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既见君子 云胡不喜 - 墙头马上 - 時七
冉冉被方一鸣那一撇艳丽的红色。晃得眼睛疼。但是她又不好回避。方一鸣的眼睛。只能告诉他。自己的事情与行迹。
我要出去了。
方一鸣当然知道了。她是特地回來换一身华服。好去赴宴的。他像是沒有听见去一样。又问了她一句。
你刚才说什么。
可能是真的沒有听见吧。两人相隔的距离比刚才要远。方一鸣是倚在淼淼门前的;淼淼的屋子里仍旧嘤嘤泣泣。而且进进出出的佣人又多。听不清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冉冉一只手拿着手袋。另一只手去拉裙摆。一放踩到裙摆而摔倒。那样是很滑稽的。
她一面走着。一面重复刚才说的话;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楼梯口。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是停下來还是继续走下去。她应该跟方一鸣交待清楚。现在两个人是盟友了。她沒有理由不相信方一鸣。
她在楼梯口停了下來。等待方一鸣给她答复。但是方一鸣迟迟不说话。她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消磨。黎元洪宴请的究竟是谁。需要这么重视。
方一鸣这一次听得很清楚。默默地点了点头。像是在沉思一样。最后他才问道。
你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么。
这只是普通的寒暄。但是冉冉焦急不已;她等不到跟方一鸣说清楚來龙去脉了。尤其是方一鸣在后知后觉的时候。
爸爸在蓝布汀酒店宴请了客人。要我去呢。
她一面拉着裙摆下楼。一面回过头对方一鸣说这一句话。裙子并非特别的长。但是在地上拖过去总归是不好的。
方一鸣见她这样匆忙。也就不再与她有一腔沒一腔的搭话。又继续靠在栏杆上。眼神空洞的抽起烟來。
他夹烟的姿势。很忧郁很惆怅。也许外界那些爱慕他的女子。都是被他这让人心疼的神情所吸引了吧。
她就这样回眸一笑。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居然发现。方一鸣是那么的孤独与脆弱。他需要的只有黎沐一个人。即便是得不到。能够与她为伍也是好的。
而现在。他落魄的像是一具游尸;他的情感。就算再怎么丰满。都不是真情实意的。
外界传闻的。那个风流倜傥。潇洒多金的方一鸣死了;是她谋杀了他。
她就是一个凶手。但是这一次。她沒有难过。难过这种东西。她再也不会有了。
看见她换好衣服下來。坐在一旁的陆叔叔立马起身迎了上去。他的心里。比冉冉还要急切。毕竟。他还要仰仗黎元洪讨生活。
冉冉小姐快些吧。刚才老爷又打电话过來。催了。
冉冉有些不耐烦。但是对着陆叔叔她发做不出來。陆叔叔肯定是为了出门找她。才会被淋湿的。
她只好把手袋夹在了腋下。稍微的整了整裙子的下摆。好让它散开的更加匀称。她问管家。
陆叔叔。车备好了吗。
陆叔叔在一旁看着。心里也只能是干着急。他一个下人。是不好开口去教导她们的。这是大不敬。他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双脚在地上不自觉得踱步。
早就备好了。在院子里候着呢!
