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不可重来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七公主赵天霜。虽说一身江湖游侠的打扮。可身上的衣料儿却是用上好的金丝云锦制成。而手中的佩剑也是制作精良、雕工考究。一看就不是凡品。更不用说镶嵌着的鸽子蛋般大小的红宝石了。
阴差阳错的进了这间中都出了名儿的歌舞坊--兰芳苑。稀里糊涂的还沒坐稳当。就差点把自己给噎死。不仅如此。还将口中的酒喷了对面公子一身。
见那人的衣装富贵华美。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又见对面桌儿行來一位独具风姿的偏偏美男。优雅完美的身形。温润和煦的语气。不厌其烦的为她斟满了一杯又一杯的香茶。
三杯茶下了肚儿。赵天霜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算是顺过气儿來。连忙放下手中的青瓷盏。立起身來潇洒地一拱手:“方才多谢这位大侠搭救。在下感激不尽。”
听闻这一身游侠打扮的天霜公主。操着一口蹩脚的江湖口吻。不伦不类地学着侠客们的身姿。丰展翔的眼角儿。展露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随即又连忙收起。客套的应了声:“这位少侠言重了。区区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听闻对面的美男叫了自己一声少侠。赵天霜顿时觉得高大了不少。遂正了正身形。直了直腰板儿。脸上也挂上了得意之色。
片刻后。瞟了一眼美男身后的背影儿。脸上挂满了歉意:“不知。不知阁下的那位朋友......碍不碍事儿。”
丰展翔优雅地移身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位朋友。最爱干净了。方才的事儿。料想他。定然是十分介意的。”
赵天霜听闻此言。即刻急红了俏脸。急切地问道:“那。那可怎么办。不然。不然我赔他一件可好。”
丰展翔微微一笑。继而又换上了为难之色。低声说着:“我那位朋友最讲究穿衣了。他的衣服都是要指定的裁缝制作。需提前两个月才能定制得到。恐怕少侠想赔。也买不着。”
赵天霜一听。更是沒了咒儿念。急忙开了口:“那。那需要多少钱。我赔钱还不成。我赔......”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來。朝怀中掏去。可是摸索了老半天。前襟儿都扯乱了。也沒掏出任何东西來。
这一大早儿。她就忙着收拾守门的侍卫了。竟然忘带了荷包就出了门。此时才意识到怀中空无一物。早已窘得满脸通红。无奈地改口道:“我赔不了。沒钱。”
丰展翔见她一脸的信誓旦旦。瞬间化作了窘迫。强忍着涌到嘴边儿的笑意。努力地稳了稳情绪。这才一板正经地继续逗弄着。面前的这位天霜公主。
“少侠可真是直率之人。江湖中有句老话叫做:在家靠父母。外出靠朋友。如今少侠行到此处。遭遇了为难之事儿。那在下就勉为其难的做一次好人。帮少侠劝慰我那朋友几句。让他不要再为难少侠了。可好。”
赵天霜听闻此言后。仔细的斟酌了一番。又抬起头來。望了一眼那背影儿旁边的两名彪形大汉。
只见那二人。此时正怒目而视的紧盯着她。遂心虚得连忙避开了那四道狠戾的目光。舒了一口气儿。充满感激的说了声:“正如大侠所言。在家靠父母。外出靠朋友。那小弟今日不才。便要劳烦这位兄台了。”
丰展翔一听。这天霜公主已然的与自己开始称兄道弟了。暗自欣喜了一番。于是趁热打铁。尽快与她攀上交情。轻声笑了笑。自报了名号:“在下姓展。单名一字‘锋’。不知兄弟的名号是。”
赵天霜嘿嘿一笑。小声咕哝着:“展锋。展锋。展露锋芒。可真好听。”
抬起眼帘正对上了展公子等待着的眸子。继而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我姓赵。名字叫赵天双。”
“天双。天双。天下无双。好名字。赵贤弟。”丰展翔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揖。
赵天霜回以甜甜一笑:“展大哥。”
随后就如东方玉庭设想的一样。丰展翔为赵天霜求了情。经过了再三协调商榷。自己便十分为难的原谅了这位赵少侠。不再追究她方才的失礼行为。
此后这位赵少侠便与丰展翔熟识了起來。不仅请她吃了顿可口的饭菜。还为她讲解了一些奇闻轶事。见赵天霜听得是津津有味儿的。东方玉庭便以更衣为由。提前的撤回了府邸。只留下裕亲王丰展翔。陪伴着公主赵天霜。在这中都的街头继续闲逛着。
......
