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通眼 - 新厄记 - 豆芽尖
还处于对方收回视线的怅然若失中，娆然听到他的声音猛地呆住。
他刚刚，说了六个字……不对，他说他叫晋若毒！他对自己说出了名字！
“娆然。”到底端庄，娆然将内心的喜悦克制得完美，掩饰住激动，回应了自己的名字。
晋若毒瞥了一眼娆然，继续用他颇具磁性却又语调清淡的声音道：“想要御毒，吾不可教。”
“什么？”
不可教？那……
还没等娆然消化，晋若毒又道：“想要御毒，你需成为我的通眼。”
根本不管娆然的疑问，因为之后他就会解释。
“通眼是一种能力，它能让我见你所见，听你所听，感你所感，而我的能力，会通过它全部复制给你。”
“我被困在这里已不知多少春秋，我要借你的眼睛观世。”
“而代价便是，你的孤寂。”
“你可愿意？”
晋若毒站起了身，平静的看着娆然，暗紫的右眼逐渐闪烁出金黄的光点。
“我的……孤寂？”娆然还是不太明白。
晋若毒全身突然像紫黑色烟雾一样散开，围绕在娆然身边。
“是，你的孤寂。”他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一袭淡紫色衣衫的娆然在缥缈美丽的紫色烟雾中显得很是仙然。
“吾为寂之紫毒，吾愿用本源之毒获得你的视觉，你的听觉，你的触觉，娆然，你可否愿意交出你的孤寂？”
“交出……会如何？”
“你将失去情感中的孤单，你将不会产生依赖，你将不会滋生爱慕，你的灵魂将会不完整。”
紫黑的烟雾迅速收拢，晋若毒出现在了娆然的后方，一只黄金瞳傲然地审视着她，像是走程序一样的，他毫无情感波动地再次问道：“你可愿意？”
娆然转过身来，有些怔然。
不会依赖？不会爱慕？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对眼前这男人的感情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会结束？
“我……”真是太讽刺了，她娆然活了两千六百八十年，两千六百八十年的第一次动心也会是最后一次，在任何回应都没有的情况下，在还只是刚刚萌芽的情况下，就要被生生扼断，而心中的那人，正毫无情感地问她愿不愿意断了情根。
但是，她是一定要出去的，她要收理差点害死她的瑶心，她还要帮助好友银风的灵魂契合者解除梦魇，若是要出去，就必须得到他的力量。
或许，这情感还只是刚刚开始就是一种幸运了吧。
“我愿意。”
晋若毒摘下面具，娆然便看到了占据了他半张脸的伤痕还有另外一只黄金瞳。紫轮像一圈毒水荡漾着波光，印出娆然些许悲戚的表情。
他俯下身来，在娆然闭着的左眼上留下轻轻一吻，嘴唇刚碰到她的皮肤时，他再一次散成了紫黑色的毒雾，将娆然圈在中间，随即消失。
“从此，你便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眼睛，不会有一种毒伤害到你，你即是毒之本源，直到你死去。”晋若毒的声音回响在娆然的脑海，“我会一直在这毒窟，阅你所阅的世间。”
娆然深吸了一口气，一滴晶莹的泪从左眼中流出，在草地上碎裂。
娆然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先前少女般的羞红，她的灵魂，也在此刻缺失了一块。
“该出去了。”
睁开双眼，绚烂的黄金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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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都之外，在歌依格皇城去环瑜城之间的磁悬浮铁路上，西娅很是疲劳地躺在包间的软床上浅睡，她申请去天海内皇城的文件被遣回，见亲王的请求也被拒绝，看来只能先把这事放一放，处理完学校和印海之森的事请再去六大家族看看吧。
墨流以黑雀的样子站在鸟架上，漆黑的眸子盯着西娅动也不动，就像监视一般。
西娅不知道除了她，还有一个神秘人能够调遣墨流，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就完完全全被某人掌握在手里，但两百年至今都没有发生什么不利于她的事情，或许这并不是值得担心的事。
墨流眯起眼睛，也想休息一会儿，扑腾几下翅膀，呼吸变缓。
房间十分安静，只听得见列车底部移动的极淡的嗡嗡声。
二人入梦。
……
世界就像泡在混沌里，一双巨大暗红的眼睛透着虚弱，瘫倒在废墟上，它紧盯着前方漆黑的夜里那漆黑的人影。
【你可否愿意用你的平静为代价，换取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力量？】那人影说。
【你将成为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双手，你经历的一切，都会是我认识这个世界的凭借。】
【失去平静的你会惹出麻烦，这墨玄衣赠你，助你伪装。】
【从此你便叫做墨流。】
短短的几句话，瞬间将墨流从睡梦中拉回，清醒时发现自己变成了人形摔在了地上。
一股暴劣的情绪涌了上来，却立即被另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黑色风衣透着玄光，将他躁起的心绪抚平。
一切发生的太快，从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端倪。
回头看到西娅并没有醒来，墨流也没变回鸟雀，起身坐到了桌子旁，机械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副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皮囊之下隐藏的，是一个怎样恶心的怪物。
“通眼。”墨流注视着身上的玄光渐渐消失，触着眼皮喃道。
他转头，再次看向西娅，快两百年前的一幕闪现在他脑海之中。
【帮帮我！给我力量！我要力量！】一个天生异瞳的少女衣衫褴褛，她跪在地上，不断朝着一棵枯树磕头疯狂乞求。
【你要什么力量？】那时的墨流坐在枯树上，旁边是大片墓地，他仍然是一副和现在相同的模样，通身漆黑，只有露出的皮肤显现出病态的惨白，在黑色风衣的衬托下尤其明显，就像只乌鸦，气息森然宛若来自地狱。
【我要最强的力量！我要救出我的弟弟！我要杀光那些人！杀光！】少女歇斯底里吼叫，虽然泪水不断涌出，也掩盖不了她奇特异色双眼中的滔天恨意。
【你当真？】墨流语气中有了一抹玩味，但还是无表情。
【只要给我力量！只要让我报仇！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知是经历了什么事，才让少女的眼神如此决然，吼得声音嘶哑甚至咳出了血丝。
感觉到少女的暴躁情绪，墨流居然很是激动，如果没有墨玄衣的掩饰和压制，他早就变换了不知多少次表情。
【好。】墨流飘然落下，落到少女身前将她托起，食指摸过她额头上磕出的鲜血，在自己脸上画出了一个奇异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