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晨钟暮鼓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逍遥王赵天傲坐在礼部的后堂。手提着狼毫竹笔。浮在案头不停的书写着。片刻后。无奈的抬起头來。看了看眼前这堆积如山的文书。都是在等待着他的批阅回复的。
连续一个來月的忙碌。使得他早已疲惫不堪。更将他那原本狂放不羁的性子。禁锢得异常的烦躁。可是太子大婚近在眼前了。就算他有千般的不情愿。还是要事事小心谨慎着。只待大婚一成。他便可卸下这周身的束缚。去过他那恣意逍遥的日子了。
随着太子大婚的临近。各类事物也越发的紧迫起來。方方面面的。都需要他拿主意。做出最终的定夺。
见到太仆寺上的折子。有关迎娶太子妃车舆仪仗规制的请示。赵天傲一下子怒火上了头。啪的一声。将折子扔得老远。怒骂道:“平日里闲饭吃多了。这点子事情也需要请示。真真儿的一丁点儿的责任都不愿担当。这帮子狗东西。官儿都做油了。哼。”
见逍遥王气愤地将折子推至一旁。贴身太监李保儿连忙上前來。递过一杯香茶:“王爷。消消气儿。”
逍遥王接过白瓷印花茶盏。举至鼻尖儿轻嗅了一翻。一股温润的清香扑鼻而來。也使得他心头的那团烦乱。稍稍地平静了些许。
此时门外的侍从走进堂中禀报:“王爷。光禄寺的闵大人求见。”
逍遥王饮了一口香茶。心绪渐渐地平复了些。抬起眼帘露出俊逸却疲惫的容颜。无奈的一声:“传。”
静坐了片刻。只见闵大人徐徐地由外而入。行至堂中跪地行礼:“卑职叩见王爷。”
“平身。闵大人。可有要紧的事儿。”逍遥王隆起眉头。大婚之日临近。他不可不想再有什么节外生枝。
光禄寺少卿闵大人立起身來。抬起眼帘观看了一眼面露紧张之色的逍遥王。而后平静了一下心绪说道:“王爷。有位故友拜托闵某。为王爷稍來一封信。”
逍遥王一听不是关于大婚的琐事儿。心头顿时轻松了许多。再闻这闵大人提起了故友。面上瞬时又挂上了疑惑:“哦。不知是哪位故友。”
“殿下。不知可认识一位姓郑的小姐。”闵大人开口回答着。
逍遥王一听此言一出。心头即刻一惊。连忙问道:“可是那从北晏而來的郑小姐。”
闵大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正是。”
逍遥王腾然而起。急切地问道:“那郑小姐。人在何处。”
当日他将太子从紫苔山中接回东宫。将郑小姐独自留在山上。是因为他相信宇文宸旭定然会派人将她接回溢春园。可谁知事情并未如他所料。郑小姐不但沒有回到溢春园。还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随后他又回到紫苔山去询问师父。可空镜大师却三缄其口。并未告知他接走郑小姐的到底是何人。只说了一句:将她带走之人。定会保她周全。
他虽未查清那个人的身份。以及将若笙带走的原因。但是师父的话他是相信的。所以就沒再追问此事。
而如今却在闵大人口中得知了若笙的消息。真是令他又惊又喜。然而心底又升起了片刻的不安宁。
“王爷。这是郑小姐的亲笔信。请王爷过目。”闵大人并未回答逍遥王的问话。而是将藏在怀中的信笺取出。双手举过头顶呈上。
逍遥王接过李保儿递上來的信封。将里面的红笺小字打开后观看着。俊逸的眉头也跟着微微地拢在了一处。
这是若笙的亲笔书信。整张红笺上只有四句小诗:晨钟惊起莺飞乱。暮鼓伤怀空念远。此心不甘深庭锁。恳求相助脱围栏。
逍遥王读过后。心头一紧。若笙原來是被人幽禁起來了。难怪他总也查不到她的下落。于是蓦然地抬起头來询问道:“闵大人。可知郑小姐身在何处。”
“回禀王爷。下官实在不知。郑小姐所托只此一信。再无其他。”闵大人连忙恳切地回答着。
逍遥王听闻此言后。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本王都已知晓。闵大人若无旁事。就先回吧。”
“下官告退。”言罢。闵大人退出了大堂......
端详着红笺上的四行小字两刻钟了。逍遥王还是参不透其中之意。随后将红笺放置一旁。无力的轻叹一声道:“若笙呀若笙。你这是让我去何处寻你呀。”
立在一旁的太监李保儿。伸过头來仔细的读着逍遥王放在案头的信笺。半晌后灵机一动。轻呼出声道:“王爷。这郑小姐虽然沒将具体的方位写在信上。但这字里行间的。已然道出了她大致的所在了。”
逍遥王一听此言。顿时來了精神。急忙问道:“什么。在哪里。”
李保儿轻轻拾起案头的红笺。用手指着红笺上前两句诗词说道:“王爷。您看这两句:‘晨钟惊起莺飞乱。暮鼓伤怀空念远’。那郑小姐虽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那将她幽禁之所。定然是可闻晨钟暮鼓之声。所以郑小姐才将这两句写入诗中。前來提醒王爷您的。”
逍遥王轻声咕哝着:“晨钟。暮鼓。晨钟。暮鼓。难道在钟鼓楼附近。”
“是呀王爷。您再看这后两句:此心不甘深庭锁。恳求相助脱围栏。深庭、围栏。那一定是深宅大院了。钟鼓楼附近的深宅大院。就那么几座。王爷您派人查一查便知晓了。”李保儿头头是道的说着。赵天傲也听得频频点头。
听闻此言后。逍遥王顿时眼前一亮。蓦然抬起头对着身旁的李保儿说道:“你小子还真是机灵。唤飞鱼卫将军于峰前來......”
