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愁思满腹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蝶恋花
遥望秋霜打红渠。袅袅生烟。清冷池波碧。
昨日娇颜映晨曦。寒冰一夜芳芬去。
醉看红妆入梦里。坠坠珠帘。明眸含笑语。
朝花成土暮成夕。试问江山何几许。
一曲蝶恋花。道出了宇文宸旭的满腹愁思。静静地伫立在湖畔许久了。长长的睫毛。已凝上了晨霜。大氅的灰鼠领子。也已盖上了涔涔的一层白。颗颗粒粒地。晶莹的闪着。
清冷的晨风。凛凛地袭來。将他身后的长发不停地翻卷起來。而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拳握着。手指的关节。也由于拳握的力道。而微微地泛起了白。
昨夜归來。他想了许久。许久。如今的情形与他当初的设想。早已背道而驰了。
一直以來。他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意愿。纵使目前的隐忍示弱。也都是为了日后心愿的实现。
他怀有着满腔的热血、满腹的学识。以及远大的报复。并且欲将自己满腹的才学。运用到治国平天下上。坐拥江山、治国安邦。是他终生所追寻的目标与理想。
然而就在他不断追逐着这个理想时。却让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牺牲似乎是越來越多了。先是失去了亲情。继而又是信任。而如今却是他认为比生命还重要的“自由。”
人身的自由。婚姻的自由。心灵的自由。与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的自由。
得到了江山。失掉了自由。他这一生。还有何意义。
可师父的话他不得不考虑。上万人的生命都系在他一人身上。都是他的责任。军备的支出。上万人的口粮也都是他要面对的现实。他不能不理。
为了这些理由。就能违背自己的意愿吗。就能牺牲掉自己的真爱吗。这次牺牲了。那下次呢。他这一生都为谁而活。
娶了天歌公主。就可以凭借天晟的力量。与瑞亲王抗衡。他就不用再委屈求全、夹缝求生的活着。不用再去隐瞒着自己早已痊愈的身体。大胆的娶妻生子。大胆的与他一较高低。
的确。这样的话。也许可以使他提前坐上那个位置。
可坐上了呢。面对成群的后宫佳丽。却再也沒有了若笙的身影。只能一生孤寂的活着。
就那样孤独地去展现自己的满腔报复吗。就那样将全部精力全部地投入到治国安邦上吗。心中沒有依恋。沒有寄托。那样的日子。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想至此处。宇文宸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自己的全身。都被披上了重重的枷锁。禁锢得他难以喘息。
“早膳已备上了。王爷还是移驾吧。”见静止了两个來时辰的六王爷。终于有了动静儿了。墨砚行身上前。谨慎地问着。
半晌后。才见他抖了抖身上的浮霜。缓缓地转过身來。淡淡地一声:“走吧。”
宇文宸旭回到厅中。用了些清粥小食。便來到书斋思索着事情的來龙去脉。拧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宇文宸旭将竹笔从笔架上拾起。移至青玉砚中。吸饱了墨汁。捋着衣袖落笔写道。‘皇贵妃、师父、母亲。’
立在一侧的墨砚。见到宣纸上的这几个字。顿时疑惑起來。刚要开口询问着。却又见庄亲王扭转手腕。随即将竹笔轻轻搁下。拾起压在宣纸上的竹雕臂搁。将之从宣纸上移至旁处。随后一把将带有那几个字的宣纸。揉作了一团儿。丢入了纸篓中。
此时。门外的小太监悄声而入。见庄亲王阴沉着脸。沒敢吱声。遂抬眼瞧向了王爷身边的墨砚公公。
墨砚见状后。忙疾走了两步。來到小太监的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小太监连忙一躬身。小声回着:“回公公的话。京里头來人了。正在大堂侯着呢。说是有圣谕。”
墨砚一听。遂抬起眼來停顿了片刻。而后一摆手:“下去吧。”小太监闻声后。轻声地退出了书房。
