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读野人诗《歧路口》 - 温暖的瞬间 - 苏晋石
《峰发韵流》之
风/摇扯着夜/光沉浮//脚光着/褴褛背着我/躲在路的歧视里/欲望数着心酸/渴寻启点//一扇门微开/光从缝中挤出/我颤抖/轻轻扣击//先生/请把退路借给我/只需一半/或/……/门关上/夹死了光//我僵在门外/心被寒气浸着//先生/那是我的退路/借给我/一点点//泪在委曲/夜静静的(《歧路口》)
《歧路口》写的什么?当我们读着野人这首诗时,难免产生这样的疑问。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是啊,他写的什么?引导我们进入野人诗,并尝试着跳离诗歌去追问。
假如我们能够轻率地以“文本置换”对应性地说出“诗”表达了什么,指向了什么,隐喻了什么,象征了什么,不失为一种介入方法,也确实令人感动,但恰恰正是这种能指,使我们已脱离了“诗”的纯正,且令人匪夷所思,进入作者的思维,将作品挖掘出来,那可能吗?
在这样的语境中,我们来感、思、悟野人的《歧路口》,只是感、思、悟,谈不上/不存在“谈”,我们不过在试图企及“谈”。Www。。com
《歧路口》可谓野人从情感迸发,直觉蕴生的感验。
“风/摇扯着夜/光沉浮”,作为世界图景的“夜”,被风“摇扯着”,“风”竟能“摇扯着”夜,“风”是谁?在这样的一个动向中,“光沉浮”,作为呈现者的“光”在这样的图景中“沉浮”又蕴涵着什么?
在如上的图景中,“我”出现了,“脚光着/褴褛背着我/躲在路的歧视里/欲望数着心酸/渴寻启点”,“脚光着/褴褛背着我/”,一个流浪者,拾荒者,乞讨者,乃至被“路”歧视的“呈现者”的形象透露出来,连“路”都不希望这个“呈现者”踩在上面,多么卑微;又多么豁达,多么野性,毕竟作为“我”的“我”呈现了!这个“我”又是怎样的作为呢?“欲望数着心酸/渴寻启点”,数着“欲望”中的“心酸”,“渴寻”着启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以渴求的姿态,探寻着“来之所向,向之所往”。“我”找到了吗?
下文自发而引,“一扇门微开/光从缝中挤出/我颤抖/轻轻扣击”,门微开了,不是“敞开”,微开的门只有一道小缝,“光从缝中挤出”,光给我温暖,乃至希望,使我兴奋到“颤抖”,惟恐不被接纳,因而“轻轻扣击”,敲门声再次响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在“我”的寻找中,“门”自发地呈现,这种自发,除了用“神来之笔”形容,我找不到更贴切的表述。
“先生/请把退路借给我/只需一半/或/……”在“我”之后,“先生”出现了,“先生”是谁?上帝?存在者?能够左右“我”命运的事物?还是“我”自己?不敢说。但卑微而又豁达、野性的“我”却向“先生”提出了诉求,“请把退路借给我/只需一半/或/……”,此一诉求并不奢侈,“只需一半”,“或”一半的一半,“或”……,呈现的“无限分有”。Www。。com再说“借”,在找寻启点的过程中,为何要借着“退路”,“借”潜在着自尊,也潜存着无奈,本该属于我的退路,却要向他人“借”,多深重?!
“门关上/夹死了光”,先生拒绝了我,行文至此,那种无法企及的“无奈”,还能用语言来形容吗?
“我僵在门外/心被寒气浸着//先生/那是我的退路/借给我/一点点”,近乎撕心裂肺的“乞求”,如同天真的孩子,在得不到自己想要东西时的“委屈”――依然得不到。Www。。com
“泪在委曲/夜静静的”,“我”的“委曲”只能向着“泪”诉说,“泪”也在“委曲”,可是它了解“我”的“委曲”了吗?
“夜静静的”,在涵盖前文所有言说之后,一个发人深思的开阔蕴境,向我们打开……
其中,几条线索值得我们注意,首先是最为直接的“光沉浮――光挤出――夹死了光”,其次是“渴寻启点――退路”的变迁,之后,“夜”呢?其间经历着什么?
“光沉浮”于世景,却从“门缝中”被挤出,紧接着门关上,“夹死了光”,此一过程意图启示我们什么?
在此需要指出的是,野人先生对语言近于审慎、苛刻的运用,正如桂青山先生指出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在“渴寻启点”,“启点――退路”赋形之初,野人曾经过这样的曲折:“渴着起点――渴着启点――渴向启点――渴寻启点”,“渴着起点”,有那样一处“起始”之“点”,引诱着人向之而行,向之而返;“渴着启点”,“起点”成为“启点”,启示,启发,启动之“点”,不再作为“肇始”之“点”,而达向发散之“点”;“渴向启点”,朝向那样一个“启示的”,“启发的”,“启动”之“点”;直至“渴寻启点”,有那样一个“启点”吗?
“启点――退路”的转变自是另一种曲折了,“启点”之后该向着发散性的“前路”,无限张大着的“边缘”,诗人何以却“反其道而行之”,去向“先生”借“退路”?
然后,我们去接近“夜”,从被摇扯的“夜”到“夜静静的”,诗人的“情”不断默然地汇积、沉淀,情感最终会淤积出什么?继而,那个蛮横的、无所畏惧的“风”又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