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生不虚度 - 盛宠长公主 - 司马唯零
马车剧烈摇晃着。车厢里的正座上坐着胡峰。倒座上坐着两名丫鬟。在他们三人之间的空隙处搁置着一个大竹篮子。篮子里面挤放着一个少年。
这少年就是轩辕名玉。马车快速行进中的颠簸将他摇荡震醒。
轩辕名玉睁开眼睛看去。车窗缝隙中照射进一抹朝阳光线。胡峰得意洋洋的嘴脸在晨光下尽收眼底。他双脚踩在自己的身上。居然把自己的身躯当做了踏脚石。
“哦。不……”轩辕名玉出于本能地想要抗拒。为什么自己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这个恶魔啊。
胡峰居高临下地斜视着自己脚底下的竹篮子。知道此刻安静地睡在里面的轩辕名玉只是表面暂时老实。顾虑着待会儿到了丞相府他会不会扎刺呢。
瞧见眼前的少年睁开眼睛露出厌恶的眼神。胡峰意识到轩辕名玉对自己很反感。眉宇上刻画的都是坚韧不屈的痕迹。好恼。胡峰忿忿地想:这个小质子从來就沒有被自己征服过。
“什么不。不知死活的东西。沒有你选择的机会。”胡峰弯下腰。用力捏了一把轩辕名玉那吹弹可破、美如冠玉的容颜。留下了一个红印痕。
轩辕名玉仿佛处于无喜无悲的境地。沒有感觉到被掐的脸颊有多疼。察觉到的第一感觉就是饥饿。为了忍住饿。为了不表现出懦弱。他转过脸。望向车窗外那一小方块的景色。
胡丞相府附近的马路上种植了很多观赏紫竹。修长高大参天。
轩辕名玉从车窗洞开处看到的是一根根紫竹一闪而过。想起自己的奶娘也是喜欢穿紫衣裙。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的端茶喂饭问寒问暖。
奶娘……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母妃的死因是什么呢。马车的车轮声好像奶娘在委婉絮语。奶娘那扑朔迷离的目光穿梭在紫竹的影子里。包含着不能与人言的苦衷。
母妃仙逝得早。皇上把三皇子轩辕名玉交给陈妃名下抚养。实际上是奶娘一手带大的。
奶娘很疼轩辕名玉。知道他身世可怜。
轩辕名玉的母妃惨败于宫斗。被人污蔑陷害。皇上既然深信不疑。判定三皇子是母妃和别人所生。将其关进冷宫。母妃死于抑郁。年纪轻轻撒手尘寰。
母妃的死。仿佛像一个谜团。轩辕名玉至今沒能解开。如果父皇不是自己的生父。那么自己的父亲又是谁呢。母妃为什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去和别人生孩子呢。
轩辕名玉的心底里充斥着跳跃闪动的烽烟袅袅回旋。惨淡的身世压抑得他喘不过气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父皇才狠心把自己送到西秦国当质子。睁一眼闭一眼看着自己吃苦受罪随时会命丧黄泉吗。
轩辕名玉心中绞痛。想起自己被遣送出国时。只有奶娘一人怀着慈悲心肠相送到皇宫大门口。将所有的担忧不安埋藏在一张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下。猜测自己这一去凶多吉少。很难有回国之日。
如今。轩辕名玉的心底里怀有一线希望。想要回国去问父王。自己到底是不是父皇亲生。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孽种。那就沒什么可期盼的了。死在西秦国也好。
听到胡峰说自己沒有选择的机会。轩辕明玉苦笑。摇头道:“不……我还可以选择……死。”
胡丰盛怒之下。用靴子踹住轩辕名玉的额头。刻薄地说:“你奶奶的。想死也不行。你现在要被送出去做下人。运气好的话做男宠。算做是礼物。不会让你死。别自找不痛快。你要是轻举妄动。就再把你捆起來。”
轩辕名玉伸手想推开胡峰踩住自己额头的靴子。可惜饿了三天全无力气。心里惆怅。悲哀地想:难道自己真的生來命贱如同一根稻草吗。
与此同时。秦星怡也在担心着轩辕名玉。
秦星怡喝醉酒之后。被大师兄曾灏背回了西风楼。在自己的房间子一睡至天明。
秦星怡睡醒后感觉头有点发沉。走到窗前。推开两扇窗户。院子里的梨花在晨曦中摇曳着散发浮香。
她听到微风鸟语从遥远的天边吹拂降临。送來了名玉对自己的哀戚悲鸣。依稀能辨清几个尾音:“小、星、星……”
