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中心藏之 何日忘之 - 墙头马上 - 時七
你怎么样。沈映年的声音从我的身边传过來。原來他已经來到了我的身边。我看着他的神情。他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或许他根本就不为我担忧呢。我多希望他能够为我惊慌失措乱了阵脚啊。但是他却沒有。
他试图把我抱在怀里。我拒绝了他。我根本就不应该答应冉冉。留下她一个人。而跟我同行的这一个人我根本就不了解。冉冉才跟他最熟悉。
我粗喘着问他。你为什么又要回來。为什么。我紧紧地看着他。他把头一侧。固执的把我抱了起來。也不回答我的问題。
我确实疲惫也很无奈。只好任由他抱上了车。他就坐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他。只好闭着眼睛假寐装睡。
我猜想我们落得这般田地。肯定是不能直接去医院的。
果真。沈映年冲着前面喊了一句。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去衢州吧。
沈映年。她受了枪伤。就这样拖这么。你知不知道这里距离衢州百里之遥。她扛不住的。
这声音既陌生又熟悉。清远空灵。像是从远处飘來的。又更像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他到底是谁呢。
沈映年突然严厉的呵斥了一句。你也知道她抗不住。
车厢内沉寂了片刻。沈映年意识到自己言语上的过失。又放下声來。柔柔的说道。
子弹卡在肩胛膀里。不打紧的。再说了这点苦头她抗的住。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里却直发寒。但是转念一想。他做事一向都条理分明的。想必这一次也是算计好了的。他不会让我白白吃这些苦的吧。
你有几成的把握她能够抗的过去。家中近况我也听冉冉说了。你爱惜她纵然是好。但是也不要冷落了冉冉才是。撇开你跟冉冉青梅竹马的情谊不说……
他认识冉冉。所以才会知道家中近况对吗。但是他对沈映年说这些话。他这么百般为冉冉着想是为了什么。还是说他跟冉冉。跟我都是旧相识。
这样的话你还是别再说了。黎沐现在身受重伤。即使冉冉分身乏术我也帮不了她什么忙。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黎沐能够早日康复。只有这样黎氏才有一线生机。你要是真为她着想就不会这么自私。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看似能够为对方舍命。其实又话里有话互相讥讽。我猜不透。
怪不得冉冉消瘦的厉害。每次见我都不愿道尽由來。我此番离去她一定是顶着相当大的压力的。况且程航远为人狡猾奸诈。父亲又不愿为之出面。冉冉一定相当为难。
窗户外面又飘起渺茫的细雨。在山野的小路里穿梭。汽车颠簸的厉害。沈映年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他捂着我的伤口。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出來。他却不以为然。
前方又飘來熟悉的声音。对于沈映年刚才的话他并不生气。
黎沐不会有事。她也不会让黎氏有事。倒是你今日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突然折返是多么危险的事情。黎沐是天之骄女。即便是入狱成囚也不是会有事。你今天乱了分寸实属不该。
他是黎天。沒错。他一定就是黎天。
他那么了解黎家的事情。也那么袒护冉冉。更对沈映年的行踪了如指掌。如果不是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來。
我也很想知道。沈映年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是决定折返。就算是为了我。我也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我用性命搭救的人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对吗。
是天之骄女又如何。我后悔了。你知不知道为了我龙潭虎穴她也敢独闯。就这样的情谊。难道我沈映年不需要偿还吗。
后悔。后悔认识我还是后悔对我说那一句。我会陪你一起走的。他会折返只是为了内心好过一点。为了偿还我对他的情谊。
这样的情谊我根本就沒有想过要他偿还。他是我镜子里人。我永远都摸不到他。永远。
后悔。沈映年你不能再走回头路。你这样优柔寡断是在害冉冉。她是我妹妹。
