密?”金钱豹一头雾水,“你去狼帮做什么?”绰叔面若冰霜,配合上他那张狰狞的丑脸,金钱豹心里不禁发毛,“你怎么知道我去了狼帮?你跟踪我?”
“少废话”绰叔抽出腰间短鞭着地一甩,“啪啪”两声几乎要将地皮抽裂,晓得他的厉害,金钱豹也顾不得许多,现保命要紧,“我···”刚要说,金钱豹又有顾虑地嘱咐:“你可要说话算数,我告诉你了···”不待他啰嗦完,绰叔短鞭朝他脸上一挥,一道延及整张脸孔的血红鞭痕疼得金钱豹“哎哟”直叫。
“我的耐性有限”绰叔再次警告,金钱豹真的怕了,老老实实交代:“我是发现了戏子清源和督军二姨太有奸情,想去向修爷邀赏,谁知···”话未等讲完,绰叔已纵身跃上房顶,绝然而去,在他身后传来一声枪响,他早料到会有人对金钱豹杀人灭口,发号施令的人,便是设计这起阴谋的人,绰叔一阵冷笑,鹬蚌相争的时刻到了,他的计划绝非扶植区区嬴赫昆这样一个军阀那么简单。
4·自从南风当上次长,鄂善似有卸甲归田之意,竟将警署内的大事小情全部交由南风处理,几乎所有警探都被南风以维系社会治安的名义调去巡街,警务署一时间变得冷冷清清,玆纵百无聊赖地坐在侦缉科室的椅子上,边打哈欠边懒散地翻着从鄂善那儿借来的《福尔摩斯探案集》,看了足有两天了才读到二十八页,这也难怪,因为这套书是全英文体,尚未翻译,本就对英文一知半解,即使内容再精彩,也完全提不起兴趣,要不是鄂善非命令他阅读,他根本不会耗时耗力在一本英文小说上。
等等,下一页好像夹了什么东西,玆纵忙翻页,果然夹了一张便签,上面用钢笔写着几行行书小字,“黑寡妇案悬而未破”
“黑寡妇案没有破?”玆纵莫名其妙地盯着字条自言自语,“什么人放的字条?”借阅之初书里是没有夹的,“字迹像是在哪里见过?他知道内情?”
“在看什么?”正在玆纵胡乱揣测时,爱嘉音走了进来,罗德神父故去后,圣玛利亚教会医院因资金问题无法支撑而关闭,恰逢先前那名医检官意外死于一场车祸,爱嘉音便补了这一空缺。
“没什么”玆纵迅速合上书,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他不想多透露,幸好爱嘉音也不是一个喜欢探人**的人,“这几天工作还习惯吗?”爱嘉音顿了一下,随即牵强地笑笑,“还好了”
她不说他也明白,南风近来对同僚们大肆打击,多数人都被殃及,因着自己的缘故,爱嘉音也不可幸免地被南风刁难,玆纵温言安慰:“其实,南风人不错,因为受了情场失意的打击,才会变成这样,相信等他从阴影中走出后,一定会恢复到从前那个率性、耿直的热血男儿”
爱嘉音体谅地握紧玆纵的手,“放心,我没有怪他”
傍晚时分,玆纵换上便服,悄悄潜回到罗德神父的故居,小院里长满了杂草,芦苇和蒿子足有半人多高,重回旧地,玆纵竟有些心酸,他摘下挂在栅栏边已经生锈的镰刀割出一条小径以便行走,屋内同样也是因为无人居住和打扫,挂满了蛛网,落满了灰尘,十字架上的救世主双目炯炯有神地瞪着来人,玆纵仿佛可以在耶稣的眼中看到斑驳的血迹。
“神父,如果你真是被冤枉的,那么,请无上的主给我一点启示吧”玆纵对着耶稣的神像,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
曾经装有十几只蜘蛛的笼子现已是空荡荡,大概是因为主人不在而饿死了,死后的尸身则被细菌腐蚀了,当时因被恨意冲昏了头脑,竟没有再来这里而忽略了某些细节,玆纵踱步走到书案旁,拂了拂桌上以及一本日记本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捧起日记翻阅,玆纵不禁泪如雨下。
【April16th,晴,今天在伦敦从事昆虫研究的朋友终于用含氧的瓶子帮我托运来了十几种类别的蜘蛛,黄膝头,鬼蛛,狼蛛,黑寡妇,毛圆蛛,遁蛛···,但愿这些蜘蛛能够帮玆队长找出真正的蜘蛛凶手,不过,我决定先不要tellhim,给他一个surpise】
【April20th,天气有点糟糕,我买了一罐蜂蜜,用来吸引蚂蚁,看着蜘蛛们争相抢食,甚至攻击族类,觉得是有收获的】
日记最后一篇只写了一半,便因为出事而辍笔,“神父,我对不起你,是我愚蠢,是我害了你···”玆纵扔下日记,疯癫似的一路狂奔向附近的水塘,他一头扎进水塘里,想让清澈的池水清洗字迹愚钝的头脑,“神父,你为中国千千万万穷苦百姓无私奉献,我却在你危难时刻非但没救你,还让你死后蒙冤,该死的人是我,是我该下地狱···”玆纵用湿漉漉的双手狠狠捶打着头,可他知道无论自己怎样做都已无济于事,都弥补不了自己的过错。
“啊---”
因为担心玆纵,爱嘉音一直尾随他,但见他从罗德神父屋里出来便这般抓狂,她实在放心不下,“玆纵,你别这样,快上来吧,会着凉的”
玆纵用充满红血丝的双眼瞪着她,“你别管我,就算我现在死了,也弥补不了自己犯下的错,神父他不是蜘蛛凶手”爱嘉音痛心地道:“你自己也说了就算死也挽不回院长的生命,你又何苦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