呀。名玉。是你在呼唤我吗。秦星怡听到了心心念念之人的低吟。禁不住向窗外虚无的天空伸出手去。想要拉住那个心仪的幻影。
但是。虚空的幻影怎么可能挽留得住呢。秦星怡伸出去的双手扑了一个空。那个美妙的幻影好似随风消散。忍不住凄凉地长长叫了一声:“名玉。。”
秦星怡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轩辕名玉处于水深火热中。自己此刻如果不去救他。坐失良机。那么恐怕自己以后就算穷尽一生。再也无法弥补这个机会了。
自己不能束手站在这里。不能什么也不做。怯弱的性格不属于自己。一切都需要自己去主动争取和及时把握。
秦星怡做出决定。打开房门。却一眼看见站在门外的大师兄曾灏。微微一愣。
曾灏已经站立在小师妹门外很久了。
西风楼被附近翠绿的松柏环绕着。翠绿的藤蔓爬满山坡。花木扶疏。碧波叠峦。风景宜人。远处的山峦在清晨霞光里格外秀丽。
曾灏无心观赏周围美丽的景色。纵然风景再美。也抵不过心事积压阴霾。小师妹真是让自己不省心啊。她喝醉酒之后自己把她带回來。酒醒之后她会不会再度离开西风楼呢。
有些话如果不说就沒机会说了。有心事如果不趁早表白会后悔一辈子。曾灏终于明白了这一点。昨晚小师妹离开之后才明白的。明白得还不算太晚。因为小师妹还沒有走远。
曾灏把喝醉酒的小师妹背回來。第一句话想和她说的就是:小师妹。不要走了。我想让你做我最亲近的人。我们一辈子也不要分开。
但是。曾灏毕竟年轻脸皮薄。不好意思深夜直说。何况小师妹醉态惺忪。自己说了也是白说。不如等天亮。
曾灏想要和小师妹公开坦承自己的心事。特意郑重地换上了一件淡蓝色新衣。走到大堂铜镜前面细细观看。生怕自己在小师妹面前露出什么瑕疵。
铜镜里面的人影身材卓约。浓眉大眼。仪表堂堂。曾灏很是满意。双手掬水洗了一把脸。自往小师妹的房屋门口等候。
曾灏在西风楼弟子里面算是出类拔萃的。办事也算果敢立决。但是。唯独在私情表达上面不擅长。一个大男人对女孩子表白如果表现懦弱。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
曾灏耐心等待中。终于看见小师妹打开房门并看着自己发愣。顿时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几根手指下意识地捻着身穿的淡蓝色衣衫边角。搭讪着问道:
“师妹。你睡醒了。一般人喝醉后会头痛。你沒觉得哪里不舒服吧。”
“我还好。谢谢大师兄昨晚相救。”秦星怡正式道谢。低首垂眸。收敛了心中所有沉浮的翩翩思绪。
曾灏尽量摆出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师妹。我想和你谈一件正经事。”
秦星怡“噗嗤”淡笑。大师兄和自己说话从來都是一板一眼正正经经的。谈的事何尝不正经过。她心知大师兄目前在西风楼里挑大梁。操劳过度也很不容易。很理解他的立场和做法。推辞道:
“大师兄。有什么事可以以后再说吗。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曾灏望着小师妹柔美的面容。想不到她小小年纪会这么坚定决绝地去爱一个人。而那个人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小质子。随时会一命呜呼的倒霉鬼。有什么值得为他不顾一切呢。
“师妹。你还想去救他。”
“是的。他在等我去救。”秦星怡冷静地回答。想到轩辕名玉在垂死的边缘上嗷嗷挣扎。救他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大概是上天注定的吧。
“你一个人救得了他吗。昨晚你差点连自己也搭进去。别忘了质子馆打手多。胡峰也是一个厉害角色。而且。我估计今天他们去了丞相府。胡丞相今天过生日。肯定里里外外防守严密。”
“我不会退缩的。”秦星怡只有这一句话。
曾灏平日里自认为为人处世隐忍有谋。不肯冲动激进。然而今日却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说是吃醋也罢。说是嫉妒也无妨。双拳紧握。哼哼了两声。想说几句狠话。犹自彷徨。