......
送走了姝云世子与春晓公主。南宫剡独自端坐在书房。纤长的玉手。端着剔透的青瓷茶盏。只一下一下地翻弄着茶叶。却迟迟不饮。凤眼微微地眯起。时不时的闪出道道的寒光。
一道白影从窗前闪过。带着一身的寒气。片刻间便推开房门进入屋中。白暮幽见主人正中端坐着。立即上前单膝跪地:“不知主人唤暮幽前來。所为何事。”
南宫剡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向上一抬。叫面前跪地的女子起身。随后冰冷的面容上。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暮幽。为你娘报仇的机会來了。”
白暮幽听闻此言后。心头一震。随即抬起眼帘。不解的看向南宫剡:“主人。这是为何。您不是说时机还未成熟吗。”
南宫剡微微地眯起了细长的凤眼。一道寒光从眼角闪过。片刻后恢复了平静。遂又开口道:“计划提前了。”
“这次的目标是天晟皇帝与太子。顺便再将天歌公主。也一并处理了。而你只是属于兰芳苑的。听明白了。”道出这句惊心动魄的一段话后。南宫剡轻挑着如远山般的眉。望着面前一脸震惊的白暮幽。
“天歌公主。”白暮幽顿时愣在了当场。不明白其中的所以然。以前的计划中。从來都沒有提及过要除掉天歌公主的。
“照我说的做。”南宫剡烦躁的一摆手。眼中的戾气更加的明显了。
楞在一旁的白暮幽意识到主人投來的不满后。即刻回过了神儿。连忙回答:“属下都明白。请主人放心。”
“暮幽。大婚之日。趁着混乱。将那个恼人的姝云世子。也一并解决掉。”
白暮幽听闻后。心头一阵慌乱。惊骇得抬起头來问道:“主人。”
“不必多问。此人必死。并且要死得有价值。”南宫剡一字一句的仔细交代着。眼中透着阵阵的不屑与狠戾。
“是。主人。”见到主人眼神中的杀意。白暮幽恭恭敬敬的领命。不再过问其他。
“还有。太子大婚前。将白鹤堂的仇俪也杀了。尸体藏于隐蔽之处。大婚过后。再将尸体抛出。做成被人灭口状。将这个放在尸体旁边。最后一把火将兰芳苑给烧了。”南宫剡字斟句酌的仔细说着。从衣袖中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一枚翠绿的扳指。递给了白暮幽。
听闻主人要杀了兰芳苑的俪娘。白暮幽心中升起了阵阵的恐惧。抬起惊骇的眼眸。望了一眼面前的南宫剡。却遇到他阴冷瘆人的眸子。骇得她深吸了一口气。连忙低下头來应了一声:“是。”
见到白暮幽行远了。南宫剡轻扯了下妖冶迷人的唇角儿。柔媚的红唇弯成一道迷人的弧线。微微露出洁白如玉的贝齿。若有似无的低声呢喃着。眼神中却是瘆人的暴戾、冰冷:“想让我替你卖命。你可得有这个本事。不管事成与否。你都当不成大权独揽的摄政王。肖广奕。你可知道你在和谁玩。”
......
一身浅杏色腊梅绣纹冬衣的若笙。坐在窗前的红木圆桌旁。一样儿一样儿的将樟木箱中的物品。摆到了圆桌儿上。
布袋中的路引。宜阳长公主的兰花蝶舞白玉牌。郭神医的亲笔信。行医的用具。平日里常背着的医药箱。册封医官的文书。防身用的箭囊。楚珩给与她的楚家玉佩。还有义勇候留给下的匕首。只是少了上面的长虹宝石。
若笙随手拾起了他们在磐城街头购买的木雕。心头泛起了阵阵的酸楚。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那早已架在一旁的古琴‘毋忘’。经由的往事又历历在目的浮现了出來。
毋忘。毋忘。勿要相忘。而如今却已不得不。两两相忘了。
若笙伸出白皙凝脂的玉腕。望着腕上那只剔透晶莹的玉镯。心头却是无限的怅然。
磐城的一日。好似做了一场绚丽华美。而又感人至深的梦。历历在目的宛如昨日发生的一般。他声声如誓言般的告白与祈求。使她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层层顾虑与介怀。带着对未來的美好憧憬。融入了他的生活。也开启了她尘封已久的心。
如今想來。为何心动得如此之易。为何不坚持自己的初衷。为何要对他充满期待。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事到如今。愿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当初太天真了。
右手握紧玉镯用力的往下脱。左手手背已被膈得通红。却也不能将它摘下。原來如今的割舍。也会这般的疼痛。为何当初将它戴上时。却沒有丝毫的察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