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总统的新欢 - 十里红妆1
兰惜惜发了疯一样奔跑在狂风骤雨中的崎岖山路上,她不记得自己跌倒了多少次,她肥如圆球的身体笨重不听使唤,混乱的思维也是一时清晰一时模糊,然而脑海中始终有一个念头在翻滚着、喷涌着,犹如炽热的岩浆——逃!逃!逃!逃得越远越好!!
她不要再被当做精神病人对待,她不要像犯人一样被关在空荡荡的铜墙铁壁里,她不要用束缚带绑住四肢,她不要吃那些让人变成呆子傻子的药物!
自从被送进来,时间对于她来说就失去了意义,有时她坐在外面晒太阳,一恍神就已暮色四合,有时她明明在走路,等到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脱了鞋躺在床上。她永远不知道在逝去的时间里自己都做了什么,也不会有人让她知道。起初她试图留住自己的记忆,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拿纸笔记录自己脑海中划过的名字,奇怪的是,她一笔一划写出来的,竟是一个她从不认识的男人的名字!
顾崇煊……他是谁?
当她这样发问的时候,她发现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而恐惧的神色,随后他们没收了她的纸和笔,赶走了那个偷偷塞给她纸笔的园丁,再然后,她的房门被锁上,没有人再和她说一句话,当她生气的摔东西时,他们就把她按在床上,给她打针,或者服药——
很明显,这些人是故意要使她成为一个疯子的,他们联合起来想要害死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她既愤怒又害怕,胸口好似有一把大鼓在擂着,捶地她五脏六腑都要碎了。豆大的雨点砸的她头晕目眩,长时间的奔跑令她的体力透支到了极限,冰冷麻木的手脚全凭一股意志力再往前挪动,她吞了口唾沫,逼回那股冲到喉咙口的血腥味儿,将指尖深深的陷入到掌心,以刺痛与渐渐模糊的意识抗衡。
黑魆魆的树影在山道两旁摇晃着,脚下是坎坷不平的山石。夜雨凄迷中她根本辨不清方向,只一味的横冲直撞。一阵炸雷从半空中传来,将群山都震得嗡嗡作响,兰惜惜浑身一颤,猛的伸手捂住耳朵,却不防脚下一个趔趄,身子直直向前扑去……
同一时间的总统府内,乐队正整齐划一的演奏着小提琴曲,舞池中衣着光鲜的名流贵胄们款款摇动着身姿。璀璨的灯光使一切都变得美轮美奂、光彩夺目,当然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在今天白天刚刚当选为V国第17任总统的男人——顾崇煊。
他高大修长的身躯包裹在一套纯黑的阿曼尼西装内,里面是一件深紫色的衬衫,朦胧光晕下他的脸庞有种淬玉似的白,更衬得五官如雕像般深刻立体、英俊逼人。
尽管在场的所有女士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邀请总统先生共舞一曲,但总统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却使人望而却步,女生们只好用目光在总统那张完美的不似凡人的脸上再三流连。或许是感应到了女士们火辣的目光,正站在舞池边上与秘书处长交谈的总统先生侧过头来,朝夫人小姐们扎堆的地方微微一笑,顿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所有女性都如同被春风抚过的花朵,情不自禁的绽放出最美的笑颜。
毫无疑问,他将成为V国历史上最年轻英俊最受女性欢迎的一位总统。
那么总统的感情生活自然也是人们最为关心的话题之一。
“听说总统的前任妻子爱上了别的男人,执意与总统离婚,分手时总统还分出大半财产给她呢!”国防处长的太太如是说。
“是吗?我们的总统先生真是太可怜了,如果不是因为女儿太小,我可真想把女儿嫁给他!”某位驻外大使的夫人一脸激动的说。
“想得美,令千金才三岁呢!”一位年轻的小姐掩口笑道。
“三岁怎么啦,总统不也才二十八岁嘛?周太太,依我看令千金还是蛮有希望的嘛……”
欢声笑语中,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对总统先生的公然八卦中。就在这时,一道干练的人影从人群中穿过,匆匆来到顾崇煊面前。
“出什么事了急成这样。”顾崇煊神色淡淡的,似乎永远风平浪静的模样。
“总统……”那人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忽然伸手附到他耳边,极快的说了句什么。
顾崇煊闻言,手指蓦地收紧,几乎将盛着琥珀色液体的高脚杯捏碎。他的脸上也瞬间褪尽血色,眸子却益发的深浓,从中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光芒。
“你再说一遍。”他的嗓音一如既然的平静优雅,听不清任何情绪。
来人却垂下眼帘,一语不发。直到总统转身,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舞会现场,来到楼上的休息室内。
“报告总统,今晚19:10,夫人用餐盘打晕护士,从疗养院中逃脱。我们接到消息后派了十余名特别行动组队员协同院方寻找,最后于今晚22:43,也就是大约半个小时以前,在山下发现了夫人……的尸体。”
他说完之后,暗自叹了口气,抬眼去看总统,发现他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东西、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的情绪。
“总统,我先下去了。”
没有人回答。他脱下军帽,弯腰鞠了一躬,后退几步转身离开。身后,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顾崇煊仿佛变成了一尊活的雕塑,从确认兰惜惜死讯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动弹分毫。他的妻子兰惜惜倘若地下有知,或许会感到几分欣慰,因为在她与顾崇煊相伴的近二十年光阴中,她深爱的男人从未给予她价值相当的爱情。
她在他面前,一生卑微、渺小,低至尘埃,纵使被欺瞒、被哄骗、被利用,对他的爱却从来不减分毫。
兰惜惜为数不多的遗物中,有一本牛皮封面的日记,扉页用极秀丽的颜体字誊着一首小诗:
“你总有爱我的那一天,
我能等着你的爱慢慢的长大。
你手里提的那把花,不也是四月下的种子,六月开的吗。
如今,我种下满心窝的种子,
至少总有一两颗,能生根发芽。
开的花是你不要采的,
不是爱,也许是一点点喜欢吧。
我坟前的那朵紫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