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莫共花争发,等爱(9) - 他乡云 - 晚境
吹不散眉弯
那个诗人说:“夏天是有声音的季节,花开的声音,草长的声音,我们轻轻长大的声音”韩阿沚曾路过我的夏天,整整十年,没有声音。
那些夏天,历尽人情冷暖,世间沧桑的韩阿沚可能已经都忘记了,可我却一直都记得,即使后来我有了别人,我也是始终都记得:我爱过韩阿沚这个烂人,他那么漂亮,那么轻狂,那么可怜,那么无情的让我心痛过。
若说年华易逝,我们花心,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那时年少,我们年轻过,犯错过,这才敢老的呀!这是我最后一次从别人嘴里完整地听到关于韩阿沚的消息,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韩阿沚,再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任何只言片语,只是我依然始终坚信:韩阿沚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我像食指坚定地相信着未来一样地相信着长得那是如花似玉,倘若胭脂的韩沚还活着,信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
弱国无外交,这一次托蒙古的福,我有幸深深地体验了这一点,大楚六万大军的战败,多少家庭的破碎,季川和韩阿沚的牺牲都才只是残酷的开始,是那帮人借着战胜贪得无厌,目中无人的开始。当他们趾高气昂地坐在朝堂之上,口无遮拦地要求季天信割地,赔银,送美女时,我真想冲出去,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分不清东西南北。夜星辰说得对,他们是不会停止的,要是我,也不会停止,这时候乘胜追击最合适了。夜星辰他说:“除非我们大楚能轰轰烈烈,痛痛快快地打他一次,让蒙古元气大伤,八百年无力气西侵,一辈子都有所顾忌,再也不敢放肆,才有可能结束这一切。”
我觉得更悲哀地是,伴随着万千战士的尸骨未寒和韩阿沚的杳无音讯同来的是像中国近代史一般屈辱,纷至沓来的不平等条约,这一年我亲眼看着大楚一步步走向黄花大闺女的命运,被人巧取豪夺,却毫无还击之力,觉得既心痛难忍,又难过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同仇敌忾,我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奔赴沙场,死去的人跟我那是越来越亲。我强忍着泪,固执地等到了终于再也不得不相信:我们可能真的不是蒙古的对手时才下定决心要拼死搏一回。这一次上战场的人轮到我哥程墨杰了,我很怕死,可是我依然决定陪他一块去,我要与他,与我们程府生死共进退。直到那个叫完颜千索的人意外地横空出现在我们世界里,我才不得不改变我的初衷,阴差阳错地进入了夜星辰的宏伟大业里。
那个人来的时候,我院子里合欢花早已经谢了,程墨杰院子里的棠棣花却开得正好。完颜千索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少数民族人,第一次见面。他就那么一尘不染,白衣华服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一身江南儒雅气,惹得我直不相信他是蒙古人,还跟人家打了赌输了好些钱。
完颜千索是蒙古汗王的三皇子,人称“白面书生”,“草原上的俏江南”,听说韩阿沚最后一仗便是败在她手里,他这次主要是来弹条约,敲诈我们的。我远远地站在后殿门边上,鄙视地注视着他,久久都不能释怀。我想问问他:“你他妈的知不知道韩阿沚的消息”,可是又觉得太丢人了,我知道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损了国家,尤其是季天信的面子。
听人家说千索这厮是个好色的主,别看他年纪轻轻的,家里老婆和孩子其实有一大堆,而且的确,他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美人。他初到的那一天晚上,他吃饱喝足,要钱要地地把季天信给气病了,回他自己那座豪华宫殿后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大吵大闹说要五个美人。
我当时脑袋都要气炸了,季天信正在里面奄奄一息,不知死活,肇事者却这么逍遥法外,不知收敛!我带上几个平时跟我处的还算不错的太监,便冲动地就要去找茬,可惜了!夜星辰,我哥和季离那帮人不巧这时候来了。程墨杰当下便毫不留情地把我臭骂了一顿,彻底打消了我的邪念;季离和半夏仔细地询问着李御医他老子的状况;夜星辰低头吩咐边上的人给那色胆包天的主安排几个女人。我一看立时便不服气了,一把推开我面前的程墨杰,冲到夜星辰边上摊开双手,不讲理地挡住那个人,大声嚷嚷说:“不行,不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