一袭绛色长斗篷加身。深棕色的水貂毛围边儿。配以黑色调的精细绣边儿纹理。棕色的水貂毛大翻领儿系于颌下。头戴雕花镶珍珠紫金冠。一道胭脂红的抹额系于额前。如此精心的装扮。带着一身湿气寒意的楚珩。來到了若笙的房间。
白鹭连忙上前接下了他解下的绛色斗篷。挂在了一旁的雕纹红木衣架上。随即又为他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暖茶。以驱走他周身的严寒。
屋中笼了熏炉。尽管门外已然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天色也阴暗得见不到边。可这闺房之中。却是宁静和煦、温暖宜人。就如同她一样。不管身在何处。只要心里想着她。总是那么一道柔柔地暖。
见他走上前來。若笙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起眼帘朝他温婉一笑。柔声的一句:“來了。”
楚珩对上她盈满春水的轻柔瞳眸。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和声询问着:“在看什么书。”
“闲來无事。读些诗词解闷儿的。”若笙柔声答着。这整日的时光。都是这般的挥霍着。不过也好。正是沉下心來读书的时候。
见她的心情一日好过一日了。楚珩也渐渐地褪去了眼中的忧色。如此精心的装扮着自己。为的只是能引起她丝毫的关注。
“再等些日子。待这中都的事情完结了。咱们就回挽竹园。到时候。你有更多的时候可以读书呢。”楚珩将心头的畅想说出了口。光想着那样的一幕画面。嘴角儿就不由自主的弯弯翘起了。
若笙听闻后。萧然的垂下了眼帘。淡淡地一笑而过。遂又拾起案头的诗词。默默地读了起來。
见她只笑不语。楚珩心头升起阵阵的失落。但他并不着急。这一日一日的陪伴。使他已然见到了希望。
她的心情正一天一天的好转起來。心头的伤。也在慢慢地痊愈着。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将宇文宸旭彻底地忘掉的。他可以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楚珩轻酌了一口茶。移身坐在了若笙的对面。收起了心头的怅然。柔声说着:“若笙。无影将闵小姐带來了。正在庑房之中睡着。”
若笙听闻后抬起了眼帘。对上了他炙热的眸子。回报以无尽的感激:“谢谢你。楚珩。”
他伸手握上了她纤弱的柔荑。一句窝心的问:“你又何必非要与我拉开距离呢。”
若笙轻笑一声。柔糯地开启樱唇:“想当初。我初來乍到。想找个可以信赖的人相伴。而你却总是将我拒之千里。而如今。我已心灰意冷。再无此心了。而你却明知又是个错误。却非要再重复一次。这又是何苦。”
听闻若笙所言。楚珩拧弯了眉头。心中的疼再度浮起。双手握着她温润的酥手。猛然地拉至胸前。急切的问着:“若笙。你是在怪我吗。你可知道。我只是怕。怕你终有一天会离去。而我会承受不住那样的分离之痛。”
“我本以为。不投入。便不会有痛。即便是你离开了。我也会坦然面对。然而我错了。我错了。当我见到你与他在一起时。我的心在滴着血。当我明白你的心里。进驻了他时。我更是悔不当初。可是。可是我不能与他争。在他面前。还要隐藏着对你的情。也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你的名字。想着你的容颜。你可知道我有多痛。有多苦。有多悔吗。”
如果当初真的与楚珩相恋了。她就不会再与宇文宸旭有任何的情感交集。也许事情真的就简单多了。
正如他所言。待天晟的事情一结束。他们就可以回到挽竹园。过着娴静淡雅的生活。每日里读上几篇诗词。抚上一支小曲。无聊了还可以去林场打几只山鸡。这倒真的是她所向往的隐士生活。
可是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可能重來一次。就如同她的心一样。已经失落。就再也找不回了。
若笙将玉手从他炙热的掌心中抽离出來。缓缓地站起身。轻移至窗前。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雪片。纷落而下。化作雨滴。打湿了白墙黑瓦。打湿了红漆围栏。也打湿了窗棂上的红艳帖花。像是离人挥落的清泪。湿润着每一寸天地。也将那原本的色彩。都清洗得鲜艳如新。回归了万物该有的本色。
入冬的初雪。纷落化雨。将这世间万物清洗一新。而她呢。
“楚珩。我只想。一个人过上一段日子。”独自立在窗前。聆听着远处飘來的声声晨钟。凝望着眼前的纷纷飘雪。若笙平静似水的诉说着心头的期愿。
楚珩忧郁的眼神。黏着她萧寂的倩影。却在听闻她道出这句云淡风轻的言语时。闪出了慌乱与恐惧。随即又化作了异常的冰冷坚硬:“你哪儿都不能去。”
留下了这么一句的冰冷刺骨。楚珩愤然离去了。望着一身绛衣的他。逐渐地模糊在了。这团团乱坠的雪片之中。使得若笙心底的那一抹美丽的红艳。也被这潮湿清冷的苍白。淹沒得再也寻不得踪影了。
楚珩。为何连你也变了。还是我从來都不曾。真正的认识过你。
......
清冷的郊外。茫茫的一片苍白。百年古道旁的十八里亭中。一身灰褐大氅的富贵公子。负手而立。身后两位随从打扮的男子。亦步亦趋的跟随着。时不时的压低了声音。攀谈上几句。
“翊太子的失忆症居然真的被她给医好了。”听闻身旁男子的回禀后。富贵公子不可置信的抬起眼帘。
“翊太子已经回宫了。这件事儿千真万确。”今日从安插在皇宫禁军中的眼线口中。得知了此事。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遂前來禀报。
沉寂了半晌。一身锦衣的富贵公子才徐徐地开了口:“既然翊太子的失忆症好了。想必他定然想起了当年的事儿了。你们要尽快找到那郑小姐的下落。将她带回宫。为宫中的那个女人医治。在天晟有所行动之前。撬开她的嘴。”
“是。”身后的两人拱手领命。
“东宫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锦衣男子挑起剑眉。看向面前的两人。
“回禀殿下。已万事俱备。就等着太子大婚时。看好戏了。”年老些的随从。一脸得意地回答着问话。
“好极了。”锦衣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满意一笑。
“听说那兰芳苑已被逍遥王盯上了。太子殿下。您那一计以假乱真。可真是高招呀。”另一位稍年轻些的男子。竖起了大拇指。恭维着面前的锦衣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