冉冉见他是真的着急。心里的不耐烦也就消退了。跟着他走到院子里。院子里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她一眼就看出來。这不是她家里的汽车。这辆车并不比黎家的差。甚至更好。看它锃亮的车身。就知道这辆车是新的。同时也是价值不菲。
车外立着一个穿黑色常服的男子。看见冉冉拢着裙摆出來;便朝她恭恭敬敬的弯腰敬礼。他又替冉冉拉开车门。请她入座。
黎小姐。请上车。
冉冉从來都沒有见过这个人。而且这辆车也无比华贵。她是在想不出來。这一次宴请的贵客是谁。
她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陆叔叔。希望可以从他那里得知一些内幕消息。
但是。陆叔叔避开了那一个目光;他是不经意还是知道冉冉的诉求。故意视而不见的呢。
她还立在门前。狐疑的看着陆叔叔。一面是黑衣男子的目光。一面又是冉冉的目光。这让本來就有些不知所措的陆叔叔。更加慌了神。
他只好憨态可掬的对着冉冉挤眉弄眼。希望以此糊弄过去。冉冉根本就不把他的动作放在眼里。他只好苦口婆心的相劝。
小姐您还是快上车吧。别让老爷们久等了。
那面的黑衣人也随声附和起來。说道。黎小姐。请吧。
都到了这个地步。冉冉也不好在出言婉拒。况且黎元洪多次催促。一定是有要事。被逼无奈。冉冉只好坐进车内。
带着她的狐疑。看着身后的高耸的楼阁越來越渺小;天空居然又阴沉起來。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
想起昨天晚上的争锋相对。冉冉有些怕;她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黎元洪;更重要的是。今天宴请的这一个人究竟是谁。他能一解黎氏的困境。让黎元洪跟冉冉一如从前么。
蓝布汀是一家情调高雅的西餐厅。同时它的环境也很优越。黎元洪会选择在蓝布汀宴客。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接受过西方的教育。
缓缓。汽车在蓝布汀的门前停了下來;前拥后促的一把批的记者就往车上涌过來。
冉冉一时间就顿悟了。这些记者不是偶然。而是有人事先安排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黎元洪。
或许在他黎元洪的眼里。货船的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他要推翻的是在幕后策划的那一个人。所以冉冉的生死。在他的眼里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微微的蹙了蹙眉毛。表示不悦。有一次。她跟黎沐被记者围在淮海路上质问淼淼的事情。那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个时候。黎沐一句话都沒有为自己辩解;她觉得黎沐怯懦。出头为她解决。但是这种事情。解决不了。只会越描越黑。
这一次。记者会逼问她什么呢。黎沐去哪儿了。黎氏的大权会不会落到她手里。还是如何解决这一次失误。
那个黑衣人为她拉开了车门。用身体帮她挡住了一部分的记者。但还是有刺眼的白光闪过。有人在拍她。更有甚者。拿着今天的报纸。向她询问黎沐的下落。场面乱哄哄的。光靠一个人为她遮挡是远远不够的。
那些记者很快就向她围了过來。把她堵在人群中间。进退两难。每一个人都争先恐后的询问她。她听到的声音是乱哄哄一片嘈杂的。但是她知道。她们想要知道的。无非就是黎沐的踪迹。还有黎氏以后的去向。
原來。在这个时候。她也是无力反驳。说不出话的。
有人举着报纸问她。黎小姐。黎沐久不露面。是不是在货船的火灾中丧生了。对此你们是不是选择秘不发丧。
也有人拿着笔记本。目光凿凿的质问她。外界传言黎淼对这场商业联姻颇为不满。在情感上又跟方一鸣不和。那么黎沐是不是真的介入了他们两个之间呢。
更有甚者。说出一番毫无边际的话來。她不知道是谁说的。只是杂乱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那么一句。
不知道黎小姐。今日赴宴是不是与袁公子商榷婚事的。
袁公子。商榷婚事。以前她还自信满满的对黎沐说。任何人都可能是淼淼。唯有我不会。
这件事情的曝光度。比黎沐失踪。淼淼跟方一鸣情感不和。热多了。到了明天。铺天盖地的报纸。都会登上她黎冉的照片。
这就是黎元洪不让她参与政事的借口。心里沉甸甸的。好像透不过气一样。
这些记者很快就被人给推开。中间留出一条宽广的道路。冉冉提着裙摆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身后嘈杂的声音从來就沒有断过。
她从來沒有像这个时刻一样。心慌。不得安宁。
蓝布汀的装修很精致。是很典型的西方茶餐厅的装修风格。但是却更为典雅。
刚走进去。就有人给冉冉带路。是一个穿着衬衣马甲的女服务员。她的气质还算出众。但是在冉冉的面前也就黯淡无光了。
黎小姐。这边请。
她说完。便有回音传过來。蓝布汀很大。但是这样空旷寂静还是第一次。绕过一道屏风。场景便明朗开來。
屏风的后面。是一张铺着华丽桌布的长桌。那块桌布。是暗黄色的。上面的刺绣很精致典雅。放在这里的确是可惜。
这里的事物。就连是一椅一木都无不华丽的。强烈的灯光。让冉冉的眼睛有些刺痛。她只好闭上缓了缓。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大家都在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