原來我猜的沒有错。他真的就是黎天。那个夜晚他潜进我的房间。冉冉也早就得到了风声。他们三个人从來就沒有断过联系。我竟然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我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他们也一定都清楚。而沈映年也允许他们这么做。那束鲜花是冉冉让人送的。或许她就是“栀子”。只不过黎天为了她的安危想要替她洗白。想要让我背这个黑锅罢了。
事实是不是我想的这个样子。我应该很快就能够知道答案了。我忍着揪心的疼痛。在沈映年的怀里不敢翻一个身。
黎沐也是你妹妹。
对啊。名义上我也是黎天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我知道在他的心底。只有冉冉才配的上与他兄妹相称。
沈映年。这不一样。冉冉是嫡女。有些事情她去做是不合身份的。所以我才执意要她脱离“栀子”。我不仅仅是为她好。还是在为黎氏着想。
是嫡女又怎样。冉冉并不在意嫡庶之分。她只在意沈映年罢了。
你当真糊涂。我已经后悔让黎沐卷进來。我若不这般在意她。迟早有一天她会因为栀子白白丧了性命的。你在意冉冉。也不应该拿黎沐來做挡箭牌。
原來。“栀子”真的是冉冉啊。生日舞会那一天。是她搂着我的腰。也只有她有机会在我的裙摆留下一朵栀子。此后。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向我透露她跟沈映年的关系亲密。
我应该早早察觉才是。沈映年夹在我们两个人之间。也有为难的地方。我不应该跟发脾气。耍小性子。
黎沐刚从巴黎回來。又是黎氏的掌权人。若不是看中这一层关系。冉冉不会这样去做。冉冉不是工于心计的人。你很清楚这一点。
黎天看重冉冉。风轻云淡的说两句为她开脱。但是我并不怪冉冉。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我。冉冉不会这么为难的。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雨突然打起來。豆大般的雨滴砸在车上。令人聒噪不安。我的脑袋突然沉重起來。好像有一条小虫子想要钻出來一样。我忍着疼痛。继续听他们的对话。
冉冉深明大义。是你自过于狭隘了。黎天。实话告诉你吧。这一次去衢州也全是冉冉的意思。
雨声太大了。他们的声音就更加渺茫起來。我花尽心思却也心力交瘁。好想早点见到赵老板。早点回到上海。
恍惚之中听到黎天询问我的状况。好像又回到小时候一块玩耍的时光。我当然知道在他心里。他最在意的还是冉冉。
黎沐的情况还好吧。到了衢州给她找一个医生好好瞧瞧。
她自小就命运多舛。麦哲勋说她脑部受创。而癔症的治疗又得看个人的心境。我想还是先替她把子弹拔出來吧。
“咳咳”我的头昏昏沉沉的。毫无防备的咳出声音來。我只是觉得难受。片刻我才反应过來。
我是有多久沒有这样痛快过。这些许时日里里。我一直都在隐忍。我无声的痛苦只有我一个人能够体会的到。再也沒有人能够替我分担一点心灵上的制约与折磨。
然而。我知道有一个人比我还要痛苦。我虽然气愤冉冉对我的不义之举。但是时过境迁我不能怪她。
黎沐。
沈映年略带欢喜的叫唤我。叫了好几声我才肯睁开眼睛去看他。我这个角度去看他。他像是镀了一层金样的。浑身都金灿灿的。
我先看到的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过了好几秒钟才清晰起來。他靠的很近。就要贴着我的鼻梁。我看到浓墨重彩的一笔。那是他好看的眉毛。他的眼睛笑眯眯的。像弯起來的月亮。
黎沐。
前方也传來一声呼喊。我知道这一次是谁在叫唤我。我的肩胛膀在隐隐作痛。我的目光一定是涣散的。我很久沒有见过这个男人。与我而言。他对我意义重大。如果我能够劝说他回去。爸爸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我极力隐忍着。避开沈映年热切的目光。在这个狭小的车厢里去找寻黎天。他那么神秘一定也是过着枪林弹雨的日子吧。除开沈映年。他便是冉冉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看到他了。
他穿一身粗布衣裳。平头还蓄着胡子。那胡茬摸起來一定很刺手。他虽然衣着平凡。但是还是遮掩不了一身贵气。与我记忆中的样子是天差地别。曾经的谦谦君子变成此刻的鲁莽匹夫。
冉冉。冉冉是栀子对不对。
我迫切的想要亲口验证这一个答案。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问的问題他们并不打算如实交代。
黎天笑意的脸立马僵住了。片刻都沒有回过神來。就算他爱惜冉冉。也不应该把我的命当做草芥才是。
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吧。沈映年比他会伪装。会隐藏自己的情感。
见他不回答我。我在沈映年的怀里也待不住了。想要起身挣扎了好几次却起不來。肩胛膀更加的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