墨砚悄然的行至庄亲王的身旁。压低了声音叫了一声:“王爷。”
“说吧。是不是京中來人了。”宇文宸旭并未抬头。依旧在宣纸上书写着。
“王爷您真是料事如神。的确是。”听到庄亲王已恢复了平日的语气。墨砚堆起了满脸的笑恭维着。
“走吧。别让來人等急了。”宇文宸旭将竹笔放入笔洗中轻晃了两下。又放回了笔架。立直身体后。抖了抖长衫。一撩袍角便出了门儿。墨砚则一溜小跑儿的追赶在身后。
來到前堂只见一身着御龙卫公服的男子。正端坐于堂中。一身麻香色龙首海兽戏波绣纹儿的服饰。穿在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上。真是由内而外的透着威风凛凛。正气盎然。
男子面如皓月。目似朗星。鼻直口方。面容沉稳坚毅。宇文宸旭一见这男子。顿时一扫方才的沉闷。心头一片喜悦而生。疾走两步上前。轻呼出声:“慎之。真的是你。”
名唤慎之的男子。即刻立直身姿。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卑职参见庄亲王殿下。”此人正是内阁首辅王大人的二公子。礼部侍郎王逸之的二弟。御龙卫将军王慎之。
“不必多礼了。快快入坐。墨砚。备茶。”宇文宸旭连忙吩咐着。
“王爷。还是先接了圣谕。再品茶也不迟。”公务在身。他不得不提醒。
宇文宸旭正了正身。跪拜在地。拱手一个请字。而王慎之则同样端正身形。双手抱拳移至左则。端正了口气道:“奉圣上口谕。命庄亲王宇文宸旭参与天晟公主四海招亲事宜。定要竭尽所能。促成联姻。”
宇文宸旭听罢。暗叹一声。遂回复道:“儿臣领命。”
接了圣谕后。二人这才安心的落了坐。有奉茶的宫人上前备上茶品。
“六王爷。不知您有何打算。”坐定后。王慎之率先开了口。这六王爷与表妹的事儿。圣上或多或少也已听说了些许。而他更不用说了。从大哥口中就已经得知了。
宇文宸旭听闻后轻啜了口杯中茶。而后徐徐地将茶盏放至案头。淡淡地说:“我能有什么打算。只能见招拆招了。”
“那表妹。”听闻宇文宸旭所言。王慎之担忧的问着。
“本王定不辜负于她。”宇文宸旭斩钉截铁的说着。忠恳之情溢于言表。
听闻庄亲王所言。王慎之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心头的忧虑稍稍地减轻了几分。
宇文宸旭不想将话題锁在自己身上。于是转了语气。询问着王将军:“慎之。逸之与芸熙如何了。”
听闻庄亲王问及。王慎之一改方才低沉的语气。立身抱拳道:“此事还要多谢王爷的成全。日前。父亲已差了官媒。前往惇亲王府提了亲。而惇亲王也应了此婚事。而后报请了圣上。圣上大喜。亲自为这二人赐了婚。只待來年春日。择吉日成婚了。”
宇文宸旭听闻此言。心头忍不住的泛起了丝丝喜悦。若笙要是得知此事。不定会有多高兴呢。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她最大的心愿。也是他的心愿。
有情人能终成眷属。也是他的心愿。也是他的心愿。
“此事都是若笙的主意。我只是帮衬了一番而己。她不忍看着王逸之。孤老终生。不求嫁娶。”宇文宸旭说着说着。心头也跟着沉淀起來。如若娶不到若笙。他是否也甘愿孤老终生。不求嫁娶呢。
“若笙是个值得珍爱的女子。”王慎之认真的说着。
“我知道。”宇文宸旭仔细地回答着......
一大早儿东方玉庭便起了身。來到竹林中的书房。望着屋中的满目疮痍。心头一阵的揪紧。
昨日之事。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的美轮美奂。虚无飘渺。却又透着危险与死亡的气息。
东方玉庭抬起纤长的玉手。抚了抚受伤的肩膀。一股灼热地疼袭上肩头。幸好他知道。他的若笙不会伤害自己。不然自己的心。不知会滴多少的血。也许那疼。要比这道伤口。疼上千万倍。
一身宝蓝色。富贵银丝绣纹儿的长衫加身。看不出任何受伤的样子。依旧干净整洁。透着温润儒雅。清逸地墨发齐在身后。俊朗得犹如往常无异。
“先生。有人求见。”随侍在外间儿的竹心。移身进了书房。上前通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