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严慈双亲 - 幽兰序 - 田里耕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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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母亲也和我一样,有着花季少女对爱的执着,大约也是十五岁时,比母亲大五岁的父亲闯进了她的生活,外祖父是开明的,父母的爱情没有经历什么波折,不过对父亲来说是够幸运的,无论母亲有何不足之处,父亲都觉得无所谓。他是个jīng明人,懂得像他这样一个既无门第又无财产的人,居然娶上姑苏城最显赫人家的女儿,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我知道,父亲慕容浩德是个白手起家的人。
父亲十六岁得了一个两榜进士,后来位极人臣,一直以来,天朝党派相争。他们时常在深夜来访父亲,父亲是一位明哲保身之人,谁都不可得罪,找了一个理由除去官职,和母亲一起回到姑苏城,也是由于父亲当年的这明智之举才使他成为现在这样,父亲一直有这样的人生理想,无论是为官或为商,必然要造福于民,父亲是顽强的。经商之初,对于商海,他一无所知,凭自己的刻苦殷勤被杭州一家茶叶铺的老板收留,幼年的用功使父亲打下坚实的基础,他的字迹清楚,账目准确,与顾客谈起生意来也很jīng明,因此赢得了器重,后来赚了钱便自己开铺子。
后来,外祖父病危,父母只能将铺子转卖,带了一笔钱回到姑苏城,买下一块地,开始经营丝绸生意,由于父亲为人诚实,在商意场上有口皆碑,他的生意也就顺风顺水了,他已深深感到社会上最被人瞧不起的是那些小“生意人”。父亲创立一个世家,他要把生意做大,涉足大江南北,要将慕容家跻身于庞大家族的行列之中。他默默地、一心一意地追求一个目标。但是,几年过后,他已渐渐发现,怀抱这个雄心和实现这个雄心毕竟是两回事。某些大宗贸易的经营权却牢牢地掌握在朝廷手中。可父亲心里一直没有放弃那个梦想,后来,他找江南道御史,以高额付税争取了经营权,慕容家的产业从此便开始复兴了。
父亲和城里所有其他人都相处得很好,愉快且亲近。从达官贵人到百姓平民,他们一看见这位骑着大白马风度翩翩的谦和商人驰骋而来便含笑相迎,微笑着招呼伙计倒茶添水。父亲其实是个很可爱之人,邻居们很快便知道,连他们的孩子都一眼就看出这个尽管大喊大叫严肃之人,但实际上是个好心肠的人,慷慨大方,儒雅得体,乐意倾听之人。每次来时,总要引起一群sāo乱,孩子们跑去迎接他,吵吵嚷嚷抢着牵他的马,当他和蔼地训斥他们时显得有点尴尬的傻笑起来。那些孩子也吵着坐到他的膝头上,可他正忙于向那些长辈或者达官贵人行礼。他那些朋友的女儿都把他当作知心人,向他吐露自己的心事。至于邻居的小伙子们,他们是怕在自己父亲面前承认自己的不体面行为的,可是却把他当作患难知交。
“如此说来,你这小鬼头!你这钱欠了很久,”他会大声嚷嚷:“为何不早点找我要来”。他那假装粗鲁的口气是大家都熟悉的,那些年轻人腼腆地傻笑两声然后答道:“我只是当心给您带来麻烦,而且我父亲……”“得承认,你父亲是个好人,只是严格了一点。”父亲说着会掏出银票:“把这个拿去,不过,以后要懂得勤俭”
父亲在生意场最高的智慧是以德服人,一身创下很多奇迹,可对他而言,唯一的奇迹就是娶到母亲。
母亲是在书香门第中长大的,这使她学会怎样承担自己的职责而不丧失其温柔可爱。她有意要我和两个妹妹教育成大家闺秀。然而只在那两个妹妹身上成功了,皖荷渴望当一名出sè的闺秀,很用心听母亲的教诲,皖茗也是个腼腆听话的女孩。可是我,却偏偏在琴棋书画之余,无拘无绊。
我常常使他们生气的一个毛病是不爱跟那两个谨慎的妹妹或姚家包家很有教养的几位姑娘在一起玩耍,和男孩子们厮混,跟他们一起骑马shè箭。姨娘感到十分难过,怎么这个外甥女这样的怪癖,并且经常劝诫我“要学得像个小姐样”。但是母亲对问题看得更宽容,更远。她懂得从青梅竹马中能产生未来的终身伴侣的道理,而一个姑娘的头等大事无非结婚成家。她暗自念叨着:“这孩子只不过jīng力旺盛些罢了,至于教育她学会那些德貌兼备的优点,成为一个使男人倾心的可爱的姑娘,那还有的是时间呢。”
抱着这个目的,母亲和姨娘同心协力,所以到我年龄大些时便在这方面学习得相当不错了。我甚至还学会了一些旁的东西——骑shè功夫,我尽得父亲的真传,那就是喜欢舞剑。
母亲用细声细气地训诫,姨娘则用滔滔不绝唠叨,都在尽力将那些作为淑女贤妻不可少的品质栽培到我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